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採月又何嘗不是這樣想,嫂子在家裡,一天天過得就跟不認識似的,這樣的人要不要有什麼區別,可是人家爹親自送回來,娘也說不能休,那還能怎麼樣,現在娘又抱怨,自己能說什麼,還能再埋怨她麼。
沒辦法只好勸道:“行了,她這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孔氏又嘆氣,道:“可我不是擔心麼,她要是好好的,知冷知熱的,等你哥回來,我也有話說,可她還是這個樣子,你哥本來就要休她,我做主讓回來的,你哥要是回來又發火讓她走,你說我要咋辦。”
姜採月無語了,說道:“會麼,你想太多了吧,我哥會那麼有骨氣?”
“怎麼不會,你別看你哥那樣,他打小就艮,不發脾氣怎麼都好,好像挺好欺負似的,可要是真把他惹火,那就說啥都不好使了,小時候有一回跟你爹較勁,讓你爹大半夜的光身子攆外邊去了,結果就在外邊凍着不求饒,讓他回來都不回來,後來我硬給抱回來,腳都凍起泡了,就爲那事,幾個月都不跟你爹說話!”
姜採月愣了,沒想到大哥竟然還是這麼個擰脾氣,從前還一直以爲他性子軟呢,原來只是沒真發火?這樣倒也不錯,總算還有點男人味兒,不是真孬種。
孔氏說完見她不出聲,出屋給老母豬扔草去了,姜採月也起來做早飯,吃完還得到那邊去餵豬呢,不然又要霍鐵硯一個人忙了,自己說喂一窩豬,卻給他找了一堆活,難得他忙成樣那也沒抱怨自己。
母女倆人個收拾完,也沒見許春姑起炕,兩人便出門走了,知道她們出去,許春姑就會出來的,再怎麼她也不會把自己和石順順餓死就是了。
娘倆出屋往前街走,正好遇到柳翠香又回孃家來,她比孔秋芳成親晚,懷孕也比孔秋芳晚一些,不過現在也七個多月了,肚子腆起來老高,天冷又穿了薄棉褲,褲腰綁不住,走起路中褲襠一甩一甩的,臉也有些浮腫,和從前苗條清秀的模樣判若兩人。
姜採月看着她就有些害怕,以後自己成親懷孕,會不會也像她一樣,轉眼就變黃臉婆?不過想想應該不會,最起碼硯哥疼自己,弄得再狼狽,也不至於像翠香這樣疲憊。
孔氏見柳翠香又過來也問道:“香兒,你都這樣了,還往孃家跑,萬一生在這邊兒,你婆家人又得埋怨你。”
柳翠香說道:“沒事的,還有一個多月才生呢,我婆婆說這會啥事也沒有,比剛懷的時候還禁摔打呢。”
孔氏氣道:“你婆婆就沒把你當有孩子的,我看她是想把你當牛使呢,秋天收地沒用你拉車都是照顧你了。”
姜採月見柳翠香被她說得有些尷尬,連忙說道:“娘你夠了,走你的吧,我和翠香說幾句話。”
孔氏便先走了,走之前還在說柳翠香:“傻狍子,別那麼傻了,長點心眼兒吧。”
見她走遠,姜採月對柳翠香說道:“翠香,你別聽我孃的,她的嘴就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柳翠香手捂着肚子說道:“我知道,從小在她眼前長大的,我怎麼能不知道她的脾氣,我知道她是爲我好,可是我又能怎麼辦,自己倒是想把自己當回事,可是人家不在意,我能怎麼樣,總算現在我公公婆婆活我不用給幹了,可是我們的活景玉又沒時間幹,我不幹能怎麼辦。”
姜採月道:“我知道你爲難,不過你也不能太慣着潘景玉了,該用他的時候就叫他,他說沒時間,就讓他擠時間幹,你看硯哥,從早忙到晚的,什麼事都不用我,潘景玉卻每天閒轉,不是在村裡就是去城裡,悠閒得不得了,我分明沒盡力氣。”
柳翠香撇嘴道:“我不叫他他還對我不滿呢,每天吼來吼去的,再叫他幹活兒,更跟我火了。”
姜採月驚訝道:“他竟然吼你?你都這麼大肚子了,他不知道心疼你就算了,竟然還吼你?!”
柳翠香嘆氣道:“唉,都別說了,成親前我就想着,好歹是那麼個人,看他那時候對我也挺好的,跟誰說話都和和氣氣,我以爲大不了就像我爹我娘那樣,一天天的混日子唄,誰成想成了親之後一天不如一天,早先只是對我不那麼上心了,後來越來越淡,到現在竟然又吵又罵的了,好像娶我多委屈他似的。”
姜採月這陣子太忙,又是蓋房子又是餵豬,還要和母親一起照顧大舅家,沒怎麼和柳翠香聊過天,沒想到現在柳翠香和潘景玉竟然已經這樣了,她奇怪地問道:“他怎麼委屈了?當初娶你可是他主動的,天天在你家混着,又幹這又幹那,變着法巴結,提親也是他家去提的,你好好的人嫁給他,他怎麼就委屈了!”
柳翠香嘆氣,說道:“還不是因爲我娘,早前成親前潘景玉說得倒好,成了親之後,和我一起孝順我爹孃,你看現在,他都一兩個月不往我孃家踏一步了,他過來到你二叔家收藥,一呆好幾個時辰,都不會到我孃家來,好像生怕我爹孃懶上他似的。”
說到潘景玉去姜仲貴家,姜採月也不是滋味,都到這地步了,翠香竟然還看不出是怎麼回事,還覺得潘景玉在二叔家不應該呢。
不過她都已經這麼憋屈了,自己真不能再告訴她這事,幫她出出其他主意倒是真格的。
想着說道:“既然他不把你當回事,那你就更犯不着慣着他,多使點心眼,哪怕讓他多幹點活兒,你輕鬆一下也是好的。”
柳翠香轉着眼睛說道:“月兒我知道,我都想好多辦法了,來,給你……”
說着她掏出一把銀子塞進姜採月手中,說道:“這是你幫我娘買藥的錢,全都還給你。”
姜採月嚇了一跳,說道:“啊,你哪來這麼多銀子,你不是說,他的銀子都自己鎖着麼,你怎麼拿到的?”
柳翠香偷笑,小聲說道:“我趁他睡覺把鑰匙偷出來,在泥上壓了個印子,後來到鎮上又偷配了一把,然後他們不在家的時候,就偷偷開箱子拿出來一點,一點點攢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