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景玉還在那裡喋喋不休,姜採月一擡手,一片醃菜的鹽水甩了出去,潑得他滿身滿臉。
潘景玉一個哆嗦,連忙甩頭扯衣往下抖,叫道:“姜採月你瘋了,你幹什麼潑我!”
姜採月惱道:“我想讓我的耳朵乾淨一點,少聽點亂七八糟的!你最好立刻給我走,要不然我叫翠香出來了!”
“你……行行,我走,我走還不行麼,惹不起躲得起!”
說完他一邊抖着身上的水一邊出了姜採月家院子,到柳家院裡晾了半天,才進去找柳翠香。
姜採月醃完菜又給老母豬扔了些豬草,這才關好院門,回屋去了。
第二天姜採月仍舊去採蕨菜,還是去找霍鐵硯一起,兩人拿着筐和麻袋向村外走,再次路過潘景玉家的玉米地。
今天柳翠香來得更早,他們過來的時候,柳翠香都已經剷出去很遠了,不過她似乎一邊鏟地一邊盯着姜採月的動靜,見到姜採月和霍鐵硯從地頭過,叫道:“採月你等等,我有話要跟你說。”
姜採月和霍鐵硯停下,等她來到近前,姜採問道:“翠香,你有什麼事?”
柳翠香站在兩人面前,看着霍鐵硯有些遲疑,好像很難爲情一樣。
霍鐵硯以爲她是想說女孩子家的事,自己在害羞,連忙說道:“唔,你們聊,我到前面去等。”
說完他獨自向前走去。
姜採月又問道:“翠香,你到底想說什麼?”
柳翠香仍舊猶豫,半天才吞吐道:“採月,昨晚景玉是不是去你家了?”
姜採月十分意外,道:“怎麼,他跟你說了?”
柳翠香搖頭:“不是,是我猜出來的,他回我爹家的時候,身上有點溼,我聞出醃蕨菜水的味道,所以猜出他找你去了。”
姜採月暗想,女人對男人用起心來真是可怕,從一點事情上就能猜到許多,如果被她誤會了那可就糟了。想着連忙解釋:“翠香,是他去找我的,他想讓我把硯哥的參要來賣給他,我沒答應,他說些不中聽的,我便用蕨菜水把他給潑了,沒有別的,你別課會!”
柳翠香又遲疑了一下,問道:“那他都說了什麼不中聽的?”
姜採月也遲疑,想了想說道:“他倒沒說我什麼,只是說硯哥不好,他的東西我不拿白不拿之類的,我不喜歡他說硯哥的壞話,才用水潑他。”
柳翠香說道:“我知道,採月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誤會你的,你有多不喜歡他,我比誰都清楚,我只是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
姜採月道:“你不誤會就好,至於他想什麼,你又怎麼可能知道,夫妻再親也是兩個人,長了兩個腦袋,當然相互不知道對方想什麼。”
柳翠香搖頭,說道:“不是的,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不確定他是不是真喜歡我,從開始到現在,我始終就感覺不到他的心在我身上,不像和你霍大哥,只要一看你們倆的眼神,就知道都是喜歡對方的,可是他從來沒那樣看過我。”
“我……我和硯哥當然不一樣,我們是因爲相互喜歡,所以要在一起的,可是別人不是,像你和潘景玉、姜採豔和侯大力,不都是爹孃給定的親麼。”
柳翠香搖頭道:“我們景玉不全是啊,當初可是他追的我,沒事總到我家去,我爹見他對我好、對我們家人都好,才答應把我嫁給他的,可是現在……他好像越來越不把我當回事了,讓他去給我爹家乾點活,他也推三阻四的,不再像從前那樣勤快。”
姜採月心想,當初是你爹當真,現在你也當真了,潘景玉對人好,向來是有目的的,現在你嫁給他,他的目的達到了,當然就不像從前了,偏偏你還想着從前的樣子,這怎麼可能。
“唉,翠香,不是我說,這些事你早該想到的,成親之後潘家人肯定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對你和你爹孃,你又何必強求呢,現在強求這些,只能讓你更難受。”
柳翠香泫然欲泣道:“我知道我不應該強求,可是我不求不行啊,爹孃就我一個閨女,我又嫁到潘家來,他們不幫我照顧,也不讓我有時間回去照顧,難道要眼看着我娘死麼。”
姜採月問道:“那這些話你沒和潘景玉說過?”
柳翠香說道:“說了,他總是敷衍我,說什麼我娘沒事,我孃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好了,以後肯定會好起來的,可是我看我娘比我在家的時候身體還差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昨天我回去,我娘又咳出血了,還藏着不讓我看到……”
姜採月無語了,當初柳翠香沒嫁到潘家的時候,自己和娘就知道,她出嫁之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可是卻沒想到會這麼快,這才成親半年,就搞到要崩潰了。
想了半天說道:“翠香,其實我覺得,你在潘家應該硬氣一點,該朝潘景玉要錢就要,該不做的事情就不做,他們都不心疼你,你再不強硬起來,當然要吃虧了。”
柳翠香抹着眼淚說道:“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樣的性子,我家不像你家,你娘能教你這些,我爹我娘都是老實人,只告訴我成了親應該孝順公婆,侍候丈夫,哪會教我在潘家鬧。”
“你爹孃沒教你,看我娘啊,你就把你當成我娘,想着她會怎麼做,你就怎麼做,管保他們都怕你。”
柳翠香垂頭,小聲說道:“那,我試試吧。”
說着又向遠處看,說道:“看我,跟你訴了這半天的苦,耽誤你上山了,霍大哥在那邊等急了吧。”
姜採月笑道:“沒事,他脾氣好,不會等急的,他也同情你呢,所以你要強大起來,自己保護自己,知道不!”
“嗯嗯,知道,你快走吧,再說跟我磨嘰下去都中午了。”
姜採月轉頭向去找霍鐵硯,可是剛邁步又停下來,對柳翠香說道:“翠香,我再跟你說點事,以後我們在一起說什麼,你不要告訴潘景玉唄,這次的事,如果不是他知道硯哥挖到參就不會有了,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