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七公主吃完了牛肉,姜祁擦了擦手,神色一動,饒有興趣的看向了城隍廟的門口。
“砰!”
廟門被大力推開,冷風灌了進來。
來者是三個壯漢,凍死人的天氣,卻穿着單衣,個個都是身形魁梧,身上的衣服也別無二致,顯然是屬於同一個地方。
“啖狗腸!”
領頭的壯漢罵了一句,在城隍廟看了一圈,目光在姜祁和郭儀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眼神閃爍,顯然是看出這兩塊人一個有來頭,一個帶刀子不好惹。
三人在最後一個沒人的角落坐下,低聲聊了起來。
“讓那小娘皮跑了!”
“放心,丞相府要的人,還沒一個跑得脫!”
“我是怕那小娘皮在這冰天雪地裡凍出個好歹來,到時候丞相那裡怕是不好交代。”
“明天再說,先休息。那女人腦子靈光的很,不然也不會從相府跑出來。”
“奶奶的。”
三人又輕聲罵了幾句,冷風習習,又都帶着汗,被這麼一吹,身上好似結冰了一般。
“大哥,你看。”
其中一人看中了那胡人的貨物,上好的波斯地毯。
領頭的打了一個眼色。
頓時,那人站了起來,過去與那胡人說了兩句,那胡人起初不願意,但聽到那人說“丞相府辦事安敢阻攔”之後,便只能拿出三條毯子。
“大哥,你看那小子身邊的小.”
三個大漢一人一條,剛剛裹好,拿毯子那人又在大哥耳邊說了兩句話,隱隱看向姜祁所在的方向。
“閉嘴,睡你的覺!”
領頭大哥低聲呵斥,甩了對方一個清脆的耳光,而後看向姜祁,說道:“這位郎君請了,我這兄弟被冷風凍了嘴,說了幾句不乾淨的話,待回了丞相府,小人定然教他長個記性!”
他不傻,看得出來,尋常人家養不出這對少年少女那超然的氣度和儀態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對方聽沒聽到,主動道歉,再搬出丞相府的名頭,就算是名門貴子,想來也不會計較。
“閣下御下有方,希望能保持住。”
姜祁意味莫名的說道。
帶頭的大哥聞言一愣,但還是回答道:“多謝這位郎君教誨,小人謹記。”
姜祁沒有再說話。
很快,那三人便睡了過去。
這時,七公主拽了拽姜祁的袖子,趴在他耳朵邊上小聲說道:“大侄子,有東西要來了。”
“嗯,是個小鬼。”
姜祁低聲回答,而後問道:“小姑姑覺得,人和鬼誰更可怕?”
“當然是鬼,雖然我也沒見過,嘿嘿。”
說到後面一句話時,七公主悄悄的吐了吐小舌頭。
“那一會小姑姑可以看看。”
“嗯嗯。”
七公主好奇的點點頭,很是期待的盯着城隍廟的門口。
時間很快來到了下半夜。
除了七公主和姜祁之外,其他人都睡了過去。
“吱呀”
城隍廟的門再一次被推開,今天這廢棄的城隍廟熱鬧的很。
“呼”
伴隨着一陣幽幽的冷風吹拂,風兒裹着一絲絲的甜香,雖冷,但勾人心魄。
除了那個胡人和手下人之外,三個壯漢以及郭儀都醒了過來,看向門口。
只見一位身穿厚重麻衣,但依舊難掩豐腴身姿的美婦人怯生生的走了進來。這婦人看年紀應當是二十大幾,不施粉黛的俏臉凍的發白,手中緊緊的握着一個籃子,一雙眼睛好似受驚的兔子,小心的低着頭,用餘光打量着城隍廟裡的人們。
郭儀只看了一眼便再次睡去。
倒是那三個壯漢盯着那婦人猛看。
深夜冷天的,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風景。
“小娘子從哪裡來?”
方纔搶毯子的壯漢戲謔的開口,聲音中的調戲幾乎不加掩蓋。
“奴家,奴家是給城裡上工的丈夫送鞋子,出門早了,沒到開城門的時間,凍的實在是受不了,這才進來躲躲風,打擾各位大爺,實在是萬死。”
美婦人嚇了一跳,所幸口齒還算清晰,說完便縮在了一旁,有意無意的離姜祁這邊近了一些。
大概在這美婦人看來,跟在場一個獨身拿刀的漢子,三個組團的壯漢,以及一堆鬍子比起來,兩位讓人一看就如沐春風的少年少女讓她天然的更有安全感。
“這天氣確實冷,小娘子凍壞了吧?要不要來我這被窩裡暖和暖和?哈哈哈哈哈。”
那壯漢繼續調戲,大哥也沒有訓斥。
接了這麼一個苦差事,調戲一個農村婦女罷了,不算什麼大事。
“不,不必了!”
美婦人嚇的連連後退,手中的籃子落在了地上。
籃子傾倒,除了一個包裹之外,還有一些雖不名貴,但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點心。
“諸位大爺怕是餓了,奴家這裡有些吃食,孝敬諸位大爺。”
美婦人強笑着說,似乎在她那簡樸的世界觀裡,只要這幾位凶神惡煞的大爺吃了她的點心,就不會對她有歪心思了。
“小娘子想的周到,吃飽了纔好辦事呀!”
那漢子笑的放浪,起身上前,撿起那一包點心,拿了一個聞了聞,眼睛一亮,揣着跑了回去。
“大哥,這點心聞着便香甜,您也嚐嚐。”
說着,三人一人拿了一些,就要往嘴裡塞。
七公主看的神色一苦。
在她的眼中,那哪裡是點心?分明是一堆腐敗的肉塊,那美婦人,也是猙獰的惡鬼,就連那籃子,都是拿骨頭和筋編制的。
“噓。”
姜祁見七公主要說話,擡手製止了她,示意靜觀其變。
“好吃!”
“嗯,好吃!”
“大哥,真好吃啊!”
另一邊,那三個人都吃瘋了,一口一口的根本停不下來,神色癲狂,眼睛都冒起了猩紅的光。
顯然是着了道。
七公主卻疑惑的眨眨眼,窩在姜祁的身邊,不再有說話的意思。
“吃吧,吃吧”
美婦人不知何時來到了三個壯漢的面前,再也沒有方纔的懼怕怯懦,反而是魅笑着舔了舔豐滿的嘴脣。
聲音也變的嬌媚粘膩。
彷彿催魂一般,那三個壯漢吃的更上勁了。
很快,方纔調戲美婦人的壯漢已經出完了手裡的點心,卻也不停,反而似是吃瘋了一般,朝着自己同伴的脖子便啃了上去。
這讓美婦人不由得再上前幾步,這可是自己的血食,缺一點都可惜。
然而,就在這時。
那壯漢驀的擡起頭,眼睛一片清明,咧嘴一笑,吐出來一張符籙。
符籙帶着口水,糊在了那美婦人的臉上,頓時發出冰水入熱油的劇烈滋啦聲。
伴隨着美婦人那不似人聲的慘叫,壯漢笑的猙獰。
“大爺們的演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