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強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他心中並不責怪這些被人鼓動的民團成員。這些人不久之前還是被迫逃難的普通百姓,短短時間內也不會變成合格士兵。
但是這種情況可以不可再,必須要想辦法強化紀律。雖說這三千五百名民團兵卒不用真刀真槍的和斯古通人打。但什麼時候都必須考慮到萬一。
正在他想把這些百夫長和千夫長招集起來開個會的時候。陳六福突然帶着個老莊戶快步走了過來。
來到了倪強身邊,陳六福側着身子壓低聲音道“駙馬爺,剛纔有個莊戶在回來的路上撿到了這個。”
看着陳六福手上一塊扭曲變形,已經看不到原色的金屬令牌。倪強有些無奈的嘆道“看來這羣皇子,是不願放過一點機會!”
陳六福不明所以的看着倪強,手上這塊令牌雖然被薰得黑漆漆。但從上面殘留的圖案來看,他很確定這是塊皇家令牌。從分量上來推斷,這塊令牌是皇子用的。因爲皇上的五爪金龍令,不管分量還是大小,都遠超這一塊。
也不管這塊令牌髒兮兮,倪強接過之後稍微用力把變形的地方還原。原本藏在變形處的“四皇子令”的四個篆體大字露了出來。
“駙馬爺,這事要不要和二位公主殿下說一聲?”見到四皇子的令牌,陳六福頓時有些慌了。
倪強搖搖頭,拿着令牌的右手猛的發力。厚實的銅製令牌立刻徹底變形。再看不清上面的花紋,更別提還原了。
“這塊令牌是真的,但這些人並非是四皇子找來的。如果我真的拿着令牌去找四皇子對質,只會中了別人的借刀殺人之計!”說完之後倪強把手上已經變成一塊廢銅的令牌遞給陳六福。
這時才恍然大悟的陳六福立刻點點頭,然後雙手就像搓湯圓般,把那塊廢銅給搓成了一顆渾圓的銅球。
把事情壓下後,倪強把民團中所有的百夫長和四名千夫長叫進了衙門。之前對於民團確實太過放任了,可以說純粹沒把民團當回事。
好在現在亡羊補牢爲時未晚,把接下去的訓練和待遇給重新修改。至少別像上次一樣差點出現譁變。
之前的安排就是太顧慮民團成員還要幹農活兒。所以每天的訓練時間被壓縮到一個時辰左右,隊列訓練已經被取消,民團的訓練只剩下了刺擊和吃飯。
之前林澤也說過這個事,不過當時的倪強並沒當回事。現在想起來,的確是太過大意了。完全就沒想到會有人來故意找麻煩。
新的作訓大綱已經初步擬好,入選民團的每天上午幹農活兒。下午二個多時辰全都作爲民團訓練的時間。每個月有十天必須在民團的營帳過夜。
訓練強度加大,待遇也相應的上調。原本只是多給一餐飯吃而已,現在也面前算是半職業的軍人,一頓飯自然是不夠的。
開會時倪強本是準備按職階的高低給俸銀。不料這羣百夫長和千夫長竟集體要求用糧食來發放。
一想之下倪強也明白了,這羣人之前爲了吃
飯,甚至不惜殺官造反。所以他們對糧食難免會有一種執念。
現在氣候反常,糧食的收成都不好。之前來墨縣的路上,糧價已經被囤積居奇的奸商炒到成了天價。不少地方糧食甚至成爲硬通貨。
“駙馬爺,小人們也知道最近糧食價高。所以月俸只要三十斤就行,實在不行的話二十斤也成……”見到倪強沒有點頭,一衆百夫長連忙說到。
現在倪強手頭糧食並不缺,加上仙麥仙瓜成熟在即。到時可購進一批禽畜來大規模飼養。肚子裡的油水多,糧食的消耗會進一步減少。
“既然你們一致要求,那月俸就暫定三十斤。如果以後你們想要銀兩,也可以到時候和我來說。”倪強立刻答應了下來。
見答應下來,衆人立刻高興得跳了起來。如果不是怕惹駙馬爺不悅,衆人甚至想去抱一抱倪強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新的規矩和待遇已經商議完成,百夫長也跟着各自的千夫長回去了。門外還有三千兵卒等着聽這好消息。
待衆人離去,陳六福從內堂走出來道“賢侄,最近糧食金貴着呢!三十斤糧食如果賣出去,差不多能換十兩銀子。對這羣烏合之衆,賢侄何必理這麼多?反正墨縣每天都有百姓逃難路過,不缺這三千人!”
“福叔,這羣人也只是被有心人挑撥。何況也是我之前疏於管理,才導致這些兵丁被人矇蔽。”事情的前因後果倪強猜出了七八成,他不怪這些人。
見到倪強不想追究,陳六福嘆了口氣道“賢侄心地寬厚,不過愚叔老覺得一味的示好也不是辦法。總得想個法子暗中盯着這些人。咱收容的百姓,本就是些三山五嶽不知根底的人。如果真要打仗,又被人挑撥,搞得集體抗命怎麼辦?”
這種擔憂也並非杞人憂天,既然已有人暗中派人來搗亂。自然也不會只派一次這麼簡單。反正混進民團一點也不困難,只要打扮成逃難的百姓就可以了。
“福叔可有什麼辦法?”最近倪強要開始打理新糧倉的事。這事不能耽誤,否則到時候皇上派人來,交不出種子可是欺君大罪!
陳六福壓低聲音道“賢侄是讀書人,那些下作事也見得少。好像皇宮中,一羣宦官看起來關係不錯,但其中如有人想要做啥見不得光的事。保準不要第二天,消息就會傳到管事的宦官耳朵裡。”
“福叔的是派個人混進民團中,然後暗中監視民團的一切?”倪強立刻明白了福叔說這話的意思。
“不是一個人,而是派出一羣人。每一營都安插三人。如果人手足夠,我甚至想每個百隊中都插入一個個耳目。”陳六福一臉忿色。
一營就是五百人,如果是朝廷正規軍,掌管這五百人的就叫都尉指揮,掌管百人的叫都頭。如果真按這樣算,以後五千人的十營民團,就要安插三五十人。
“福叔此策甚妙,不過細作太多,開銷實在有些大。如果不慎走露風聲,只怕會真的引起譁變。”倪強有些擔心。
這時陳六福輕輕
拍了拍手,已經在房外等候多時的林澤走進來道“少爺放心,細作的事由在下一力負責。如果事泄,少爺可殺我以平衆怒。”
“賢侄放心,那些細作我也會嚴加把關。如果有誰嘴關不緊,保證他在開口之前就會掉腦袋!”陳六福也幫腔到。
見兩人都如此信心十足,倪強也不想去潑冷水。並且他對於細作之事,也確實知之甚少。
“既然林大哥和福叔都有如此決心,那就放手去做。如有所差池,我亦會想辦法來幫忙補救,不必如此擔心。”既然同意讓人去做,這個責任他就會負。只有這樣纔會讓做事的人更加放心。
“少爺可放心,如有差池,小人必一死以報知遇之恩!”林澤說得斬釘截鐵,頗有慷慨悲歌之感。
稍後三人開始商議細作的事,倪強這才知道林澤在最近逃難的百姓中看到了幾位舊時同袍。相聚之時林澤得知還有不少同袍如今也在逃難之列。
知道民團還需要人手,林澤就派出人手尋找其餘的同袍。希望能湊足百人之數再加入民團中。
後來差點發生譁變,林澤就主動找到陳六福,希望他能幫忙一起說情。讓這些舊時同袍以細作的身份混入民團,旨在穩定民團內部。
倪強一再細問,才知道林澤以前曾在大乾水師中效力。靠着戰功,從普通兵卒一路晉升到掌管一營人馬的指揮都尉。
一次出海剿匪時,由於情報出錯,他們卻碰上僞裝成海盜的神風國水師。一營人馬只有二艘三百料的小船,那羣海盜卻駕着艘山嵐鉅艦。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贏。完全劣勢的情況下,林澤也只能掛起戰旗。一營人馬活下來的不足百人。
收攏了殘兵敗將,遍體鱗傷的林澤回到軍營。卻被一名來軍中混資歷的世家公子以指揮不利的罪名,把他的指揮都尉給撤了。那羣傷兵,世家公子也覺得礙眼,就把他們發回原籍。
以爲倪強不信,林澤立刻拉開衣襟,露出胸前數道深深淺淺的傷疤。最長的一道刀疤從左至右,幾乎把整個胸膛分成了兩半。
“林大哥死裡逃生,卻碰到個尸位素餐的昏庸之輩。相信林大哥的同袍也是曾爲大乾浴血奮戰的勇士。讓他們作爲細作加入民團,我覺得實在太屈才了。”倪強忽然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
“少爺的意思是?”林澤有些疑惑的問到。
倪強微微一笑道“之前民團譁變,只因缺乏骨幹。所以一有人起鬨,民團自然人心惶惶。如果把林大哥的同袍獨立編爲一營,並以此營爲骨幹。其餘營頭的人馬皆要來此營受訓。如不合格,就革除民團職位!”
這一下林澤就明白了,少爺的意思是讓他單獨掌管一營。類似教頭般的訓練考覈其餘營頭的人馬。
“多謝少爺重用,往後林澤必效死力以報知遇之恩!”雖然只是民團,但他這個營的指揮權力卻凌駕於其它營的指揮之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要他這個指揮不點頭,別的營就會被裁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