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採月進到屋,自己便到西屋裡找起來,她聽孔氏說了,孔繼富年後要送孔生金去私塾,已經把筆墨紙硯買回來了。
她找了一圈,還真在櫃空裡找到了,也不管潘秀花讓不讓用,拿出來便寫。
潘秀花帶着孔生金進來,見到她竟然自己找筆墨寫欠條,叫道:“喂喂,你會寫什麼,就在那亂劃拉,禍害我家的紙和墨!”
姜採月說道:“我怎麼就亂劃拉,我在寫欠條,你要是不想讓我寫,這就還錢!”
潘秀花賭氣,說道:“沒錢,你寫就寫!”
姜採月便全着毛筆深一下淺一下地寫,也不管自己的字是否與這個世界的字一樣,反正潘秀花也不認識。
寫完之後把筆放下,說道:“行了,你按手印吧。”
潘秀花又把脖子一梗,說道:“不按,我家沒印泥。”
姜採月抓過她的手,拿起醮墨的毛筆在她拇指上抹了一下,說道:“就這個,按上就行,要是不按就還錢!”
潘秀花實在躲不過去,只好氣鼓鼓地往紙上按了一下。
姜採月這才把欠條收起,說道:“好了,老舅媽記得,有錢早點給送過去,別再等我上門來要了。”
說完拿着欠條和籃子出西屋,來到東屋門口,故意大聲對孔老太太說道:“姥,我回去了,以後有啥事你和我說,要是有人敢對你不好,我立刻就來要債!”
孔老太太還在犯迷糊,問道:“月兒你說啥,要啥債?”
姜採月說道:“要對你不好的那份債!反正你記得有事跟我和我娘說就對了!”
說完向西屋裡惱火看着自己的潘秀花瞟了一眼,挎着籃子得意洋洋地出去。
她走後潘秀花氣得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張嘴想要罵幾句出氣,可是想到剛纔姜採月說,讓孔老太太告訴她們母親女,自己敢罵她們就來要債,想想還是忍住了,小聲跟孔生金嘟囔道:“這個死姜採月!幸虧你景玉哥沒娶她,這要是娶了她,倒八輩子黴,老潘家一家子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孔生金哪懂那些,拽着她的衣服說道:“娘,娘我不要去私塾!私塾先生打人!”
潘秀花氣得拍了他兩巴掌,叫道:“幹什麼不去!大字不識好啊?我還那死丫頭寫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認字的話,是不是能幫娘看看,她有沒有多寫……”
姜採月把潘秀花一通鬧,纔算出了點氣,提着籃子來到孔繼德家。
進院之前她還向霍鐵硯的石屋看,見石屋的煙囪竟然冒着煙,她不禁有些失望,暗想霍鐵硯好像沒來,應該還在家裡燒炕呢。
可是等她進到屋裡,卻見張氏在廚房裡用酒火燎雞毛,霍鐵硯和孔繼德坐在屋裡聊天,爺倆個說話聲音不大,所以在外面聽不見。
她一進屋,屋裡的三人便都向她看來。
霍鐵硯有些意外,看到明顯眼睛發亮,露出驚喜之意,只是卻沒跟姜採月說話,微笑着向她輕輕點了下頭。
姜採月也朝他抿了抿嘴,眨着眼睛會心輕笑。
張氏看她挎着籃子,說道:“唉喲,月兒這是拿的啥啊?”
姜採月說道:“我早上炸了麻花和乾果,我娘讓我給你們送點過來。”
張氏十分開心,說道:“哎喲,是麼,大外甥女還會炸麻花呢,這孩子咋啥都會做,就沒有能難住你的……”
說着放下手裡的雞來接,姜採月連忙說道:“舅媽別放下了,一會酒着過來,來,我幫你燎。”
說着這進了廚房,放下籃子幫張氏又把雞抻起來,直到把雞身上的細碎小毛都燎乾淨,酒火也燒乾了,兩人這纔去洗了手。
姜採月把籃子打開,拿出裡面的東西,說道:“喏,這份多的是給你和大舅的,還有這份少的,我娘讓我給霍大哥送去,說他一個人,自己不會做乾糧,沒事餓了也好墊一口,正好我看他在這兒,就省得我去他家了。”
張氏扯下一塊麻花一邊吃一邊說道:“嗯,可不是,一會兒讓他拿回去就行了。”
說完拿着扯開的那根麻花和給霍鐵硯的小食物包進屋,說道:“鐵子,這是你姜嬸讓採月送來的麻花和乾果,這包是專門給你的,你走的時候別忘拿着。”
說着又把手裡的麻花分給孔繼德和霍鐵硯,說道:“你們都嚐嚐,炸得可好吃了,比鎮裡買來的還好。”
霍鐵硯連忙站起來,接過食物包和她手裡的一塊麻花,說道:“我姜嬸也這樣惦記我,這回村之後,也孔大叔孔大嬸和姜家嬸子照應着,別人見到我都直躲……”
說着又轉頭看向跟在張氏身後走進來的姜採月,故意客氣地說道:“採月,謝謝你和嬸子了,你回去告訴嬸子,明後天的,我去你家給她拜年。”
姜採月笑着向他點點頭,說道:“霍大哥不用客氣,就是一點吃的,我娘病了之後,你送給我家那麼多獵物呢。”
孔繼德看看姜採月又看看霍鐵硯,想起之前自己擔心的事,再現在這倆孩子還是挺熟悉的樣子,坐在那裡一邊吃麻花一邊嘆氣,問霍鐵硯道:“鐵子,你說你當年帶着你爹的骨灰離村,到底去哪裡了?這些年在外面幹什麼都不知道,村裡人能不害怕你麼。”
姜採月也在那裡聽着,倒想聽聽,霍鐵硯這幾年是幹什麼去了。
霍鐵硯聽了卻低頭,說道:“唉,幹什麼又能怎麼,我回村就還是我,別人怎麼看我不在乎,反正不管我幹什麼,都不會害人就是了。”
姜採月聽了失望,這傢伙怎麼就死心眼,說什麼也不肯說出來,哪怕他就是真當過土匪,你隨口編個謊話也糊弄過去了,何必弄得人人誤會,若不是當土匪還不說,那就更傻了,難道就知道因爲這個要耽誤大事的麼。
可是在孔繼德和張氏面前,她不敢和霍鐵硯多說話,只能在一邊聽着。
張氏見氣氛似乎有些尷尬,笑了兩聲說道:“鐵子,你和你叔坐着……採月啊,大舅媽想做紅燒肉還不會,正好你來了,幫舅媽做到鍋裡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