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錄雖然埋頭逃跑,但猶如背後生眼般一貓腰閃過了陳六福投出的長矛。任憑代表牛錄的白披風被長矛扯掉,也沒撿回去的打算。
雖然被人恥笑會擡不起頭,但既然帶隊的牛錄大人都跑了,剩下的幾十個斯古通人也立刻調轉馬頭逃離。反正一起逃跑,責任也在牛錄。
倪強扔下水壺,腳步踉蹌的從皮卡里走出來。看着逃跑的牛錄,此刻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敵人逃走。
陳六福撿起了遠處掉落的白披風走回來道“這一牛錄人馬算是完了,只怕斯古通的皇帝會直接砍了這個牛錄的頭。”
“咱們想辦法收攏一下附近的牛羊,可以去找四皇子覆命了。”倪強靠在皮卡的車門上,接過白披風。這也勉強算是繳獲的第二件白披風了。
也是貧苦人家的陳六福點點頭,立刻去找附近的百姓來幫忙。半個時辰後大羣百姓前來幫忙。一聽到是打敗了斯古通人的八駙馬,百姓二話不說都跑來了。頗有些擔漿送水慰王師的感覺。
倪強也沒讓這麼多附近百姓白跑。那些被炸傷或者摔傷的牛羊,直接當報酬送給這些百姓。貧苦人家一年到頭吃不到幾次肉,衆百姓更是樂得歡天喜地。至於剩下的牛羊就讓百姓幫忙趕到墨縣。
因爲靈力已經耗盡,所以皮卡也是被幾頭牛拖着走。倪強坐在車裡,看着外面數百的本地村民,他頗爲驚訝。
“福叔,上次不是說附近百姓死傷不少,三縣之地被屠戮一空?你是從哪裡找來這麼多百姓的?”看着這些數量,實在想不到從斯古通的屠刀下逃掉了這麼多。
“賢侄,你出身大戶,自然不懂這些事了。雖然縣城被攻破屠城,但城外的百姓不可能老老實實的坐在家裡等挨刀。斯古通人不擅山地作戰,所以也不搜山。這些百姓一直就躲在虎跳峽附近。”陳六福解釋到。
倪強頗爲欣喜的點點頭道“那就好,等斯古通人退了,這三縣也可以儘快的恢復元氣了。估計皇上還會免這裡幾年的賦稅。”
陳六福苦笑着搖搖頭道“恢復元氣只怕是難了。此處原本是邊境,有辦法的人都會搬走了。除了路過的商旅之外,也沒太多人會到這裡。這次戰火之後,五十年都只怕難以復原。”
“現在有了這些新種子,往後不只糧食夠吃,還可以養些禽畜。如果皇上能免此地賦稅五年,我有信心可以讓三縣比以往還富饒。”倪強對這批新種子有信心。
沒和倪強爭辯,陳六福只是陪笑了一下就沒再說下去。他覺得這個侄子的本事非常大,所以說的也一定不會錯。
接下來的一路無驚無險,別說斯古通人的斥候,就連劫道的山匪也沒。這些牛羊一頭沒少的送到墨縣。
反正這些牛羊的數量衆多,倪強就下令宰殺一些送給百姓帶回去。其餘的從中擇優作爲牛羊種羣繁衍,其餘的都給了四皇子。
這次青羽衛和禁衛軍傷亡不小,傷員也得吃些肉補一補。並且吃得好的話,士氣也會恢復得快一點。
晚上的時候,
四皇子雖然傷痛在身還是堅持設宴。其一是感謝倪強在奏摺中把功勞都讓給了他,讓他不用背上指揮不利的罵名。其二也是因爲之前多多少少對倪強有些誤解,想借這次酒宴一釋前嫌。
酒宴上,四皇子在副將的攙扶下,舉杯說道“八駙馬,本王這次設的酒宴也算是借花獻佛。如果不是這次八駙馬截下了敵人的糧道,只怕也沒機會擺這桌酒。往後還請八駙馬多多關照,本王先乾爲敬。”
“四皇子太過客氣,下官也只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次僥倖退敵,也是仰仗青羽衛,禁衛軍,金鳳衛之威,下官只是撿了個便宜。實在擔不起如此讚譽。”倪強一臉謙虛的說到。
“八駙馬無需如此客氣,咱們同爲皇室一脈,這裡也非深宮大內。大家隨性一些就好。”見到倪強如此客套,四皇子微微有些不悅。
倪強似乎沒察覺到,依舊謙遜的說“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四皇子身爲天子血脈尊貴不凡,下官僥倖得入皇家已經是天恩浩蕩。不敢再有違禮法。”
坐在倪強身邊的趙婧見到倪強的表現,她忍不住輕撞他一下道“這裡只是我們兄妹的私人聚會,這麼一本正經的說話,就像拒人千里。”
“身爲皇室子孫,禮法不可廢。雖然私下聚會,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倪強話語間透出一股墨守成規的意味。
本來四皇子是好心好意擺酒來一釋前嫌,但倪強如此不識時務。他生爲皇子也有自己的脾氣,最後酒席也是早早的散了。
回到了縣衙裡,泡在水溫合適的大木桶中。倪強舒舒服服的閉上眼睛,在外面風餐露宿不說,洗澡都沒時間。現在難得有個機會,自然得好好享受一下。
這時房門忽然被推開,門外傳來陳六福攔阻的聲音。倪強睜開眼睛拿起一旁的毛巾擋在胸前。
“四哥今天好心好意擺酒宴請你,但最後卻搞得大家不歡而散。駙馬你到底是想搞什麼?明明是出力幫人,卻又不領別人的情。”趙婧娥眉緊蹙的問到。
倪強沒有出聲,只是雙眼看着天花板。他之所以這麼做,就是不希望這次四皇子努力做出的成績付諸東流。
但趙婧不只不離開,還搬了把凳子坐在木桶旁。看着架勢,今天是一定要問個明白才肯罷手。
“八公主,我這麼做其實並非是給你們看。而是不希望皇上誤會我是想當未來的從龍功臣!如今皇子之爭已經愈演愈烈,你也不希望皇上再煩心吧?”倪強嘆了口氣看着一旁的趙婧。
聽到倪強的話,趙婧杏口微張,一臉驚訝道“駙馬你是說,四皇子身邊可能會有父皇派來的細……人?”
想到是自己父親,趙婧硬生生把細作兩字給換成了人。但內心的驚訝和疑惑卻絲毫沒有減少。父親派出細作來監視自己兒子,這太讓人難以接受。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剛纔我那麼說只是以防萬一。如果我真的和四皇子親親熱熱的推杯換盞,事情傳到皇上耳朵裡,有些東西就說不定了。”倪強說完之後擺出一個請的手勢,話已經說完
,他也沒心情再泡下去了。
趙婧走到了屏風外,倪強立刻起身穿衣。走出去時發現趙婧還沒離開。
“駙馬,會不會是你太過小心了?我總覺得父皇既然派四哥統軍,就沒理由不相信他。至於派出……我覺得真不太可能。”趙婧一臉認真,似乎想說服倪強。
不過已經被皇上出賣過不只一次的倪強,只是不置可否的答道“或許真是我太過小人之心。我出身貧寒,習慣晴帶雨傘,飽帶飢糧。”
聽到倪強的話,趙婧也知道對方不想繼續說下去。她搖搖頭起身離開房間。
第二天一大早,倪強還躺在牀上,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從夢中吵醒。他揉揉眼睛皺眉坐起身,穿上衣褲鞋襪把門打開。
看到門打開了,敲門的陳六福一臉興奮的說“賢侄,這次咱立大功了。斯古通人今天一大早就撤到了滄瀾關。肯定是收到了糧道被截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倪強沒有多少激動。只是走到書案前寫奏摺。搶在四皇子之前把功勞給讓出去。
陳六福拿着火漆封口的奏摺送到了驛站。接到了奏摺後,驛站的驛卒立刻揹着包袱朝下一站趕去。
接下來就是平靜的生活,過幾天第一季仙麥和仙瓜成熟後。皇上派來收種苗的人也已經到了,交接也非常順利,來人也帶來了聖旨。
內容也很簡單,讓倪強交代一下第二季種植的事,然後回京面聖。
反正莊戶也都懂了,第二季也沒什麼要多交代的。何況林澤在這裡,就算有什麼事也不用他擔心。
跟着運種苗的車隊一路回到了京城,在進京的當天,倪強就被一羣大內侍衛在碼頭接到了宮中。
這一次皇上沒有在御花園中,而是在未央宮中批改奏摺。看到倪強來了之後讓宦官伺候着倪強,直到批改完最後一本奏摺後才擡起頭。
坐在這裡已經半個時辰了,倪強偷偷的扭了扭脖子。看着龍椅上的皇上,他實在不懂爲什麼有那麼多人想坐這個三煞位。每天不只忙得半死,還提心吊膽的只能吃那些不知道被多少人吃過的剩飯剩菜。
批閱完奏摺的皇上拿起茶盞喝了一口,然後笑着說“這次八駙馬你以偏師擊退了斯古通大軍。算上那批苗種,這個功勞可不小啊!”
“下官不敢居功,都是將士用命。禁衛軍,青羽衛,金鳳衛居功至偉。如果不是這三軍齊心協力,下官只怕都小命難保。”雖然龍顏大悅,但倪強面色卻平靜得猶如古井無波。
皇上放下茶盞,開玩笑似的說道“八駙馬謙遜不居功是好,但你手下五千民團也是有功之臣。朕總不能裝成不知道,讓人罵我是昏君吧?”
“聖上天恩浩蕩,那些民團也只是臨時收攏的附近流民。只要聖上賜他們一些足以餬口的田地,相信他們就心滿意足。”倪強很清楚皇上的意思。
見倪強如此識趣,皇上哈哈大笑道“朕也希望天下百姓人人豐衣足食,出力禦敵的人每人賞二十兩紋銀,再賞良田十畝。冀州府免賦稅……五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