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退了出去後,魚老大也趕着來了,他把小月也給帶來了。這是小月唯一一次求他,他不好拒絕。
喬若晗見到小月就抱着她哭了,小月卻很鎮定。她就是來給喬若晗寬心的。喬若晗哭夠後,帶着小月在醫院裡的花園裡說話,她告訴小月她已經向凌傑未婚了。小月嘆息說:“跟我猜想的一樣的。不過,你們也會幸福的,只要你知足一點就可以了。”
喬若晗沒有說話,她不想心裡想一個卻嫁給另一個,但是,這一輩子她都可能無法忘記徐彥一了,也還不清凌傑的情債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她誰也不想嫁的。
小月和喬若晗在花園裡時,徐彥一也跟了下來。小月看見徐彥一就想自己先避開,讓他們單獨說說話,可是喬若晗拉着小月不讓她走,讓徐彥一有什麼話就說吧,小月是她姐姐,她的什麼事都是知道的。
徐彥一看了一眼小月後對喬若晗說:“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背後的。我不要求你爲我做任何事,是我欠你的。”說完,他就走了。
徐彥一走後,喬若晗哭倒在地,小月忙扶着她坐在旁邊的木椅子上。喬若晗告訴她,在那一年多自己被冤枉而徐彥一不相信她的日子裡,她很傷心,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若不是沒有抓到陷害她的人,她會死不瞑目,她早死了。現在,徐彥一卻來對她說這種話,如果他能早一點說這句話,不讓她在地獄中受那麼多煎熬的話那該多好呀。
小月抱着痛哭的喬若晗,她沒有語言能安慰她,這是一個受家庭冷暴力的女人。
徐彥一站在不遠處看着哭得傷心的喬若晗,他也流下了眼淚。他以爲怎麼都不會離開他的女人,還是離開了,這四年的痛楚讓他知道了自己是不能離開她的。
小魚醒來後,就非要去看凌傑。水娃抱着她,她卻要凌傑抱,凌傑只能對她笑笑,話都不能說。水娃不敢讓小魚上凌傑的牀,他現在哪哪都不能讓人碰到的。小魚不幹,吵着鬧着,直到看到喬若晗走進來才安靜下來。喬若晗沒有說什麼話,但她的眼睛紅腫得很厲害,讓小魚不敢再鬧了。她過來後握着凌傑的手,眼淚又流了下來,凌傑也流了眼淚。徐彥一站在門口也流着眼淚,他們三人各有各的心事。水娃見凌傑流眼淚自己也跟着哭了,小魚看看他們也哭了。村長和魚老大都有些尷尬,不知道是該勸幾句還是該哭一下。有護士見這個病房裡的人哭得傷心,忙跑過來看看,看完後說:“切,人又沒死,哭個什麼呀。”
水娃生氣的跟她吵了起來,說她嘴太臭,要投訴她。魚老大忙拉住水娃,讓護士趕快走開。
大家守着凌傑三天後,他的情況已經穩定,只要再住幾天後就可以回家的。喬若晗讓大家先回去,她一個人守着就行。水娃和小魚都不肯走,徐彥一知道他在這裡不利於凌傑養病,也先回去了。
喬若晗在照顧凌傑的這幾天裡極盡了溫柔,整天陪着他說說笑笑的,哄着他吃飯,哄着他睡覺。小魚也被批准可以在凌傑的牀上了,但只能睡在牀腳這邊,她只要能讓她想做什麼就可以做到什麼就開心了。水娃看凌傑身體好了起來,也開心的笑了。
喬若晗這幾天裡,如果沒有人時就跟凌傑商量結婚的事。他們準備在出院的第一百天回T市去打結婚證,到時候把家託付給水娃,帶着小魚一起回T市去。凌傑高興的說他要帶喬若晗去看看孤兒院院長和其他工作人員,是他們給了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喬若晗要帶小魚去看看她爸爸媽媽原來的那個小院子,就算看不到了也去那個地方照幾張照片吧。喬若晗又回想起T市的好幾家小吃,好吃得不得行呢。他們打算也去吃一個遍,纔回來的。喬若晗神往的說着T市的各種好,她突然又想起自己常跟小月說T市,後來關於那座城市的記憶只剩下了徐彥一。現在,徐彥一已經來到自己身邊了,那麼T市還能真的那麼好嗎?喬若晗不覺得又發起了呆。
喬若晗發呆的時候,凌傑感覺到了自己被拒之於她的心門之外。她的神情不會只是因爲嘴饞了而發呆的,凌傑還是覺得遺憾,他知道自己註定得不到完全的喬若晗,不是身體,而是心。凌傑知道不能怪她的,相愛相守了快九年了,又跟徐彥一生了個孩子,怎麼還可能忘記呢?凌傑自己在心裡唸叨着:人要知足,人要知足。
凌傑住了快二十天後,終於出院了。魚老大帶着女婿和朋友,各開了一輛車來接他,等車子開到土地廟後山後,又找來人擡着木板把凌傑給擡回家去。
當晚,喬若晗就沒有再睡自己的書房,而是上了凌傑的牀。她抱着凌傑睡,晚上凌傑想喝個水什麼的,她可以很好的伺候他。凌傑躺在喬若晗的懷裡,悄悄的流眼淚。又有幾個人能懂他追求喬若晗多年來的苦痛呢,只怕是喬若晗她自己也未必能懂的。他只不過是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家裡有他愛的女人,這個女人也能夠愛他而已。許多事看起來簡單,真要做到可真的是非常難啊。
那一晚是凌傑第一次和女人睡在一起,特別是心愛的女人。他這幾天睡多了,也沒有什麼睡意,他靜靜的看着這個怕擠到他的疼處而緊緊縮在牆腳的女人,想着這四年來受她的好還沒有這幾天受得多。這四年裡,喬若晗只是跟他客氣着,有禮有節的,小魚還是個嬰兒時,她也從來不當着他的面給小魚餵奶的。村裡的女人從來不計較在人前喂孩子奶,而喬若晗哪怕是凌傑也不讓看到的。一直以來,他的事她也照顧着,但並不比在T市會更對他好的。而這次車禍差點死了,喬若晗這才急了,整天守着他,怕他悶怕他冷怕他餓。凌傑想着,如果被喬若晗愛上應該就是這種感覺吧。但是,凌傑分不清楚喬若晗現在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他。是因爲愧疚嗎?還是真的曾經以爲自己會死,意識到不能沒有自己活在身邊才發現對自己是愛的呢?
凌傑又覺得有些奇怪,如果真的要愛上他,這四年的時間怎麼還不夠呢?怎麼非要等到徐彥一來了,自己出了車禍才愛上自己呢?是這兩件事讓她下定的決心嗎?還是別的什麼?
如果不是因爲愛,而是因爲其他的嫁給自己,她會幸福嗎?她如果不幸福的話,自己也不可能會幸福的。可是,要怎麼才能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愛自己呢?
凌傑想了一個通宵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第二天早上,喬若晗伺候着凌傑吃了早點後,看着時間給徐彥一打了個電話去。電話是當着凌傑的面打的,打通後,喬若晗跟徐彥一說了她可能這一學期都不會來上課了,讓他代管一下,跟其他三個任課老師商量一下,每人再多加幾節課把她的課時分攤一下。每個月的工資,她會算好了,請徐彥一過來拿去學校裡發一下就行了。
徐彥一一一答應了,跟她說今天放學後他就會過來的。
掛了電話後,村裡的許多人也都送點禮物來看看凌傑。喬若晗也把他們都請上樓去看還睡在牀上的凌傑,大家坐在牀前陪他說說話。幾個愛聽凌傑說話的老頭也一直坐着不肯走。喬若晗又請他們吃了午飯,飯後,他們還是不走。喬若晗只好以要午休爲名,請他們出去了。
村長和魚老大也來看過凌傑,魚老大還用大塑料箱子裝了十多條魚來給凌傑,讓他多吃多補。
小魚雖然才三歲半,但凌傑這次病了之後,她懂事多了。來人看凌傑,她就給人家鞠躬道謝,還給忙拿放了茶葉的杯子給水娃,讓他泡茶給來人喝。四姐小聲的抱怨來人太多,杯子都洗不過來,小魚又搶着去洗杯子。四姐悄悄拉着喬若晗的手說:“喬老師,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機靈的小姑娘,看見她爸爸受傷了,她就成個大人了。你一定要告訴凌老師,請他不要再讓這樣的事發生了,他如果不在了,別的不說,小魚怎麼辦呀?”
四姐的話讓喬若晗很心酸,她也沒有教過小魚這麼做,也不知道有沒有別人教她這麼做。但是,四姐小聲的抱怨,她也是聽到的,小魚忙去幫忙洗杯子,這就沒有人教過她了。
小魚在沒事可做時就趴在牀邊上擔憂的看着凌傑,凌傑就掙扎着去親親她的額頭。這個動作很讓喬若晗心酸,她偷偷的摸着眼淚,她知道小魚是不能失去她凌傑爸爸的,而凌傑也無法離開小魚的。她耳邊總是會響起小魚在聽交警說她爸爸有可能會死就悲慟的大哭,怎麼也哄不停。喬若晗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辦法跟小魚相比,小魚會感恩,自己卻是個麻木冷漠的人。
小月又來看凌傑了,隨便說了幾句話後,她就要走了。喬若晗送她出去,小月說:“我真不知道結婚能不能解決你們三個之間的問題。結了婚後,你就能坦然面對徐彥一了嗎?如果不能呢?你和凌傑、小魚三人搬走又消失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