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芳點點頭:“寶寶所有的東西都掉進海里了,連一丁點兒奶粉都沒有了。”
羅小芳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莫急莫急,辦法總會有的。”江伯頓了頓,然後勸慰羅小芳:“我這裡還剩下點小米,要不我去熬點米湯來,你試着喂喂。”
羅小芳點點頭:“那麻煩老伯了。”
“不麻煩,不麻煩。”江伯一邊擺手,一邊走出茅草屋。
半個小時之後,江伯把一小鍋小米粥端來了。
“姑娘,小米粥煮好了,等涼了之後,你餵給這蘇蝦仔吃,我先去小木屋守着,估計下一批人要到了。”
“多謝老伯。”羅小芳對江伯滿懷謝意。
羅小芳此時也是身心疲憊,剛纔渡海時所遇到的風浪讓她差點支撐不住,當時她一手把幸太郎緊緊地抱在懷中,爲他遮擋風浪,另一隻手則緊緊地抓住船舷,任憑風浪如何洶涌,她始終不撒手,最後她和幸太郎總算是安全抵達了。但她已經精疲力竭,加上緊張害怕,到了茅草屋後,她終於頂不住了,很快就倚在牀邊睡着了。
天色已漸漸放亮了,此時,秦守義和阿輝二人也已經上岸了。阿榮,明仔和阿杰三人護送他倆來到了江伯的小木屋。
阿杰敲開了江伯的屋門,幾個人快速閃了進去。
“都到了嗎?”江伯望了望這一行人,但沒見到龍仔:“哎,龍仔呢?”
“龍哥沒過來,他和凌先生打算一起去駐軍總部救那個叫戲癡的去了。”阿榮把這一情況告訴了江伯。
“啊?龍哥去了日本人的駐軍總部?”明仔和阿杰二人異口同聲,驚訝地望着阿榮。
江伯一聽,也吃驚不小:“阿榮,怎麼回事啊?”
阿榮於是把事情的大致經過告訴了大家,隨後說道:“龍哥讓我們先在這兒待着,他說最遲等他三天,若三天之後他們還沒到,就讓我們幾個別等了,直接走青山道,翻大帽山,渡深圳河,一路護送他們到達白石龍村。”
阿榮把龍仔與他分手前,在他耳邊給他交代的任務跟大家交了個底。
大家聽罷,一陣沉默。
“不行,我們不能在這兒乾等着,我去找幾個兄弟,我們一起到駐軍總部附近打探消息,萬一鬼子扣人,我們也好一起衝進去救人。”阿杰首先打破沉默。
“不行,阿杰,你別瞎嚷嚷,你以爲駐軍總部是你家後院呢?就憑我們幾個兄弟能救龍哥嗎?你這不是帶着兄弟們往槍口上撞嗎?”阿榮立即阻止阿杰的蠻幹:“龍哥決不會允許你這麼幹的。”
“是啊,阿杰,你先別激動,龍仔讓我們在這兒等他,自有他的道理,我們就按照龍仔的命令行事。”江伯也不贊成阿杰的魯莽。
“是啊,阿杰,我們先等等,看看情況再說。”明仔也在一旁勸慰阿杰稍安勿躁。
“那就先這麼辦吧!”阿杰見大家都不同意他的想法,便不再堅持了。
來香港都已經大半個月了,秦守義和阿輝雖然還不太會說廣東話,但大致能聽懂個七七八八,從阿榮這幾個人的言談中,他們清楚這次離港不會一帆風順,前面可能還有許多溝溝坎坎等着他們,此時他們特別想念老大凌雲鵬,只要他在他們身邊,他們就特別有信心,似乎任何艱難險阻都奈何不了他們,而現在,老大和戲癡都遠離他們,秦守義和阿輝頓時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來,我帶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這一路你們肯定是累壞了。”江伯笑着招呼秦守義和阿輝二人。
“哎,多謝老伯。”秦守義向江伯拱了拱手。
“不客氣,不客氣,來,走吧!”
江伯將秦守義和阿輝二人帶到了羅小芳隔壁的一間茅草屋內。
“你們就住這兒吧,這裡簡陋了些,不過安全沒問題,你們需要什麼,儘管跟我說。”
“謝謝老伯。”阿輝向江伯點點頭:“老伯,那個羅小姐和小寶寶住在哪兒呢?”
“他們就住在你們隔壁。”江伯指了指旁邊的茅草屋。
“哎,謝謝老伯,我現在就去找她。”阿輝說着,就要往外走。
江伯連忙攔住了他:“哎,那個羅小姐累壞了,估計現在還在睡覺,你現在去打擾她不方便,等雞叫三遍之後再去吧!”
阿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我知道了。“
而此時,屋外響起了敲門聲,江伯警惕地問了一句:“誰啊?“
“是我。“屋外傳來羅小芳的聲音。
阿輝連忙將門打開,只見羅小芳站在屋外,眼裡飽含着焦慮。
羅小芳見屋門打開了,秦守義和阿輝都到了,但卻不見凌雲鵬的身影,急切地問道:“你們隊長呢,他怎麼沒和你們一起過來?他還要等下一批纔過來嗎?“
羅小芳始終牽掛着凌雲鵬的安危,原本以爲他會和自己一起渡海的,結果他說他要留下殿後,現在戲癡掉海里了,生死未卜,而幸太郎所有的物品也全都泡湯了,羅小芳急需要有個人來傾訴寬慰,有個堅強的肩膀來倚靠,有個溫暖的懷抱來給她力量,而這個人無疑就是凌雲鵬。只要有凌雲鵬在,羅小芳就不會驚慌失措,不會六神無主,不會無依無靠。
“哦,羅小姐,你還不知道吧,戲癡掉海里了之後,被日本巡邏艇撈上來了。“秦守義向羅小姐解釋道。
“哦,上帝保佑,他沒死,這太好了。“羅小芳一聽,高興地用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好什麼呀,才擺脫了海里的水鬼,又落到了小鬼子手裡了,戲癡被日本人帶去駐軍總部了。“阿輝垂頭喪氣地說道。
“啊?“羅小芳一聽,剛纔的喜悅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侷促不安:”那怎麼辦呀?“
“老大和龍先生去想辦法了,他說他要把戲癡從駐軍總部給救出來。“秦守義把情況告訴了羅小芳。
羅小芳一屁股坐在了牀上,眼神黯淡,嘴裡喃喃說道:“那可是駐軍總部啊,那是魔窟呀!“
“誰說不是,我和阿輝想留下來,跟老大一起去救戲癡,可老大不讓,硬是讓我們渡海,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了。”秦守義雙手抓着頭髮,內心煩躁不安。
江伯見狀,連忙寬慰他們幾句:“放寬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天無絕人之路,放心,龍仔跟你們隊長一定能全身而退的。”
三人望了望江伯,江伯的話並沒有減輕他們的擔心。
“你們先休息,我去前面安排他們幾個。”江伯說完,離開了茅草屋。
屋內一片寂靜,三人垂頭喪氣地面面相覷。忽然,一陣嬰兒的啼哭打破了這沉悶而壓抑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