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裡,孔氏又勸了半天孔繼德和張氏。
現在的這夫妻倆,只要孔秋芳不回來,一點煩心事也沒有,東子和姜採蓮對夫妻倆都很好,家裡吃穿不愁,除了着急抱孫子之外,沒什麼好想的,可是孔秋芳一回來,這兩人突然間就又像老了幾歲似的。
不過好在孔秋芳是女兒,在他們傳統觀念裡,女兒嫁出去就是別家的人,而且就算蔣毛根死了,孔秋芳也還有個兒子,也這麼大了,還有婆婆幫着她,蔣家的房子挺好,地也多,女兒再怎麼也不至於到活不下去的地步,而這邊的兒子已經過繼來好幾年了,實心實意在自己家過日子,再怎麼也得認定兒子,不能再爲了閨女傷兒子媳婦的心。
所以孔氏勸了一會兒,夫妻倆的心情也就好起來了。
張氏又張羅要做飯,讓姜採月母女倆在自家吃。這時候順順和張彩霞過來了,叫孔氏和姜採月回家去吃飯,姜採月母女倆便和兩個孩子從孔家出來向村西走。
路過潘景玉家門口的時候,姜採月向院裡看了一眼,不想正看到潘景玉在院裡抱柴禾,看樣子是幫齊氏做飯。
姜採月一眼盯上就挪不開,簡直想用眼睛把潘景玉盯死。
她看潘景玉,潘景玉也看到她,只是兩人離得太遠,潘景玉竟然沒看到她目光裡的恨意,抱柴的胳膊停了一會兒,突然把柴禾放下,叫道:“姜採月,你等會,我有事和你和說。”
叫着便向姜採月跑來。
姜採月和孔氏全都微愣,母女倆沒想到潘景玉竟然還有勇氣和姜採月說話。
孔氏討厭死這個人,拽着姜採月說道:“走咱們的,別理他。”
可是姜採月卻莫名停下腳步,說道:“娘,你和順順彩霞先走吧,我看他說什麼。”
孔氏哪能放心讓她自己見潘景玉,說道:“不行,我等你一起,不然誰知道這小子又冒什麼壞水。”
說話的工夫,潘景玉已經跑到近前,對姜採月說道:“姜採月,你們這是幹什麼去了?”
姜採月神情冷得像冰塊,說道:“你管我們幹什麼去了,以爲當個里長就什麼都能管了?”
潘景玉抽着疤瘌臉強笑了一下,笑得有點醜,說道:“何必說話那麼衝呢,雖然咱們早前的過節,可這不都過去了麼,當初你把我收拾那樣我都不計較,你還生什麼氣,好歹我也是你堂姐夫,還是你老舅媽那邊的親戚,聽說你現在和採豔還有我姑都處得不錯,咱以往的過節也就翻篇了,你說是不是。”
姜採月越看他越噁心,前幾年的時候,潘景玉還有點看頭,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兒,嘴還會說,不知道的人真以爲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可是這兩也不知道是臉上那道疤改變了他的臉形,還是真越長越殘了,總有一股由內而外讓人討厭的勁兒,弄得姜採月越看越想弄死他。
潘景玉還是不知道有多恨他,繼續說道:“姜採月,我這些天想找你去呢,聽說你總不在家纔沒去。”
“找我?找我作什麼?”
“就是打井的事麼,估計你也聽說了,你看咱村在你家的帶動下,好多人都養羊了,村的兩口井人用羊也用,水動不動就打幹了,有些人在井邊飲羊,還把井水給弄髒了,所以我想再打幾口,這錢讓大夥兒湊,只是有些家實在窮,一文錢也拿不出來,而且人家也沒養羊,硬讓人家出錢也不好,所以就只能誰有能力誰多拿一點,你看你們家能不能稍微多出些,然後到打井的時候,你家就不用出人工了,這樣也算合理,你說行不行?”
姜採月眯着眼睛把他打量半天,說道:“行,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鄉里鄉親的,一起辦事不就這樣,你算算要打幾口井,我出一半兒的錢。”
她的話說完,孔氏和潘景玉都愣了,潘景玉沒想到她這麼痛快就答應,孔氏也沒想到潘景玉張嘴跟女兒要錢她也會給,拽着姜採月說道:“月你傻了,你怎麼能給他錢呢!這小子見錢眼開,他肯定會把銀子都貪了的!”
姜採月擺手示意她別說話,道:“娘,不會的,好歹也是給大家辦事,我相信他會懂分寸的。”
潘景玉也連連擺手,說道:“孔大娘你怎麼這看我,我潘景玉一心爲公,可不會幹那貪贓枉法的事,你們放心好了,不管你們掏出多少銀子,我都會用在打井上,我想好了,一共要打六口,加上之前的兩口舊的,四共人用,四口牲口用,全都分開,而且村東頭兒和村西頭都要打上,這樣以後村子往大了擴,也方便,而且正好你們家在村子兩頭,以後打水也近……”
姜採月沒心情聽他假惺惺地獻殷勤,拉着孔氏轉身就走,說道:“回去算吧,算完告訴我就行。”
潘景玉看着她的背影冷筆,撇了撇嘴,轉身回家去了。
孔氏走出幾步回頭看,見潘景玉已經不見了,她回過頭來問姜採月:“月兒你到底咋想的,怎麼能給他錢呢,這小子嘴說的好聽,他不會不貪的!”
姜採月木然地說道:“貪就貪吧,好容易當上的里長,不給他機會貪點,人家不是白忙活了。”
“說你傻你真傻了,你是不是被孔秋芳氣出病來了,咋突然這樣了呢。”
“沒有啊,我挺好的,娘你別擔心。”
姜採月嘴裡說着沒事,可是心裡卻到底要怎樣做才能搞死潘景玉這個王八蛋,這個東西簡直比霍魯還可恨,霍魯跟你作對擺在明面上,讓全世界都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是潘景玉卻專門在背地裡合絆子,臉上笑呵呵,背後下黑手,雖然明知道他和尋兒的事有關,可一無憑二無據,明着弄死他肯定不好交代,所以想什麼辦法也要把他繞進去!
回到家裡,週六紅和田桂芹已經把飯做好,今天張湘語也跑到這裡來吃,見到他們回來,小姑娘樂得直跳腳,回身便爬到凳子上,坐到桌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