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大的時候,曾經因爲班導的要求,程曦看過許多的書籍和話本。
其中最令她覺得不可思議的,便是湯顯祖的《牡丹亭》:柳夢梅以半支垂柳示愛,心似繾,一夢情深。
有時,人世之事,非人事可盡說。
程曦如何能夠料到,終有一日,她竟會親生經歷了湯生在話本中的故事。
魂夢相纏間,她又一次觸碰到了喬默笙。
他的吻在她脣舌間輾轉流連。口中似有朵朵迷人花朵慢慢綻放,甘甜迷離間,她伸手環上他觸及光滑微涼的脖頸。
“默笙……”眉目輕闔,程曦柔聲囈語,無比繾綣地喚着男人的名字。
程曦以爲的夢境,卻是喬默笙的真實。
他將懷裡的女孩翻了個身,手輕柔地遊走,從她的如雲鬢髮到她背脊上那些顏色深深淺淺的傷疤。他的舌頭彷彿通了電,所到處都能令懷裡的女孩不停地顫慄。
深藍色的牀單上,兩個人緊緊地相擁着,彷彿藤蔓糾纏,從黑暗地獄間夾縫而生。
喬默笙情難自制。
哪怕知道身下的女孩意識迷離,哪怕心中明白她必然不是在清醒的狀態下與他情濃深展,可聽到她口中那一聲聲夢囈間輾轉幽怨的呼喚,他的心都要碎了。
是他,令她受心無依歸之苦。亦是他,令她以爲自己只有在夢影重重間才能與自己對話相擁。
這一刻,除了狠狠地愛她,喬默笙不知道怎麼樣去驅散她迷濛眼眸間那一片片深邃無垠的荒涼。
夢未醒時的程曦很黏人,沒有了醒時的內斂,她像個沒有缺乏感的孩子,雙手緊緊地抱着喬默笙的腰,整個人蜷縮着依偎在他懷裡,不讓他動,更不讓他離開。
喬默笙只得抱着她一起走進浴室,用毛巾沾了溫水,替她洗浴換衣服,然後又重新擁着她躺下。
秋日灑滿淺金色暖陽的黃昏,程曦終於醒來。入眼處皆是熟悉景緻。
“醒了?”
她轉眸。眼前這背光而站,頭髮輕微溼潤,五官一如記憶中那樣精美絕倫的男人。不是喬默笙,又是誰?
程曦怔怔望着他。屋子裡,光線太美。她分不清,眼前的男人,究竟是真實,或者,又僅僅是一次她觸不可及的幻覺。
無聲間,喬默笙朝着她伸出雙臂。修長的十指有極輕微顫抖,在暖陽下,隱隱刺痛着程曦的眼。
空氣中,他極長的睫毛輕輕扇動,程曦慢慢站起身,朝着他懷裡走近。喬默笙將她緊緊抱起,程曦將脣輕貼在他的肩頸處,溫熱呼吸間,她說,“我想你。”
抓緊夏天的最後一絲尾巴,喬默笙帶着程曦去了拉斯維加斯。
臨出發前,趁着程曦去舞團的時候,靳然提醒喬默笙,“難道不應該先帶她去看醫生嗎?”
喬默笙淡淡瞥了靳然一眼,“她病了嗎?”靳然一怔,隨即便噤了聲。
兩人抵達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他們入住的酒店裡幾乎什麼都有,大型的賭場,商場,各色各種的餐廳。
程曦不會賭博,但會看。兩人在賭場裡一圈轉下來,程曦望着一張桌子的胖胖中年男人道,“這人面前的籌碼好多,他今天手氣一定很好。”
喬默笙引誘她,拉着程曦走過去,“去試試。”
程曦並不貪心,只換了兩千籌碼,比大小。周圍圍着許多人。程曦很淡然,一開始只跟着那中年男人押五百,押了三四次,果然都贏了。
她心情大好,笑起來,望向身後一直安靜陪着自己的喬默笙。喬默笙微笑站在程曦身後。怕她坐久了會累,伸出手將她輕輕攬過來,讓她倚靠在自己的懷裡。
輸贏根本不重要。這世上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可以與她此刻臉上那抹真摯的笑容相比擬。
兩千塊籌碼贏了一萬,程曦換了錢,朝着喬默笙笑盈盈,道,“我贏了錢,請你喝酒。”
喬默笙望着她晃動間輕微刺目的手腕傷疤。笑輕揚,淚緩盈。
夜闌時,酒店中庭處有個露天酒吧。這是一座適合短暫放縱兼墮落的城市。
周圍有許多情侶面貼着面,站在偌大的游泳池旁慢慢地跳着舞。
喬默笙將程曦擁在懷裡,吻隨即覆蓋上她帶着淺淺果香的雙脣,旁若無人地親密着。
這是隻屬於他們兩人的甜蜜時光。程曦乖乖地靠在他懷裡,被動地應承着他深邃綿長的吻。
空寂許久的心一點點因爲眼前的男人再一次盈滿。沉默無聲間,她忽然輕嘆口氣。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靈魂相依的說法。他不在的時候,她的靈魂陷入深深寂寞之中,無法自救。他一出現,她彷彿又能真實地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那顆溫熱跳動的心臟。
心思輾轉間,她在某人耳畔輕問道,“喬默笙,你究竟是我的毒,還是我的藥?”
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12:00,酒店外突然燃起火山般璀璨的人工煙火。四周響起一陣歡呼聲和口哨聲。
人比煙火更美。
喬默笙將桌上的一朵茉莉花折了枝椏,別在程曦的鬢髮耳際之間。
玩得精疲力盡,酒店的雙人牀上,程曦倚在喬默笙懷裡,一夜好眠,再沒有機會做夢。
醒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一輛白色轎車上。
此時天還未亮,喬默笙遞給她一瓶水,“先漱個口洗個臉。”
“我們去哪?”
“大峽谷。”喬默笙開着車,“如果覺得困再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程曦搖搖頭,公路上空曠至極,她伸手打開了車載音響,聽了一陣,程曦說,“唱得沒我好聽。”
喬默笙很快地看她一眼,“我覺得貓咪唱歌也挺好聽。”
“……”這話聽着有些彆扭,她不滿地側頭看了眼喬默笙,忽然抓起他的一隻手,重重地咬了一口。
喬默笙失笑,“這樣一看,更加覺得像小夜貓了。”
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行走的時間,兩人來到山頂的時候,正好看到天邊的太陽慢慢地升起。
對面的山崖峭壁上,陽光一層層灑在上面。深紅,淺金襯着四周還沉浸在黑暗中的空氣,美得令人窒息。
喬默笙彷彿未卜先知。他將一件厚厚的長毛衣套在程曦身上,握住她冰涼的雙手,“還冷嗎?”
程曦搖搖頭,看着他被寒風吹紅的臉頰。她脫下毛衣改爲套在他的身上,而自己則直接鑽進了他的懷裡。
她從衣領處探出個腦袋,額頭頂着他的下巴,笑得極迷人,道,“這樣我們倆都不冷了。”
沒過多久,太陽將這片一望無際的大峽谷完全照亮,溫度攀高,程曦穿一襲白裙,長髮肆意飛揚。她盤膝而坐,坐在一塊大大的石巖上,背後是乾淨清澈的藍天白雲。臉上笑容清洌純淨。
喬默笙望着她,目光再不捨得離開。他取出手機,將這一刻的程曦拍進了鏡頭之中。
當天下午,他們從大峽谷驅車回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在66號公路小鎮逗留了一晚。
下午三點左右,兩人在小鎮上找了一間環境乾淨的汽車旅館。老闆娘是個胖胖的女人,皮膚曬得輕微小麥色,她替喬默笙和程曦做了兩個簡單的三明治。
“出來旅行嗎?”
“嗯。”老闆娘遞給他們兩杯冰可樂,程曦貪戀地一口喝盡。
喬默笙沒好氣看她一眼,“過幾天來例假肚子疼不許喊。”
程曦吐了吐俏舌,卻很快把他面前的那杯可樂也偷喝了。
老闆娘望着他們小兩口打情罵俏,哈哈大笑,對程曦道,“你知道什麼?晚上不要讓他上牀。”
程曦輕紅了臉,卻故意點點頭,大言不慚地對那老闆娘道,“我一腳把他踢去加州。”
喬默笙聞言,似笑非笑地睨着她。這丫頭,以前怎麼沒看出她原來這樣暴力呢。
吃過東西回到房間,程曦一邊用溼毛巾替他擦臉,一邊道,“你一晚上沒有睡,先睡一覺吧。”
“睡不着。”
程曦把毛巾放進洗手間,然後又走出來,“爲什麼?”
“怕某人一腳把我踢了。”他坐在牀沿,身上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露出迷人的身材,好整以暇地望着面前的小女人。
額……程曦轉身背對他,脫下身上的長裙,準備換上t恤和牛仔短褲,“誰讓你不許我喝可樂。我很渴嘛。”
喬默笙望着她完全沒有戒備地站在自己面前換衣服,忽覺格外地口乾舌燥。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也渴了。”
“啊?”程曦套上了褲子轉身,就對上他深邃中難掩*的雙眸。
程曦眨眨眼,“你累了。”
“還好。”
“……”程曦這一刻後悔,已經來不及。因爲某人已經將她整個鎖進懷裡,身體隨即覆上來。
他臉上的笑容格外別具深意,望着身上面色酡紅似桃的女孩,“早上看日出的時候,你教會我一件事。”
“什麼?”
喬默笙不答,卻忽然低下頭,一邊吻着她的小腹,一邊將頭緩緩探進她的寬大白t恤間。
待到他再一次吻住程曦的紅脣時,兩人身上的衣物已經褪去,房間裡一片柔蜜,只剩下情濃中男女難以自持的清淺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