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本來還擔心魏忠賢和其他人處不好,但接下來的事實證明,他這些擔憂都是多餘的。沒一會兒功夫,魏忠賢就和陳詩文等人有說有笑,彷彿認識了多年的老友。
這事兒,雖然讓人感覺意外,可靜下心來細細一想,卻又理所當然。
首先,是因爲玉山裡的這些人,對魏忠賢沒有太大的成見。
像陳詩文和陸熙影,都是現代人。對魏忠賢的瞭解,也僅限於歷史書上的記載。不管他們對魏忠賢生前做過的那些事情持什麼樣的看法,至少不會憎恨他,畢竟時間隔的太遙遠了。
吳三桂和魏忠賢雖然是同一個時代的人,可他是武將而非文臣,更不是東林黨的人。何況魏忠賢在他十四五歲的時候,就自縊而死,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利益上的糾葛,更沒有仇恨。
事實上,在吳三桂的心裡面,對魏忠賢還有一些欽佩呢。
畢竟,一個市井無賴,在自閹入宮做了太監後,能夠一步步爬到九千歲的位置權傾朝野,其中的困難和危險,堪比登天
更何況,在吳三桂看來,他和魏忠賢都是同一類人——野心勃勃、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梟雄至於史書上的評說?那都是文人書寫的,當不得真。
陳圓圓對魏忠賢,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看法。
至於李自成?在魏忠賢死的時候,他都還在驛站做驛卒呢,兩者之間同樣沒有什麼直接的交鋒。所以他對魏忠賢並不在意,滿心的怨火和仇恨,仍舊都放在吳三桂這個宿敵的身上。
除了衆人對魏忠賢沒什麼成見之外,魏忠賢能夠這麼快被衆人接受,跟他自身的態度也有很大關係。
來到了玉山後,魏忠賢將自己的態度擺的很低。因爲他很清楚,在這裡,他不是九千歲,只是林陽的魂使。想要取得林陽好感,在林陽的心裡面有一定地位,就不能跟其他的魂使交惡
從這一點來看,伺候慣了皇帝的魏忠賢,做起魂使來,還真是有些如魚得水、遊刃有餘呢。反正都是伺候人,伺候一個現代人,可比伺候皇帝容易得多
魏忠賢本來就擅長察言觀色、溜鬚拍馬,更何況他現在是刻意要結交衆人。往往幾句話下來,就能讓人對他放下戒心,甚至是好感度倍增
在這樣的情況下,魏忠賢與衆人的感情快速增進,也就不足爲奇了。
不管怎麼說,這種和睦的景象是林陽樂意看到的。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魂使相互間使絆子不團結。那樣搞,吃虧的只會是他。
對魏忠賢表現很滿意的林陽,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又向陳詩文吩咐道:“陳老,你帶他四處轉轉,然後再挑選一套適合的功法傳授給他吧。”
聽到這句話,魏忠賢趕忙向陳詩文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原來陳老先生不僅是杏林國手,更是傳道授業之師。以後我肯定少不了會多多打擾到你,還希望陳老先生不要見怪纔是。”
陳詩文回禮,一個勁的說不用客氣。被古人這般尊敬討好,讓他多少有些不適應。
林陽不再理會這兩個傢伙,邁步走到了聚陰匯靈陣旁邊,拿起了另外那塊玉牌。
這次進入羅酆山,林陽雖然沒能夠得到法寶,卻收穫了魏忠賢和閹黨的效忠。
不知道在新的玉牌裡面,又藏着一個怎樣的世界?而他又能夠在這個新的世界裡面,得到怎樣的收穫?
滿懷好奇與期待的林陽,將一縷魂力輸入到了玉牌之中。璀璨的金光從蓮花中綻放,瞬間將他帶進了玉牌的世界。
這是一個跟羅酆山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裡面,沒有血色的天空和地面,也沒有烽火和狼煙。
有的,是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如畫般醉人的景色
跟羅酆山的世界比起來,這裡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哎喲。”
就在林陽好奇打量着四周美麗的景色時,一道慘叫聲突然從旁邊傳來。
尋聲望去,林陽看到了十來米外,有一頭受驚的黃牛正在水田裡面亂跑。而一個穿蓑衣戴斗笠的人,則被這頭不受控制的黃牛給甩到了水田裡,渾身上下沾滿了泥濘。
微微一愣過後,林陽便反應了過來。
看來,這應該是自己的突然出現,嚇到了正在田埂上面行走的老黃牛,把騎在它背上的這個人給甩到了水田裡。
林陽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纔進入到這個世界,就惹出了禍事來……
“我是該去扶呢,還是該跑路?”
一時間,林陽顯得有些猶豫。
這件事情,是因他而起,按理說他該過去扶這人一把的。但剛剛纔踏入這個世界,林陽也摸不準這人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萬一這人跟當初羅酆山裡的吳三桂一樣,見到他就喊打喊殺,那他湊上去扶,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就在這個時候,被甩到了水田裡面的那個人爬了起來,望着受驚的老黃牛搖了搖頭:“你這憨牛,膽量也忒小了點。不就是一個從外面進來的人嗎?居然把你嚇成了這副模樣……”隨後又衝林陽招手:“哎,我說小夥子,你能別站在田邊看熱鬧嗎?過來搭把手,把我扶到田埂上面去。”
見這人對自己似乎沒有惡意,林陽趕緊上前,攙扶着他到了田埂上。
這人趴在田埂邊的小溪旁,用溪水清洗了身上沾到的泥濘。至此,林陽方纔看清楚他的模樣——一個慈眉善目、精神抖擻身體健碩的老人家。
雖然因爲林陽驚嚇了黃牛而落進水田,可老人家並沒有怪罪他。在清理了身上的泥垢後,笑吟吟的問道:“小夥子,能告訴我,這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朝代了嗎?”
不知怎的,聽到這句問話,林陽腦海裡面突然躥出了陶淵明在《桃花源記》裡面的那段話:‘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
“外面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說到這裡,林陽突然卡殼了。
因爲他發現,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來解釋什麼叫做二十一世紀。於是他於脆轉移話題:“那個……老先生,請問這個世界叫什麼名字?你又該如何稱呼?”
老者的脾氣性格無疑是極好的,雖然林陽轉移了話題,但他卻並沒有生氣,反倒是笑呵呵的回答道:“這個世界叫做桃止山,而我嘛……姓姬,叫越人
“桃止山?”
作爲一個修者,林陽對這個地名還真不陌生。尤其是他手裡面,還擁有一個藏着羅酆山世界的玉牌。
和羅酆山一樣,桃止山也是神話傳說中的一個鬼蜮
羅酆山是北方鬼帝張衡和楊雲的治所,而桃止山,則是東方鬼帝鬱壘和神荼的地盤
這鬱壘和神荼可是上古鬼神,他們的名號,甚至在《山海經》裡面都有記載:“東海度溯山有大桃樹,蟠屈三千里,其卑枝東北曰鬼門,萬鬼出入也。有二神,一曰神荼,一曰鬱壘,主閱領衆鬼之害人者。”
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沒怎麼聽說過神荼和鬱壘的名字,但絕對見過他們倆的畫像。因爲這兩兄弟,除了北方鬼帝的身份外,還有着另外一個身份——門神
最早的門神,就是神荼和鬱壘
又因爲他們擅長捉鬼,所以人們就將他們的畫像貼在門上,以驅鬼辟邪。即便是到了現在,很多的門神畫像上面,畫的仍舊是他們倆。
擅長捉鬼?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林陽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個新奇的念頭來:“神荼和鬱壘這兩位上古神靈的能耐,倒是和魂修有那麼幾分類似啊。難不成他們兩位,也是魂修出身?”
搖搖頭,林陽將這個猜測暫時按了下去。隨後又琢磨了起來:“這個世界叫做桃止山,而另外那塊玉牌裡的世界叫做羅酆山。兩個玉牌裡的世界,都是神話傳說裡的鬼帝治所……它們相互之間,有沒有什麼關聯呢?又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才讓鬼帝的治所流落到了人間?”
因爲沒有什麼線索,林陽越想越頭疼,越想越迷茫。總感覺眼前似乎有重重迷霧,讓他沒法看清真相。
“小夥子,你在想什麼呢?想的這樣入神?”
就在他苦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自稱爲姬越人的老人家,已經將那頭受到驚嚇的黃牛安撫好了,翻身騎上了牛背,就要作勢離開。
“呃,沒什麼。”回過神來的林陽,急忙向老人家施禮道歉:“剛纔都是因爲我的突然出現,才嚇到了你的牛,讓你從牛背上面跌落了下來,實在對不住。”
“沒事兒,我這把老骨頭硬朗得很叻。行了,老漢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跟你浪費時間了。”姬越人大度的一揮手,原諒了林陽。隨後擡手在牛屁股上面一拍,就要騎牛離去。
“還好這位姬老先生的脾氣不錯,要換了吳三桂那種蠻不講理的人,我多半又是被追殺的命了……”看着姬越人騎牛離去的背影,林陽在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小聲嘟囔:“姬越人?這名字倒是跟我那個姬陰的化名頗有幾分相似呢……哎,姬越人姬越人……這個名字,怎麼感覺有些耳熟啊?等等難道是……是他?”
林陽腦海中猛地閃過了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
他頓時震驚了,大腦一片空白,如遭雷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