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我東西多,沒有扶穩,踩疼你了吧?”
我皮笑肉不笑地對一個滿頭黃髮,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小眼男子連連道歉。
黃髮男子此刻呲牙咧嘴,整張臉都扭曲了,好一會才恨恨地對我說:“媽的,你長沒長眼呀?這麼大隻腳用力地踩過來,能不疼嗎?”
我一臉無奈地說:“正是因爲長眼了,才發現踩到了你,不然我就向別人道歉了。”
站我旁邊的一個白衣黑褲,一米七三左右的男子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被踩的那個男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不知爲何沒有發作。
這時車子到站了,黃髮男子急急地下車,腳剛站穩站臺,還不忘回頭狠狠地瞪我一眼,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算我倒黴。”
我看着他邊走邊皺着眉頭,估計一會半會夠他受的了。
我剛剛就是故意用力踩了他,誰讓他的行爲讓我不爽呢,當然要出手,不,出腳教訓一下他。
在門被關閉,重新啓動時,我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地面上,對站我旁邊的白衣男子故意用了一副同情的口吻,說:“他真倒黴,遇到了我。好不容易偷到手,卻又要物歸原主。”
我在心裡補充了一句,還被我踩得夠嗆,這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蝕的可是兩把米,他肯定欲哭無淚了。
我將褲袋裡的一個黑色錢包掏了出來,遞給了白衣男子,不過心裡卻有着小小的驕傲。
我清楚地記得我是二零一一年七月十二日住入了小鬼的家裡,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年了,在這一年時我收穫良多,剛剛纔會想都沒想就出手行俠仗義了。
就在我暗暗竊喜的時候,白衣男子接過了錢包,驚訝地說:“啊?他是小偷?”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讓我得意一會,我當時確實對他的表現很滿足。
我昂了昂頭,睨了他一眼,裝作不開心地問:“難不成你覺得我纔是嗎?”
白衣男子連忙擺了擺手,並賠笑道:“當然不,我覺得你比小偷厲害,居然去偷小偷的東西。”
這人會不會說話呀?哪有這麼說話的?行,那我得逗逗他。
我一下子拉下了臉,裝作不開心地說:“你的意思是這東西是小偷的?那你還我,我去還給小偷。”
白衣男子一下子將錢包放下了自己的口袋,對我笑了笑,說:“不,我的意思是你竟能在獅子嘴裡搶食,厲害,太厲害了。”
我看到他豎起了大拇指,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揚,不過臉上倒是保持着很謙虛的樣子,淡淡地說:“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也別謝了,下次要注意點。”
白衣男子連連點頭,說:“好的,一切都聽女俠的。”
女俠,嗯,形容得很貼近嘛,我喜歡。
由於下一站路程比較近,一下子就到了我的目的地。當車門打開的時候,剛剛站我旁邊的白衣男子也跟着我一起下車了。
我站在公交牌的一角,拿出閻叔寫給我的紙條看了又看,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吃完中午飯的時候,小鬼非要閻叔開車送我到目的地,被我拒絕了。我不喜歡送人,也不喜歡別人送我,於是我讓閻叔送我到最近的大巴站。
紙條上寫了下了大巴後要坐的公交站,也寫了下了公交後往右手邊直走五百米,再右拐一千米,然後左轉五百米,再右拐三百五十米,再直走五百米,靠右走二十米,看到有條石階,往石階一直走上去,然後在左手邊的第一間房子就是了。
閻叔雖然寫得很詳細,可是我卻看得有點暈。
就在我嘆口氣的時候,白衣男子笑呵呵地站在了我的旁邊,並自我介紹道:“女俠,我叫陸志平,還沒有請教你的芳名呢?”
我假裝笑了笑,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我就是不願意告訴你。”
他見我一說完立馬往前走,也跟了上來,說:“那好吧,我只能女俠女俠地叫了。”
我目不斜視地說:“隨便你,只是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地跟着我!”
他笑呵呵地說:“我沒有打算隨隨便便地跟着你,我想正式邀請你去喝杯咖啡。”
我甩了他一記白眼,聲音不帶任何的溫度,冷冷地說:“我最不喜歡喝咖啡了。”
他依然不識趣,說:“你喜歡喝什麼就點什麼,反正我請客。”
我停了下來,轉過了身子對着他,不客氣地說:“我想多吸點空氣,你站在這裡倒擋了不少空氣。”
他依然一臉陽光,說:“你說不定吸了我不少的陽氣哦,是不是更應該陪我去喝一杯了?”
還陽氣呢,我看是陰魂不散吧。
我這時甩了他一記白眼,一臉冷漠說:“說不定未必就是事實,事實就是我不願意陪你去喝點什麼。”
搭訕?哼,以爲本姑娘是這麼容易就能搭訕的嗎?你還是多省省力氣吧。
他面色不改,聲音依然沉穩有力,說:“不喝就不喝,我陪你走走吧。”
呵呵,我怎麼會遇到臉皮這麼厚的?看來我比小偷還倒黴了。
我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誰要你陪?”
他對我擠了擠眼睛,說:“原來你叫誰。”
我又忍不住冷哼了一下,說:“原來你叫無賴。”
他攤了攤雙手,一臉無奈地說:“你不陪我喝一杯,我當然無奈啦。”
我這回抱了抱胸,語氣很不好,說:“你真的不要跟着我!我有事!”
其實我想說你再跟着我,有你好看,只是我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
他依然笑着說:“看你的樣子對這邊不熟,你有什麼事,我看看能不能幫忙。”
我熟不熟和你有屁毛錢關係,早知道剛剛在車上就不幫你了,原來像鼻涕一樣甩都甩不掉。
我冷冷地說:“我找人,用不着你。”
他滿臉高興地說:“那你更得跟着我了,找人我可是最在行。我跟你說,這個縣的哪一戶人家和哪一個角落我都如數家珍,閉着眼睛也能找得到。”
哼,吹吧,吹得神乎其神的,鬼才信你。
這時我捏了捏手中的紙條,心又想我呆會肯定也要問路,他要管閒事就讓他管,若是他說不知道,我還可以讓他出糗,讓他知難而退。
打定主意後,我故意用懷疑地目光看着他,說:“是嗎?口氣那麼大。陸老前輩你認識嗎?”
他一隻手抱着腰,一隻手託着下巴壓在上面,似乎在思考,問:“哪個陸老前輩?是陸藝林老前輩嗎?”
我當時看他挺認真思考的樣子,後來才知道他是裝的。哼!演技還不錯,反正將我給騙過了。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開心地說:“對,就是他老人家,你認識他嗎?”
他得意地笑了笑,說:“那當然認識啦,都是我們老陸家的。”
我好奇地問:“你也姓陸?”
他一下子不滿地說:“你真是的,我剛剛都自我介紹了,你居然還問。”
好吧,我以爲和他再無交集,所以他剛剛自我認識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我賠笑着說:“不好意思,我記性差,你能再介紹一次嗎?”
他白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行,那你給我聽好了,我叫陸志平,志氣地誌,平安的平,你呢?”
我眼角這時往後面掃了一掃,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冷哼了一下,然後問:“這附近有沒有一條清冷的巷子?”
陸志平的眼角也向後面掃了一掃,問:“怎麼?想活動一下筋骨呀?”
我笑了笑,說:“看來你的警惕心也挺高的。一直讓他們跟着也不是辦法,不如讓他們知難而退。”
陸志平歪了歪頭,說:“你要對付他們也行,只是你要想好了,我可不打算出手。”
我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說:“我也沒有打算讓你出手,只是我可是爲了某人才被人窮追不捨的,某人怎麼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是不是太那個了?”
陸志
平故意問:“太那個什麼?”
厚顏無恥,卑鄙下流,不知好歹,恩將仇報......我將我能想到的成語都在心裡暗暗地用在了那個一臉無辜的人身上。
罵爽了,我纔沒好氣地說:“別那麼多廢話啦,趕緊找條越偏越好的巷子吧。”
若不是看他對這邊挺熟的,說不定也是陸老前輩的親戚,我纔不會將這些話憋在心上了,肯定指着他的鼻子用來招呼他了。
陸志平笑了笑,說:“行,小的遵命,希望某人不要引火燒身。”
我冷哼了一聲,說:“某人怕死的話,就在巷口分別吧。”
陸志平賠笑着說:“不行,我可看要某人大展身手,打得壞人落花流水。”
我挺了挺腰,滿足地說:“這還差不多。”
當我們走入一條沒什麼人的小巷,後面的三條尾巴果然也跟了上來。
“哈哈哈哈,這是條死衚衕,你們這次插翅難飛了。”
我的背後突然傳來了一串猙獰的笑聲,我回過了頭,冷冷得看着三個男子一邊大搖大擺地走過來,一邊拿木棍輕輕地敲着手板心。
其中一名男子就是前不久遇到的小偷,他此刻表情猙獰,口氣張狂,恨恨地說:“臭裱子,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我看你這回還不得乖乖地吐出來。”
我無辜地對他眨了眨眼,說:“這裡沒見有土呀,那要怎麼吐?”
我看着小偷年紀不大,瘦弱的身板上沒幾兩肉,卻一副老氣秋橫和牛氣逼逼的樣子,我就對他無奈地笑了笑。
小偷見我還敢笑,生氣地說:“死到臨頭,還要耍嘴皮子,我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
我吐了吐舌頭,不甘示弱地說:“我只知道太歲和老子都死了。”
小偷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和他的兩個同夥操着一根又短又粗的木棍一步步靠了過來。
看來剛剛對他的下腳還是輕了,他纔會不知悔改。
我冷冷地看着他們靠近,邊放下了手中提的東西邊讓陸志平後退。
我這時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然後轉了轉脖子,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我苦練了一年的功夫,每天吃了那麼多的苦頭,我要在此時此刻驗證我的成果。若是我連三個看起來都瘦瘦弱弱的流氓都收拾不了,我怎麼好意思去拜陸老前輩爲師呢。
“啊,疼,疼。”
剛剛那個小偷的手腕被我反拽過來,他痛得臉色都扭曲了,他的另外兩個同夥被我踢翻在地,嘴裡在不停地嗷嗷大叫,三根木棍被混亂地扔在一旁。
哼,誰讓你們剛剛這麼嘚瑟,活該!
我笑嘻嘻將臉湊了過去,故作關懷地問:“我給太歲動了動土,是不是舒服很多了?”
小偷的五官都在扭曲,但他還是咬着牙討饒道:“女俠饒命,饒命呀,我再也不敢了。”
我又笑着問:“老子,你還要不要我給吐出來呀?”
小偷連連說:“不,不,權當我給您老的孝敬費。”
我一把推開了小偷,不耐煩地說:“滾,趕緊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剛剛倒在地上的兩個男人,也連忙艱難地爬了起來,打算和小偷一起離開。
“慢着。”
正在相互攙扶向前走的三人聽後身形一頓,轉過了頭,一臉苦不堪言,不過臉上很快就變成諂媚的笑容。
我冷冷地說:“拿走你們的木棍,別讓我看着礙眼。”
他們只好苦笑不迭,一瘸一拐地折回來拿走了自己的木棍。
哼,這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特意讓他們拿走木棍,就是給他們留作紀念。同時也是警告他們下次不要輕易仗勢欺人,特別是要知道,女人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
我一直滿足地看着他們消失在巷子裡,然後才得意地拍了拍手。
有時候嘛,多管閒事會招來麻煩,可是誰又能想到麻煩之後暗藏的好運也會接踵而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