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一入宮門深似海
纖纖與烏蘭琪雖同是從三品,但卻以淑儀爲首,可見在皇上心裡回紇還是比南理要重上一分兩分的。
纖纖倒是不太在意,香墜兒卻是甚爲不平,人後在纖纖面前說起時,很是帶着三分抱怨。纖纖身旁除了納蘭府裡帶過來的香墜兒,還有南理皇后身邊貼身的大宮女芳芷讓皇后指過來扶幫着纖纖,或許在皇后心裡,還是有幾分偏疼這個外甥女,所以才指了一個自己得力的人來幫扶一把。
芳芷已年過三旬,年歲即長,纖纖又懶得理事,平時在事邊的大事小事都是由她做主,聽見香墜兒抱怨,她已做主教訓道:“這些話就在自己屋裡說時也要小心些,要是讓人聽去,還以爲公主是不知事善妒之輩,我們白族的女子雖講究一夫一妻,但這裡是漢家,風俗最是不同,一個妒字,即是說德行有虧,又是最招人厭的事情,公主初到大唐,萬不可招人話語。”兩人交談用的是南理官話,一般人倒是也聽不懂去。
正說着話,剛纔宣旨的內侍省的大太監黃公公早已領着一應暗紅衣袍的內侍在門外恭候,纖纖看着芳芷與香墜兒已打理好行裝,正了正衣裳,走出門。在黃公公引領下,向居住的宮室走去。
順着大道走出掖庭宮,這宮裡的道路如磨刀石一樣平整,走在上面,纖纖恍忽中有一陣時光交錯之感,好似回到大學時與張楠一同去北京遊玩時的紫禁城一般,想到那年的歲月,如同近在眼前,卻是隔世歲月。嘆息中,跟着黃公公從夾道往南轉去,兩邊高大的朱壁宮牆如赤色巨龍,望不見底。其間大小殿宇錯落,連綿不絕,飛檐捲翹間金黃翠綠兩色的琉璃華瓦在陽光下照幻出耀目的光彩,走了好一會,方站在一座殿宇前停住。
宮殿的匾額上三個方正的大字:綴錦宮。
綴錦宮是後宮中普通的一座宮室,坐落在御花園南角,相當僻靜。
纖纖靜默的環視着周圍,耳中只聽見黃公公那太監特有公鴨嗓子,正在公事化的介紹“…….綴錦宮由前殿、中殿、後殿組成,中殿的凝芳殿爲主殿,東西寬7間,南北進深5間,殿內有兩道隔牆,將殿分成東、中、西三部分,中部5間,兩側各2間,地面鋪着的花卵石。前殿東西廂寬亦爲7間,兩山與中殿齊,前後無牆,兩端兩間進深4間,當中5間進深3間,地面鋪石板。前殿東廂主室名桂馥堂,東廂主室名蘭薰堂,後殿與中殿僅一牆之隔,進深3間,地面鋪方磚,殿周環以迴廊。後殿側東廂爲棠芳閣,西廂爲梨芳閣。進門過了一個空闊的院子便是正殿凝芳殿,凝芳殿後有個小花園。兩邊過去便是東西配殿,南邊過去就能繞到一處迴廊,連着前殿後殿。”說完黃公公看了一眼纖纖,恭謹的說道:“娘娘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才便下去了。”
纖纖不置可否的點頭,香墜兒忙陶出銀子打賞,纖纖看了一眼,發現這丫頭好像也就只會幹這個了,唉,真不知道帶着這麼一個單純的丫頭過來,是對還是不對。
正值將近端午,院內的石榴開的如火,另種了些其他的花卉,纖纖卻是叫不上名字,再加心裡煩悶,也不多話,便走進凝芳殿,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繡屏風前,設了蟠龍寶座、香幾、宮扇、香亭。這裡是皇上臨幸時正式接駕的地方。
纖纖掃視兩邊規規矩矩跪着的太監宮女們一眼,內待省依例配了四名宮女,四名太監,看着這一地跪着的宮人,和房中的陳例無一不是在提醒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個皇上的嬪妃了,可是纖纖不想也不願意和一個沒有感情的男人發生那種親密的關係,更何況還要着意去取悅他。想到這裡,纖纖心裡一陣煩燥,隨意說了一句“都起來吧”便準備回房去睡覺,一般她心煩的時候,都是先睡一覺再想事,這是豬的習慣,也不知道是怎麼學來的,唉~
可惜纖纖剛提步。卻讓芳芷按在正間坐下。示意與香墜兒一起侍立兩旁。兩名領頭地宮人走上前。向纖纖叩頭請安。口中說着:“奴才凝芳殿首領太監正七品執守侍昌得海蔘見瑜淑華。願瑜淑華如意吉祥。”“奴婢凝芳殿掌事宮女正七品順人喬沅珍參見瑜淑華。願瑜淑華如意吉祥。”
他們倆參拜完畢。其他名下當差地太監。宮女也一一上前磕頭正式參見。
纖纖心裡正煩燥。加上現代帶過來地惡俗。實在不喜歡下跪這套禮數。平日裡出去。能不給別人行跪禮也是儘量少行。更加不喜歡他人跪自己。每次這樣。纖纖總感覺有點像上墳。
看着他們上前一個個跪下。纖纖有些不耐地說道:“行了。以後若沒有旁人在。站着說話就成了。別動不動就跪下。看着彆扭。”
“奴才不敢。”“奴婢不敢。”
這兩句倒是甚齊整。纖纖無奈地歪歪嘴。這真是習慣動作。卻不巧又讓芳芷看見了。她輕咳一聲。
不過,纖纖心裡那裡還顧得了她,見她咳嗽也沒反映過來是提醒這些事情,看着現在都是自己宮裡的下人,自以爲可以翻身做主人了,也沒有那教訓禮儀的大宮女了,也沒有長輩在一旁叨叨了,心裡早就放的鬆散了。
俗話說的好,大考之後就是大假啊,剛考完禮儀也該讓自己放鬆休息一下,再考慮一下以後的路怎麼走。
纖纖想了想,芳芷雖是白族女子,但其父是個行商,幼時曾客居大唐,所以大唐漢話也說的十分順溜,到是香墜兒來了這些日子連個日常的漢話都說不利落,便隨意的說道:“以後凝芳殿裡有什麼事,你們都先問芳芷,我現在要休息去了。”
衆宮人俱是疑惑的看着這位新來的娘娘,這剛清晨,陽光甚好,一走來第一件事就是睡覺…..而且稍後,幾位住在此宮的嬪妃少不得來參見這位本宮主位的主子,現在這位主子要是休息了,呆會其他的小主來了該當如何?
沅珍小意提醒道:“主子,若是其他小主來訪……”
纖纖隨意的揮揮手說道:“我在宮裡沒有熟人,他們沒事來找我幹嘛?”
沅珍謹甚的答道:“主子有所不知,綴錦宮原無主位,如今是淑華入住凝芳殿,且又位份最高。綴錦宮裡的幾位小主稍候依例都是要來晉見主子的。”
纖纖隨意的哦了一聲,眼眸轉動了一下,隨意的說道:“那你先引我去休息吧,她們來了再喚醒我。”
沅珍恭敬的回道:“是,主子請隨奴婢去歇息”
沅珍與昌得海都是宮裡磨練出來的人精,要不也當不得一宮的首領,今日只這一照面,已知道纖纖是個軟弱無能之輩,心下都是有些發涼,需知這宮裡之人大多都是勢利之極,原他們分來這凝芳殿本已招人眼熱,必竟這位主子在皇上新封的嬪妃中已是位份極高,若是主子得勢也還罷了,若不然,少不得讓那些人在背後恥笑戲弄。
凝芳殿兩邊分別是東西暖閣。東暖閣是皇帝駕幸時平時休息的地方,西暖閣是便是娘娘平日休息的地方,寢殿則是在凝芳殿後堂。
芳芷看着纖纖走入後堂的背影,心裡一陣鬱悶,目光冷冽的掃過衆人,輕聲說道:“咱們做奴才最要緊的是忠心,若一心不在自己主子身上,只想着旁的歪門邪道,在旁處或只是趕出去,任是做死做活。但在宮裡這顆腦袋是長不安穩的!主子好了,我們這些奴才們纔有得依靠。”
昌得海何曾讓一個新進宮的宮女如此教訓,若不是纖纖之前已吩咐過大小事先問芳芷,隱隱已有凝芳殿中以芳芷爲首之態,只怕當時就要發作,便是這樣,也是神色陡地一凜,口中道:“芳芷,你這是什麼話,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決不敢做半點對不起主子的事。”
芳芷幼時隨父行商各處,最是見得多了小人之勢,剛纔已看出這些人眼中,明明寫着覺得纖纖能欺哄好糊弄的神色,這才忍不住發作了一番,說完也覺得有些逾距,便不再多話,帶着香墜兒進了內室收撿行裝。
纖纖睡到下午才醒,懶懶的爬了起來,在香墜兒的幫助下穿齊了衣裳,也懶得梳頭髮。用纖纖的話說,梳頭太麻煩了,反正也沒打算出門,再過會又該睡覺了還梳的那麼累幹什麼。就隨意的用繩子束了束長髮,這也是纖纖唯一會自己梳的髮型了,便準備吃點東西。
便聽得小太監小平子在門外報凌貴人和楊小儀來訪,纖纖一聽小儀,就有些不爽,楊小儀,楊小姨,這不是明顯佔便宜嘛。
楊小姨倒是見過,知道是楊慧茜,那這個凌貴人又是從何來的,見纖纖似乎面帶詫異,一旁的沅珍很機警的說道:“凌貴人原是皇上潛祗時便已隨行伴駕。”
纖纖眸色一閃,回味了一下,便知道這凌貴人應該是皇上未登基前王府中的待妾,想必出身不怎麼樣,所位份不高。
纖纖想想那個小儀的名稱總覺得心裡有點咯的慌,再加上與楊慧茜也素來不和,懶得應付她,便對沅珍說道:“就說我病了,正在休息,今天就不見了,來日再去拜訪凌貴人。”
沅珍眼中有了幾分遊離之色,只是望着芳芷,芳芷素通人情事故怎麼會像纖纖這般不知事,立時明白,輕聲勸道:“公主,你這樣怕會招人誤會吧。”
纖纖一向狗腿,在現代早就養成了好習慣,對自己的上司總是會討好,對於這些位份不及自己的嬪妃確不甚放在心上,即不會作威作福,但也不覺得這樣會如何,只是下意識裡十分討厭“楊小姨”更不願意讓她平白佔了自己的便宜去,更懶得應付此人,見纖纖執意如此,沅珍無奈的出去謝絕了凌貴人與楊小儀的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