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說得正到興頭上,冷丁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還以爲被姜採月聽到了,不過稍一反應便知道,肯定不是姜採月,因爲說話的是個男人聲音。
幾人轉頭看去,見是出去幫孔家買酒的霍鐵硯回來,他說話的時候,懷裡還抱着兩個大酒罈子沒放下。
這幾個女人頓時沒聲音了,霍鐵硯已經被村裡人傳得殺人兇魔一樣,男人還好點兒,表面上正常跟霍鐵硯說話,可是女人們想到霍鐵硯,就脖子後頭冒涼風,哪還敢多說一句話。
怔了半天之後,還是許春姑的娘比較有主意,悄悄翻了一下眼皮,小聲嘟囔道:“說能咋了,要是她沒幹那些事兒,還怕人說了。”
霍鐵硯蹲下身正在小心地往地上放酒罈子,聽到她的話又一道冷冽的目光掃過來,說道:“她乾沒幹什麼,你都親眼看到了?捕風捉影就在這裡毀壞別人的名聲,也不想想會對人家姑娘造成什麼傷害!”
何氏也被他嚇得一哆嗦,硬是沒敢再說下去。
霍鐵硯見她們都沒動靜,這才把酒罈子放下向外屋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遇剛進屋的姜採月。姜採月奇怪地問道:“霍大哥回來了,酒不是要放在下屋的麼,怎麼拿到屋裡來了?”
霍鐵硯見到她後神情不自覺地變得溫存,說道:“這兩罈子是黃酒,孔大叔說怕弄混了,讓我送進屋來,你這是弄什麼去了,怎麼不在屋裡守着?”
姜採月說道:“大舅媽說忘買紅紙了,讓我去村西老黃家要點。”
“哦。”霍鐵硯回頭向屋裡的幾個女人看了一眼,說道:“哦,這些人不知道要怎麼幹活,你沒事多看看!”
說完越過姜採月出去了。
姜採月向屋裡看了看,見其他來幫忙的人都不在這屋,擠在一起的竟然是幾個平常總和自己過不去的,她立刻明白霍鐵硯是什麼意思了。
她站在門口說道:“喲,嬸子大娘奶奶們,到底是有什麼活兒幹不明白?是蔥辣眼睛還是削土豆割手啊?這兩樣活就這麼不好乾,讓你們都發愁?”
說完見這些人一個個都低着頭不出聲,她便把手裡的紅紙送到櫃蓋上放着,到外屋去看別人幹活。
她出去之後這些女人才又“活”過來,低頭繼續鼓搗手裡的東西,柴氏小聲冷哼道:“哼,不就有個霍鐵子給撐腰麼,有本事嫁他去了!真跟了這土匪,早晚被人給抄家!死都不得好死!”
潘景玉的娘聽了又裝好人,說道:“喲,看你說的,她好歹也是你家採豔的堂妹,這麼說多不好。”
“堂什麼妹堂妹,我可得讓採豔離她遠點兒,別學她這死樣……”
潘秀花聽了又笑嘻嘻說道:“我說大嫂,我看姜二嫂家採豔也不錯呢,景玉的親事就是訂早了,不訂那麼早,沒準和採豔也能成一對呢,前天我還看採豔和景玉說話呢!”
柴氏聽了瞪眼,說道:“潘秀花,你可別亂說話!我家採豔找潘景玉都是正事,賣藥材啥的,別把我閨女說得跟姜採月似的……”
她們正說着,姜採月端着菜板拿着菜刀從外屋進來,咣噹一聲把菜板放在幾人身旁,到盆裡抓幾頭洋蔥放在上面,一刀一刀狠狠地切。
她每切一刀,旁邊的幾個女人便眨一下眼睛,也不知道是本能地覺得洋蔥辣,還是被嚇的。
姜採月幾刀把洋蔥切開,噹噹便剁起來,邊剁邊看幾人,問道:“嬸子們都說什麼呢?聊得熱鬧啊!說出來讓我聽聽!”
看她這氣勢,這幾個女人哪還敢出聲,有她把柴氏鼻樑子打塌的事在前,現在若當着她的面兒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這些人真擔心,那剁着洋蔥的刀會不會落在自己頭上。
趙氏咧着嘴朝她溜了一眼,飛快地把手進的土豆皮打完,小聲說道:“弄完了弄完了,快點撤了幹別的,那麼多活兒等着呢!”
其他人便也收拾東西往出搬。
姜採月心裡有氣,不管她們聽不聽得見,剁着洋蔥說道:“哼,別以爲別人都是聾子,說什麼聽不見!就算是在背後說,也總會落進別人耳朵裡!哼,我勸有些人的嘴都老實點兒,禍從口出,病從口入,別不小心惹到誰,讓人家記恨上,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那些女人一個個的不出聲,假裝沒聽見,齊氏生怕她挑唆潘景玉和柳翠香的關係,又覺得自己之前說的話姜採月肯定沒聽見,姜採月回來之後,自己沒說什麼太過分的,於是堆着笑臉說道:“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好像誰說你啥了似的,都沒有的事,大夥誇你還來不及呢,這麼能幹。”
姜採月最看不上她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模樣,根本不領她的情,說道:“說沒說的心裡都清楚,別把別人當傻子!”
齊氏見狀連忙推潘秀花,道:“秀花,你去幫採月剁蔥吧,你看把她忙的,都嘰歪了,這麼大的場面,月兒也不容易。”
潘秀花窩火,大夥一塊議論姜採月,結果被聽到二嫂卻往前推自己,她體怎麼不自己去!可是自己是姜採月的舅媽,齊氏都說了,自己再不過去,好像心虛似的,沒辦法她只好不甘心地磨蹭到近前,說道:“月兒,我剁蔥,你幹別的去吧。”
姜採月見這些人都消停下來,這才把菜刀交給潘秀花,出去做其他事情。
這幾個女人鬧得沒趣,便分開找其他事做,混到晚上吃飯後都回家去了。
姜採月要做的工作太多,一直忙到深夜才弄得差不多,和張氏、孔繼德打了個招呼便出門回家。
她膽子向來大,不在乎走夜路,可是大冬天的,到夜裡風太冷,在屋裡儘快得全身是汗的她,出門便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地裹了裹身上的棉襖,加快腳步向外走。
剛出孔繼德家的院門,便見路旁站了一個人,她還是以爲是對門鄰居出來幹什麼,沒太留意。
可是這人卻向她走來,說道:“就知道你出來的晚。”
說着一件帶着體溫的大皮襖便披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