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陣的雞飛狗跳在甲板上鬧騰着。
不過,等到姜祁這裡還要一點時間,好歹是上房的客人,被放在了最裡面。
姜祁默不作聲的低頭盯着地板。
這些人是不是來查自己的?
如果是,誰給的消息?杜子仁撐死了就是一把刀,甚至是不自覺的一把刀,這一點姜祁無比確定。
區區五方鬼帝之一,就算是有點特殊,可值得舅姥爺這般大動干戈?
不過這些都是細枝末節。
重要的不是誰來查,而是這背後的含義。
這是引蛇出洞敲山震虎,還是示威?
姜祁現在能夠確定的信息有一點,地府或者說陰間,要麼是那幕後黑手的大本營,要麼就是舅姥爺和那傢伙默契之下,選擇的一個雙方都能夠接受的“棋盤”。
但不管怎麼說,姜祁不認爲對方不知道自己已經來了。
而且,方纔楊蛟的影子現身,就算真的是來自昊天鏡的加持,可也並非是昊天鏡本身,引起注意不是不可能。
所以,姜祁纔會想這是不是在引蛇出洞。
或者換一個角度,這是舅姥爺的佈置,是在提醒自己。
如果是這樣,那麼是在提醒什麼?
姜祁一時間思維發散了起來,隨着楊蛟的出現,這件迷霧四起的突發之事有了些曙光。
但也依舊迷霧重重。
不管這甲板上的陰兵是幕後黑手的敲山震虎,還是舅姥爺的刻意提醒,不管如何,都能夠讓姜祁多看清一些。
不怕變壞,就怕不變。
“你們!轉身!”
這時,陰兵已經到了姜祁等人的周圍,正一個個的搜查。
被搜查過的和沒被搜查過的都有些懵,這些陰兵大爺都是在搜查什麼?
偷渡的不抓,有煞氣的不抓,走灰道提前給自己加財庫的違法鬼也有,但這些陰兵都跟沒看見一樣。
到底查什麼?
“嗬,還有一對這麼年輕的小夫妻,還真是不多見。”
一個陰兵來到了姜祁和百花仙子的面前,笑呵呵的模樣,但語氣中的威脅顯而易見:“安生的配合,一下的事。”
說罷,就把手中的鏡子照在了姜祁的身上。
姜祁似好奇的看了一眼,發現上面清清楚楚的映照出自己半透明的魂軀。
但除此之外,什麼特殊的地方都沒有。
那陰兵也只是掃了一眼,然後便撤下了鏡子。
然後,就把目光看向了百花仙子。
目光在那即便是半透明魂軀,也依舊玲瓏有致的倩影上掃了一圈。
“老子辦差幾百年,也沒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哦,不對,是夫人。”
陰兵嘿嘿的笑着,朝着百花仙子走去。
姜祁皺眉,百花仙子的眼底也閃過一絲慍怒,堂堂瑤池大總管,何時被一個小小陰兵這般口花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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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羅浮山的杜子仁,能否有門路拜見百花仙子都存疑。
但是,百花仙子沒有動作,此事乃是娘娘耳提面命,不能出一絲差錯。
陰兵見狀,更是肆無忌憚了些,藉着擡手催動鏡子的機會,離的百花仙子更近了一些。
連帶着鏡子上的陰氣都更加的濃郁了起來。
百花仙子心頭的怒火已經快壓不住了,她的眼力很高,雖沒有接觸過鬼器陰器,但也看得出來,若是被這加持過的鏡子照上,怕是不僅照出鬼軀,連帶着身上的寒衣都要被照沒,而且八成是不可逆的。
換句話說,被照上,百花仙子就光在所有陰魂面前了。
“嗡!”
鏡子發光,陰兵嘿嘿笑着照了上去。
然後,陰兵突然覺得一陣無力,手也不自覺的放了下去。
等等,這個視角怎麼這麼陌生?
那個無頭的身體是誰的?
這是陰兵心裡最後的念頭。
姜祁手持赤紅寶劍,順着斜指地面的劍尖往下看,有一攤新鮮的陰氣。
陷仙劍兀自嗡鳴震動,表達着不滿。
你小子越來越膽大了,居然拿劍大爺斬一個小鬼???
姜祁這次沒有安撫陷仙劍,低垂着眸子,不言不語。
“真君.”
百花仙子欲言又止。
“有變故!”
“迎敵!”
這裡的變動引起了一陣騷亂,幾乎是瞬間就被周圍的陰兵發現。姜祁擡起頭來,對着百花仙子歪了歪頭。
“往大了說,既然伱是爲了我來的這地界,在你死在我面前之前,若是有別的變故,就是我的事。”
姜祁輕聲說着,揮劍。
赤紅劍光閃爍,周圍陰兵盡數化作無意義的陰氣。
“往小了說.”
姜祁擡眼,看向那陰兵頭領,眉心綻放神光,只一個瞬間,陰兵頭領魂飛擴散。
“你是姜祁的朋友,既然姜祁還沒死,便不願自己的朋友被折辱。”
“至於其他的”
姜祁微微一笑,看向那已經不遠的三途川岸邊。
那裡站着一個人,身穿赤色龍袍,頭頂同色十二旒,似乎察覺到了姜祁的視線,對着姜祁微微點頭致意。
“小鬼已經出來了,便先斬了去。”
姜祁說着,腳下狠狠一蹬,以催動筋斗雲的方式踏動腳下樓船。
而後,碩大的樓船以一個不合常理的速度朝着三途川的岸邊行駛而去!
姜祁這時候纔有時間笑眯眯的對那赤色龍袍之人回禮。
現在姜祁可以確定了,這是一把刀,一把握在幕後黑手手中的刀。
那就看看,自己這把大天尊的刀,能否把對方斬斷。
“真君,你我若有生死之憂,當從婢而始。”
百花仙子輕聲說。
“爲時尚早,仙子的命,我的命,都不是區區一個小鬼能拿走的。”
姜祁頭也不回的說。
“轟隆!”
一聲震動,樓船終於靠岸。
姜祁騰越而下,距離南方鬼帝杜子仁還有約莫三十丈。
對於要面對一位太乙金仙鬼帝的姜祁來說,這個距離已經是生死之間。
但姜祁似乎毫無所覺,悠悠然,一步一步的朝着杜子仁走去。
“杜子仁見過姜真君,真君爲何這般出現在冥府陰土?”
杜子仁笑呵呵的問道:“莫非是閒中取樂,學着凡間道士走陰?”
“不知真君是要給誰改命?亦或者給誰加陰德壽命?”
姜祁也笑着,問道:“帝君身居陰間地府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屬酆都大帝管轄,爲何要聽別人的調遣?”
“人是不知足的,鬼也一樣。”
杜子仁笑道:“有了富貴,想要更富貴,有了權利,想要更大的權利。”
“人間凡人都知追逐從龍之功,鬼也差不多,都是把腦袋綁在褲腰帶上罷了。”
姜祁眯着眼睛,什麼富貴權利,什麼從龍之功。
難不成有人想學猴哥來一把皇帝輪流坐明年到我家?
這番話裡透出的信息量可不低,但姜祁沒怎麼放在心上,針尖對麥芒的時候,對方說的話當放屁就好。
所以姜祁只是點點頭,微笑。
“那麼,可否請帝君鬆鬆褲腰帶,把頭顱借我一用?”
“借不得,借了我就死了。”
杜子仁誠懇的說道。
“那我自己來取?”
姜祁更加誠懇的反問,另一隻手中,悄無聲息的浮現出漆黑的絕仙劍來。
“真君,您是初入太乙真仙,我雖不才,但也在太乙金仙境界浸淫了無數年,您不是我的對手。”
杜子仁此刻鬼如其名,很認真的說道。
“哦。”
姜祁只是淡淡的點頭,擡手。
一黑一紅兩柄絕世兇劍懸浮在了身前,緩緩的倒轉,劍鋒朝下。
姜祁的雙手之上,不知何時纏繞上了一絲絲漆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