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
姜祁聞言,會心一笑,道:“我還道這周圍怎麼這般熱鬧,果然是到了這個時候。”
廟會一說由來已久,而放在灌江口地界,更是僅次於年節的盛會。
這廟會連開七天,除了百姓們藉此互通有無之外,最最重要,也是最最盛大的節目,便是酬神。
酬者,酬謝也。
而放在這裡,則是灌江口所有百姓對二郎真君的供奉,以此感謝二郎真君一年來的護佑。
一般來說,這種酬神,都是供奉和所酬神靈神職相同的物件作爲貢品。
可細細一數就會發現,二郎真君的神職太多了。
雨神,風神,稻穀神,獵神,幼兒保護神,乃至於戲神。除此之外,還延伸出了豐收神,山神,土地神,甚至於犬神鷹神之類。
可以說,一尊二郎神,便把灌江口的一切民生都包圓了還有的剩。
所以,灌江口的酬神廟會向來盛大熱鬧,足足持續七天的時間。
而這七天裡,並非是百姓們忙活,連帶着二郎神廟也得忙活起來。
百姓們忙着供奉,忙着誇神,忙着籌備廟會。
而二郎神廟則需要傾聽百姓們的心願,擇其善者而全其所願,擇其惡者而罰其罪責。
除此之外,還要歸攏信仰,掃清邪祟,滌盪四方。
要知道,灌江口地界多山多水,再加上此地百姓安居樂業,最是容易吸引邪祟妖魔等存在窺伺。
即便是有二郎真君那殺出來的鐵招牌立在這裡,也免不得有那不長眼的。
真以爲楊家幕府的一千二百草頭神是吃乾飯的?
這些草頭神最大的任務,就是在梅山六將的帶領下滌盪邪祟,偶爾還會跨過灌江口,去響應周圍地界山神城隍的求援。
當初封神大劫,除了敕封三百六十五星君之外,下界土地城隍也都有空缺。
灌江口周圍的地界,幾乎都曾經是楊戩當初的老部下。
楊戩對待身邊人,那是真沒的說。
而每到廟會之時,人氣熾盛,最是吸引妖魔鬼怪邪祟惡靈。
往常這般的行動,都是楊戩親自操刀,亦或者在楊戩閉關的時候,由楊嬋代替。
如今楊家的兩位主事人都有事要忙,這事自然就落在了姜祁的頭上。
“康叔叔。”
姜祁一邊被康太尉拉着前往二郎神廟,一邊笑道:“這等事您幾位叔叔安排就是了,何必非要等晚輩回來?”
“說甚胡話。”
康太尉笑罵道:“我等是臣子,哪裡能僭越?再者說,百姓們拜的是主公,求的是二郎真君保佑,我等豈能越俎代庖?”
“話雖如此,但就算晚輩來主持,這等事早有舊例,晚輩也不過是蕭規曹隨,做一個發號施令的而已。”
姜祁無奈笑道:“具體事由,還得是諸位叔叔去做。”
“要的就是你發號施令。”
康太尉笑道:“如此纔算名正言順。”
說罷,已經到了二郎神廟之內,二人都帶着禁制,尋常凡人看不到他們。
這時,康太尉正色道:“祁兒,有一事,乃是我們這些做叔叔的商量好,要說與你聽。”
“如今,主公乃是一品大神,在天庭開府建牙,一旦出關,諸事繁多。”
“而我等沒有天籙,不登天曹,乃是草頭神,我等也不需那等身份。只需幫着主公守好灌江口基業就是。”
“可主公如今乃是五方煊赫真府之主,必然無有閒暇照看灌江口。”
“此乃咱們楊家的根基所在,亦是主公龍興之地,不可有失,終究需要一人來挑起大梁。”
“這人,非你莫屬。”
姜祁聽完,也明白康太尉的意思,慎重的點點頭,道:“此乃晚輩分內之事。”
“好孩子。”
康太尉這才笑着拍了拍姜祁的肩膀。
“隨我來,我們已經匯聚一千二百草頭神,並一應幕府臣子,只等伱查驗。”
姜祁聞言,正色道:“康太尉聽命。”“臣在!”
康太尉也收起了長輩的一面,整肅盔甲,以臣禮相合。
“傳我命,開牙門,升中軍大帳!”
“唯!”
二郎神廟內小世界。
姜祁端坐主位,下列康張姚李四太尉,郭伸直健二將軍,以及一十二位草頭神百夫長。
另有一衆鬼判文書站立兩旁。
姜祁掃視臺下一干人等,笑道:“諸位都是自家人,如今師尊閉關,只我這小的主持今次廟會,還請諸位通力合作。”
“我等必盡心竭力!”
一衆人等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忤逆姜祁的面子,且不說他們打心底裡恭服楊戩,便是說難聽一些,楊戩只是閉關,又不是死了。
姜祁想了想,說道:“一干事宜皆有舊例可循,諸位各安其職,依往常之規,日遊夜遊神盡數出動,晝夜不停。”
“文書鬼判,歸攏一應信徒香火祈願,報來我處。”
“康張姚李郭申直建,各領二百草頭神巡遊四方,所遇妖魔鬼怪邪祟惡煞,不問緣由,一應殺之。”
姜祁一條一條的下令。
最後,二郎神廟一干人等皆拱手行禮。
“我等謹遵少主之命!”
“且去。”
姜祁揮揮手,衆人便紛紛退下,前去安排一應事宜。
一時間,大帳之內只剩下姜祁一人。
而姜祁也不是沒有事情做,他接下來要寫一個撘子。
是關於師尊楊戩的。
畢竟如今的師尊已經不是二品真君,而是一品神君,升官的大好事,自然要讓灌江口老鄉們一道慶賀慶賀。
但這事說起來有點尷尬,因爲晉升之後的楊戩,嚴格來說已經不是灌江口的神。
所以,姜祁這一封撘子上去,明面上是請示,看看能不能把二郎真君晉升的消息說給灌江口百姓。
實際上,則是一個試探,看看楊戩晉升之後,還能不能保留灌江口的神位。
這纔是重點。
當然,姜祁也門清,除非天樞院的那幾位大神腦子抽了,不然不會搖頭。
如今這個撘子也只是走個流程,但這個流程也必須要走。
雖然大家都知道,楊戩就算升了,灌江口依舊是人家的自留地。
但天樞院也是要面子的,我不能上趕着去跟你說吧?
現在好了,姜祁這撘子一上去,天樞院再順水推舟,隨便找一個理由,保留楊戩在灌江口的神職就完事。
規矩嘛,就是這麼玩的。
寫完了撘子,姜祁起身,焚天獻表。
等到了晚上,天樞院的回執撘子就下來了,拋去堆徹詞藻,核心就一句話,準允楊戩保留灌江口一應神位。
姜祁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
這時,有一位鬼判通報:“稟少主,外有一位西崑崙天女,言說乃是少主之友,正在府外等候。”
姜祁聞言,笑道:“快請,不,我這就去接。”
在鬼判驚異的目光中,自家少主一溜煙的便沒了蹤影。
這位天女是何等人?
鬼判心裡唸叨着,突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腳下一個拐彎,直奔康太尉牙帳而去。
眼中,閃過名爲“有瓜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