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三十八間鋪子,三天不到就已經被人全部買走。就算已經賣光了,還不時的會有人來打聽。
大數額的銀票倪強肯定不會要,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他和馨然就忙着把趙婧運來的銀兩過秤然後算總賬。
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陳六福忽然神色匆匆的走進來說“賢侄,工場裡面的幾個工頭都來了。說是可以自降薪酬,只要賢侄你別走。”
“降什麼薪酬?我只是賣店而已,他們想到哪裡去了?”倪強有些納悶,這些工人到底是怎麼了?
陳六福解釋道“工人們看到賢侄把三十九間鋪子全部賣了,擔心賢侄這次回去後就不要他們了。所以寧願降低薪酬,也希望賢侄別把工場給結束。”
停下手上的事,倪強和陳六福走了出去。看到空蕩蕩的大堂上,坐着幾個一臉憂心忡忡的工頭。
見到倪強出現後,幾個工頭立刻站起來請安道“東家好,我們幾個這次也不是故意擾您清靜。只是工場裡的工人都擔心,所以叫我們來打聽個消息。望東家能有給個準信讓大家安心。”
看到幾個工頭一臉惶恐的樣子,倪強無奈道“經營店鋪耗財耗力,所以我就把這些店鋪變賣。但我記得沒說過工場要結束。你們又是擔那門子的心?”
“但沒了鋪子,咱做出來的東西去哪兒賣?”雖然東家說不關工場,但工頭們還是擔心。每天做出那麼多貨,總得有人來買。現在沒了店,難不成去擺攤?
這些問題倪強一早就已經考慮好了。工場不用結束,只是會改變一下流水線生產的模式而已。至於貨物的銷售,也並非一定得有店。在地球上,生產商和經銷商極少屬於同一家公司。
“銷售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大可以放心的做下去。近段時間我還準備要擴大產量,到時候還要辛苦你們。”倪強一臉正色道。
見東家如此說,幾個工頭也就不再懷疑。到底這位東家不是一般商人,而是大乾唯一一個三元相公。這種大人物定是不會哄騙他們這些平頭百姓。
“東家您這麼說,我們也就安心了。這次我們不是來鬧事,現在臨安城找活兒的人越來越多,工場裡的兄弟也有不少拖家帶口。丟了這飯碗全家就會餓死……”工頭怕倪強不高興,立刻就解釋道。
知道如今逃難進臨安城的人越來越多,倪強也沒怪責的意思。他點點頭安慰了工頭幾句,就讓福叔把大家送了出去。
稍微休息了會兒,就回到房內繼續算賬。其實這事可以找人來做,但馨然覺得最近治安不好。這麼多的現銀,容易引起歹人的覬覦。所以堅持自己過秤後記賬。
這裡數十萬兩的銀子,讓一個女孩子獨自完成,倪強實在於心不忍。所以就搭把手過來幫忙。
忙活了二天,最後在馨然的幫助下,三人總算完成了這個艱鉅的任務。馬車和護送銀兩的隊伍也已經早已安排妥當。
大家在店的後堂吃最後一次的早膳,看着剛剛纔熟悉的一切,衆人心中多少還是
有些不捨。特別是喬馨然,這幾十間店都曾是喬家的產業。但最終還是沒辦法留在她自己手中。
吃完早膳後,大家坐上了馬車。負責護衛車隊的白馬侍從押送車隊緩緩的朝城外走去。
出了城門之後,倪強心裡有些緊張。他試過身懷數十萬銀票,但從來沒試過帶着數十萬兩的現銀去趕路。特別是在這種治安不算太好的時候。
不過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有些多餘。八百白馬侍從守住車隊,走了一半路程就連一個小蟊賊也沒見到。
因爲帶着這麼多現銀趕路,所以速度快不上來。走到天色變暗,也才勉強走到一半路程。趙婧記得這位置有個小鎮,還有二間看來不錯的客棧。
從一條岔道來到了記憶中的小鎮上,面前的一切讓衆人均感意外。這個原本有百十戶人家的小鎮,現在呈現出一副無人居住的鬼城模樣。
平整結實的夯土街道上,到處都是腐敗的枯葉和垃圾。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讓人不安的氣息,兩旁房屋門窗上也結滿了蜘蛛網。
走到客棧的位置,原本相對而立的二間客棧,其中一間已經變成一片焦黑的殘垣斷壁。另外一間客棧的大門也已經倒在大街上。
倪強走出車外,在周圍看了看。發現客棧附近還有一間巨大的糧倉。門口還立有幾塊石碑,最大的那塊石碑刻着“騎白馬,過劉倉,誰家少婦碾黃糧。輕帚掃,慢簸揚,粉糠鋪面眉帶霜。”
一塊小的石碑上刻着“小米河水長又長,船載粟米送皇上。”
這時趙婧走過來道“此處名叫劉倉,也曾襄助過皇爺爺起事。以前我也曾隨父皇一起來過這裡。此處的粟米味道極好,熬成的粥水也格外香甜。沒想到現在居然會變成如此破敗的模樣。”
看這眼前糧倉的規模,應該是朝廷興建的國家糧倉。按道理來說,會派兵在糧倉附近把守。特別是眼下這種全國饑荒的時候。
已經餓紅眼的饑民,見到糧食後的瘋狂勁,倪強已經見過。這種時候別說不派兵卒駐守,就算兵卒數量少了都不行。
朝糧倉走近,倪強發現地上沒有血跡,也沒有散落的糧食。他轉頭問道“此處的糧倉是否已被朝廷棄置?”
趙婧搖搖頭,一臉猶豫道“我也不太清楚,但皇爺爺曾經說過,這地方於他有大恩義。只要大乾朝在的一天,就不準廢這個糧倉。”
聽到婧兒的話,倪強有些疑惑。現在才歷經二朝而已,沒道理這麼快就把開國皇帝的話當耳邊風。但眼前的一切,讓人感覺這裡已經被荒廢多時。否則這麼大的糧倉免不了有糧草出入,門口多少都會漏下些穀殼米粒。
“賢侄,這裡應該沒有被棄置。這些腳印都還很新,只是被人爲掩蓋過。但掩蓋手法不算太高明,時間也很倉促。”陳六福在附近轉悠了一圈後說到。
見福叔會識別痕跡,倪強立刻問道“這些新腳印大概是多久前留下的?能看出是些什麼人嗎?”
陳六福搖搖頭道“愚叔也只懂點皮毛,只
能看出這些腳印中有個女子。其餘的男子應該有三至五人。這些人都是輕裝,並沒有攜帶什麼重物。至於大概時間,應該是七天之內留下的。”
聽到有個女子,倪強不自覺的心頭一緊。腦海中浮現出錢寶兒那怨毒的臉。
這是大隊駐紮的那家廢棄客棧,炊煙已經嫋嫋升起。趙婧看了一眼後道“我們還是先回去,這事待我們到家後再通知父皇。”
倪強點點頭,這裡也的確不適合久留。萬一有人設下陷阱埋伏就不妙。
回到了客棧後,倪強看到一個渾身污垢的男子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二名白馬侍從站在一旁看守。
看到倪強和趙婧回來後,負責看守男子的侍從躬身行禮道“啓稟公主,駙馬,此人是剛纔清理客棧時在柴房抓住的。問他也不答,覺得可疑就把他捆了。”
男子身上發出一陣陣的酸餿,倪強點了支菸後蹲在男子面前。他注意到男子的雙手非常白皙,看起來不似出生貧苦人家。仔細打量了對方身上滿是污垢的衣袍,發現雖然很髒很破,但並非普通人家穿的那種粗布。
“你爲何不開口說話?是有難言之隱,還是口不能言?”倪強盯着男子那雙宛如秋水般透澈的眼睛沉聲問到。
男子露出一絲驚訝,但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腳在地面的灰上劃出字。
“幼……年……疾……病,大……難……不……死……”就看了幾個字,倪強已猜出了後面的套路。
“你是想說大病一場後就失聲了對吧?你真把我當傻子了?”倪強冷冷一笑看着對方說到。
男子盯着倪強看了半餉,好一陣後用不太流利的大乾話說“你是如何看出我不是個啞巴?”
倪強扔下菸頭一腳踩滅道“我也不確定你是不是啞巴,只是覺得你的五官輪廓不像是大乾人!”
“就是這樣?所以你才覺得我不是啞巴?”男子似乎有些不甘心,一雙大眼睛緊緊的盯着倪強。
“還有就是,你身上的酸餿很重,但內衣上的薰香我還是能隱約聞到。所以我纔敢肯定,你絕非是普通的乞丐。你突然出現在此地,有何居心?”事出蹊蹺,倪強不覺得是巧合。
聞言後趙婧臉上也露出一絲殺氣,身後的白馬侍從也一個個手按刀柄。
氣氛驟變,男子立刻辯解道“我叫巴克特,我不是斯古通人的奸細。打扮成這樣也是因爲實在沒辦法在臨安城裡呆下去。所有客棧和酒樓都不肯讓我吃住,就連假扮乞丐都被其它乞丐排斥。所以一路流落到了這裡。”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一戶人家都沒有?鎮上幾乎每間屋都被人給徹底搬空?”雖然對方已經解釋,但趙婧依然有疑惑。
問到這裡,男子臉上有些疑惑又有些恐懼。好一陣後他纔回道“我是從大夏國來的商人,也不是太懂大乾這的宗教和風俗。我離開臨安後來到這裡已經是晚上。看到這裡的百姓揹着包袱從屋裡走出來,跟着門外手持火把的人羣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