“雲鵬,雲鵬,你在哪裡啊,老大,老大。“傅星瀚站起身來,環顧四周,這裡是一片墳地,到處都是墓碑和墳塋,傅星瀚嚇得閉着眼睛朝前跑去。
躲在遠處的凌雲鵬把雙手攏在一起,繼續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嗚“聲,三人看見傅星瀚慌不擇路的模樣,心裡暗自好笑。
“走,繼續往前走。“凌雲鵬見傅星瀚靠近了,便又往前走去。
“雲鵬,雲鵬,我總算是追上你們了,這裡好瘮人啊,你幹嘛要選在這兒訓練呢?“
“只有在這裡打槍纔不引人注目嘛。好了,馬上就到了。“
凌雲鵬帶大家走到前面的一片林子裡,隨後把手槍發給三人,開始教傅星瀚和阿輝二人如何使用手槍進行射擊。
“首先要打開保險,然後握槍時手要均勻用力,槍柄卡在虎口內,放鬆食指,手腕及上臂要挺直,眼睛、缺口、準星三點成一線,瞄準目標,屏住呼吸,扣動扳機。”
凌雲鵬邊說邊示範,傅星瀚和阿輝都練得很認真。
凌雲鵬跑到前方五六十米的地方,隨後在一棵樹的樹枝上用繩子吊住一個蘋果。
“好了,你們倆就瞄準那隻蘋果,輪流射擊,看誰先射中。”
傅星瀚先瞄準,然後側過頭去,扣動扳機,“砰”的一聲,子彈射出去了,但蘋果絲毫沒動。
接着輪到阿輝了,他閉上左眼,睜開右眼,不停地瞄準,手臂不停地顫抖着,終於扣動扳機了,蘋果還是紋絲不動。
“你們練的時候,默記動作要領,別害怕,多練幾次就會有效果的。”凌雲鵬和秦守義二人坐在一邊,看兩人練習打靶。
兩人練了二十多發子彈了,但蘋果還是原封不動。
兩人有些急躁了:“老大,我們的胳膊都舉不起來了,這太難了。”
“守義,你給他們露一手。”凌雲鵬朝秦守義努了努嘴。
“好嘞。”秦守義站起身來,走了過去,拿起槍,一擡手,“砰”的一聲,蘋果被打爛了。
凌雲鵬走了過去,猛地一擡手,“啪”的一聲,那根系蘋果的繩子被打斷了。
“哇,真是神槍手。”阿輝興奮地叫了起來。
“只要勤學苦練,你們也能達到這種水平。”
秦守義又在樹枝上繫了只蘋果。
阿輝和傅星瀚不說話了,繼續舉臂,瞄準,射擊……
一連數日,大家在這片林子裡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射擊訓練。
這個地方雖然遠離市區,周邊沒什麼居民,但槍聲還是驚動了這片墳地的守墓人,這些天,他常常聽見“砰砰砰”的聲音從林子裡傳來,於是便悄悄地前去查尋這聲音。
終於有一天,他遠遠地發現幾個人手裡拿着槍朝林子裡開槍,心頭一驚,這年頭,持槍是政府嚴令禁止的,不僅是槍支,連一些刀具都是嚴格管制的。民間若是有持槍的,不是土匪就是抗日分子,於是乎,守墓人悄悄地前去警察局報案。
警察接報後,便派了一支小分隊前去捉拿那些持槍的人。
經過數天的刻苦訓練之後,傅星瀚和阿輝的射擊水平有了明顯的提高,射中蘋果的次數越來越多。傅星瀚和阿輝也終於體驗到了成功的喜悅。
忽然,凌雲鵬聽見遠處有些異響,他警覺地朝四周望去,猛然看見前面有些人影朝他們這裡移動過來。
“不好,大家快隱蔽。”凌雲鵬小聲地提醒大家。
凌雲鵬,秦守義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所以他倆很快就找到了掩體,阿輝身手敏捷,“噌噌噌”地爬到了樹上,只有傅星瀚一時沒了方向,左顧右盼,找不到合適的藏身之所。
幾名警察端着槍正慢慢靠近,情急之下,傅星瀚連忙跪在一座孤墳前,對着墓碑嚎啕大哭起來。
警察聽見哭聲,連忙朝傅星瀚的方向圍了過來。
“喂,你是誰啊,大清早地在這裡哭喪啊?”一名警察拿着槍指着傅星瀚。
傅星瀚擡起頭來,雙眼紅腫,淚流滿面:“你明明看見我在哭喪,你還問什麼問啊?”
“小兄弟啊,你是死者的什麼人啊?”守墓人打量着傅星瀚:“我在這兒已經看墳看了十來年了,這座孤墳從來沒人來掃過墓,請問你是他的……”
“我是他的兒子。”傅星瀚用手擦了擦眼淚。
“兒子?”守墓人睜大眼睛望了望墓碑,又望了望傅星瀚:“小兄弟,這墳裡面埋的是你的父親?可墓碑上寫的是,這位胡老爺生於1854年,也就是咸豐四年,卒於1938年,掐指一算,至今已有八十好幾了。你說是他的孫子我還信,你說是他的兒子,這……?”
傅星瀚根本就沒有注意墓碑上的這行小字,此時守墓人這麼一挑明,他的心裡也有些慌張,但既然話已出口,只能硬着頭皮繼續編下去:“我是他的私生子。”
這下,在場的警察和守墓人都眨巴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傅星瀚。
“我父親六十歲時生的我,我娘是我爹的丫鬟,我爹酒後亂性,結果我娘就懷了我,我爹有五房太太,哪容得下我娘啊,所以我娘就被轟出了胡家,跑到鄉下,又不敢回孃家,就在破廟裡把我生下了。我跟我娘兩人相依爲命,我娘爲我吃盡了苦,靠給人家洗衣服供我上學,我還算是爭氣,靠獎學金學完了大學,找了份洋行的工作,我剛剛有能力孝敬我娘了,我娘卻得了重病。我娘臨終前,告訴了我的身世,於是我去胡家認爹,可胡家上下都不肯認我,把我趕了出去。後來聽說我父親臨終時想要讓我認祖歸宗,所以我今天便到他的墳前來祭奠我那狠心的父親,他總算是臨終前做了件好事,認我是胡家子孫了。讓我這片隨處飄零的浮萍總算是找到根了。”
傅星瀚把一個委婉曲折,辛酸苦楚的故事講述得娓娓動聽,令在場的這些警察和守墓人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同情。
“唉,這有錢人家的家務事就是特別亂。”
“是啊,你看這個胡老爺,雖說生前有五房太太,可最後卻落了個孤家寡人,在這裡堆了一座孤墳,平日裡也沒人來給他上墳,倒是這個私生子還有點良心,來祭拜他這個狠心的爹。”
“好了,小兄弟,你也別再傷心了,你爹在地下也知道你和你娘不容易,他會保佑你的。”守墓人寬慰了一下傅星瀚:“哦,對了,小兄弟啊,你剛纔有沒有聽到槍聲?”
“聽到了,剛纔有幾個人在這兒附近練習打槍呢,嚇得我心臟砰砰直跳,這些人真是膽大,就不怕驚擾了這裡地底下的亡靈,我剛纔還安慰我爹讓他老人家別怕。”
“那你看見這些人去哪兒了嗎?”警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