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旬國西北,天高地遠,綠草如苗,廣闊到一望無際,讓人想化成一隻飛鳥,在藍天綠草之間翱翔。
起伏的山丘上走來一隻馬隊,爲首兩男兩女大概有三十出頭,雖然略微染了上點歲月的痕跡,但卻難掩曾經的風采。
這四人正是姜採月、霍鐵硯和柳翠香、張熙存。
他們身後還跟着四個孩子,大的張湘語,今年十一歲,她的弟弟張湘霖也已經八歲,霍盼兒七歲,最小的姜盛喜和週六紅的女兒姜婉兒,比盼兒小了幾個月,卻也是七歲。
這幾年姜採月和霍鐵硯一直在不停地找霍尋,明明知道他就在格塔人的部落裡,一直在名處追尋,卻就是不能相遇,有時候前腳過去後腳再追,卻就是找不到人,幾次之後,姜採月和霍鐵硯知道,他們肯定是知道自己在找尋兒,就是不想被找到,所以在有意躲着。
爲了尋兒的安危考慮,姜採月和霍鐵硯不敢強行追趕,以經商爲名在這一帶轉,從側面打聽尋兒的消息,看他到底是什麼處境,希望他能知道爹孃在找他,自己從部落裡出來。
這七年裡,霍家和張家的生意已經做到旬國南北,所涉及的也不再只是豬羊山菜,他們的商隊把北方的藥材和特產帶到南方,帶進京城,又把京城裡的東西販賣北方,在北方建了牧場,在南方建了商鋪,而他們出售的所有商品上都有同樣一個標識,那就是霍尋兒時的肖像,那個可愛的小男孩兒模樣。
因爲誠信,大旬國的百姓們,不管男女老少,認字不認字,只要看到商品上有這個小頭像,便都知道,這是好的、是精良的,是信得過的,所以生意越做越大,甚至連皇帝都知道,那個專門給自己進貢豬肉和蕨菜的,現在做了買賣,搞出些新奇玩意兒,甚至連皇宮裡的妃子們,閒來無事都坐到一地起織毛衣了。
姜採月這一行人停馬在山丘頂上,頭一次和他們一起出來的姜婉兒有些膩了,騎在她專門的人小馬背上問道:“姑姑,還要走多遠啊,我屁股都快磨破了。”
姜採月笑着說道:“沒有多遠了,過了前面的山丘就到了,你哥哥說會來接我們的,他是要趕馬車來,你們幾個坐馬車就好了。”
除去姜婉之外,其他人孩子都不那麼嬌氣,盼兒跟父母出來慣了,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張湘霖是個男孩兒,比他們又大一歲,正喜歡在外面亂跑的時候,越走越高興,根本不覺得煩。
而幾個孩子裡最大的張湘語,雖然出身富貴人家,實打實的大家閨秀,可是卻長成個野丫頭,比男孩子還野的性格,總是纏着霍鐵硯教她功夫,摔摔打打也不在乎,瘋得張祿庭老夫妻倆親頭疼,把她弄回縣城大宅裡關起來,想把她的脾氣改過來,結果沒想到,根本關不住這丫頭,沒幾天就被她跑出來。
張祿庭夫妻見實在管不了便也不管了,反正是被霍家給教成這樣的,早就定下來是霍家的人,只要霍家認可就行。
雖然姜採月和霍鐵硯從來不在張湘語面前說什麼娃娃親的事,但是小丫頭在別人那裡也早知道,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和丟失的霍尋定了娃娃親,所以對霍尋的事很好奇,有事沒事就向姜採月和霍鐵硯打聽,每次姜採月和霍鐵硯出來她也一定要跟着,想早點看看,自己的小相公到底長什麼樣兒,合不合自己的心意,喜歡能早點見到,不喜歡的話立刻悔婚,說什麼也不嫁了。
姜採月倒是很喜歡這丫頭,她從來不希望自己的兒媳婦是那種矯揉造作、有事沒事就哭一場的,那樣的話,別說兒子會不會喜歡,就算是自己也會頭疼死,根本沒法相處。
像張湘語這樣挺好,潑辣又直爽,很合自家的家風。
姜採月和婉兒說着話,張湘語坐在馬上已經叫起來:“你們快看,前面來人了,好像是順順來接我們了!”
姜採月正想把姜婉抱到自己馬上,聽到她叫也擡頭看去,果然見到前面山丘過來一隊人,帶頭的正是順順,他身邊還跟着張彩霞。
順順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三年前就從張家糧行回來,幫姜採月霍鐵硯打理生意,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既有商人的精明,又有莊戶人的樸實,不管是和商販還是和牧民都能合得來,姜採月和霍鐵硯對他的表現十分滿意,連張熙存都對他讚不絕口,盼着張湘霖長早點長大,他也能多個得力幫手。
至於張彩霞,這些年一直跟在順順身邊,少男少女天長日久的在一起廝混,難免會發生點什麼,張彩霞去年懷孕,已經給順順生了個女兒,但是順順卻不知道哪裡不滿意,不肯娶張彩霞當正妻,只肯給個妾定的名份。
姜採月雖然不贊成這樣,但是這時代就這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且田桂芹夫妻和張彩霞自己又都認可,姜採月是順順的姑姑,當然沒理由反對,便由着他們了。
看到他們從處過來,姜採月這隊人向前走迎了一段,來到近處姜採月問道:“怎麼彩霞也來了,你走了妍兒鬧人怎麼辦?”
張彩霞說道:“沒事的姑姑,妍兒斷奶了,我娘哄着呢。”
現在姜家的僕人多了,田桂芹又成了順順的丈母孃,當然就不能再幹活了,便跟着一起過來,專門幫女兒帶孩子。
“喲,都斷奶了,真快,又是一年過去了。”
說着她朝草原上看,一年又一年的過,自己的尋兒也該長大了,難道他就不想自己麼,怎麼不來看自己這個娘呢,難不成他真把爹孃給忘了?
“走吧姑姑,我們專門給你們帶了馬車來,你和盼兒湘語和婉兒都上車吧。”
他一邊說卻一邊把姜婉兒抱到他的馬上,雖然不是同母所生,可對這個妹妹卻疼愛得不得了,每次回家不見父親也要先看看妹妹長高了也沒有,對週六紅也很孝順,知道後母生過婉兒之後怕再生兒子和他搶家產便不肯再生,對週六紅也異常孝順。
而親生母親許春姑那裡,卻是他的一大忌諱,當年知道許春姑被潘景玉殺後,他大哭了一場,幾天都不肯和人說話,後來被大家開解慢慢緩過來,卻不準任何人在他面前再提起和許春姑相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