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早晨起牀後,在大帳外活動一番手腳筋骨,然後在親兵的服侍下用過早膳,正要去西、北城外巡視一番,何小米來報:“皇,那個遲起龍又來了!”
“又來了?來了好呀!”李自成心道:“來得如此勤快,必是有所求吧?滿清朝廷內部,可是出了什麼問題?
沒道理呀,漢清部的人,並沒有傳回重要的訊息,或許滿清的高層,北方司尚未滲透進去。
不知道無影戰隊在做些什麼,如果刺殺了多爾袞,會不會讓滿清的局勢更加混亂?
不,現在局勢不明,暫時不要冒險去動多爾袞,多爾袞在二道坡新敗,威望受損,滿清朝廷內部或許已經風起雲涌了……
多爾袞能還穩定滿清朝廷嗎?
多爾袞不是不可殺,但現在不是時候,殺了多爾袞,滿清不過更換一個攝政王,或者再次將朝政大權交給濟爾哈朗,完成朝權的自然過渡,對華夏並沒有什麼好處。
徒然爲濟爾哈朗做嫁衣!
讓反對多爾袞的力量逐漸浮出水面,牽制多爾袞的行動,保持滿清朝局穩定,現在對華夏最有利,如果多爾袞的反對派過強,無影戰隊倒是可以幫助他除掉一些政敵……
至於刺殺多爾袞,那是要讓滿清完全崩盤……
何小米見皇沉吟不語,也不敢太過催促,“皇,臣先讓遲起龍去隔壁的營帳種等候!”
“嗯,”李自成點頭,“讓龔鼎孳先和他談談!”
“皇,龔大人已經和遲起龍會面了,但遲起龍說,有一件事,必須要皇親自決定……”
“奧?龔愛卿知道這事嗎?”
“應該知道!”何小米道:“當時龔大人在旁邊,還曾含笑不語……”
“含笑不語?”李自成心道,會是什麼事?自己不是交代過他,讓他久拖不決嗎?
北海艦隊陸戰軍距離盛京,至少還有一日的路程,虎騎兵、狼騎兵、第五師今晚可以出發了,戰鬥很快會打響。
在這個節骨眼,一定要穩住多爾袞,城畢竟有數萬騎兵,一旦放出來,天命軍城外的力量不足,城外的百姓可遭殃了,落敗的韃子無法約束,打了勝仗的韃子更加可怕。
“皇……”
李自成停止神遊,搖頭一笑,“好吧,小米,讓遲起龍過來,那個羅峰來了嗎?”
“回皇,沒有,”何小米道:“臣問過遲起龍,似乎羅峰病了,正在府休養!”
“奧?”李自成隨口應了句,心卻是疑惑,羅洛渾昨日好好的,還喝了不少蒸餾酒,怎的一夜之間病了?難道是在爭取鑲紅旗的士兵?暫時只能這麼想了,“小米,讓遲起龍過來吧!”
“是,皇!”
何小米將遲起龍帶進李自成的大帳,遲起龍並非獨自來的,而是帶着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隨從,他向那隨從使個眼色,二人都向李自成行禮,“拜見華夏的皇帝!”
“不用多禮,遲先生,我們是老朋友了,”李自成指着那隨從,“遲先生,羅副使爲何沒來?這位是……”
“羅副使身子不爽,所以在府靜養!”
李自成微微蹙眉,遲起龍沒有回答那隨從的身份,顯然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在二人的臉掃了一眼,淡淡笑道:“兩位不必客氣,坐吧!”
“謝皇!”
李自成讓何小米奉茶水,道:“遲先生這麼快出城,難道昨日的會談……是否爲了八公主之事?”
遲起龍向李自成行了禮,又看了眼隨從,面露出爲難之色,“皇,八公主已經許了科爾沁右翼旗的世子巴雅斯護朗……”
“遲先生的意思……”
“回皇,本使回城,向皇、皇叔父攝政王、孝端皇后彙報了龔大人的意思,”遲起龍不自覺扭頭看了那隨從一眼,道:“八公主資質平庸,刁蠻任性,而且已經許了人……皇能否從其他的公主挑選?皇如果信得過本使,本使定會爲皇推薦一名美麗溫柔的公主……”
“資質平庸、刁蠻任性?”李自成大笑,“遲先生,你在背後如此傷八公主,此話一旦讓八公主知道,恐怕她未必會感謝你吧?”
隨從面如寒霜,看起來十分清冷,還給了李自成一個白眼。
“皇不要誤會,本使沒有褻瀆八公主的意思,”遲起龍抹了把額頭的汗珠,小心地道:“皇的意思……”
“遲先生,坊間傳聞,八公主天生麗質,美麗典雅,尤其是皮膚,欺霜賽雪,又溫柔嫺靜、落落大方,不僅是孝端皇后的掌明珠,盛京城,莫不以一睹八公主的容顏爲幸事,”李自成道:“如果八公主突然出現在城內,各行各業的人員,爲了一睹八公主的容顏,應該都會放下守住的活計,一人出現,萬巷皆空……”
“八公主有這麼好嗎……”隨從“噗嗤”一笑,遇李自成的目光,白淨的面一紅,迅速結一層寒霜。
遲起龍呆了一呆,目光在隨從身一掃,放拱手道:“皇,八公主雖然姿色出衆,性情溫柔,卻也不是皇所說的那般……”
“哈哈,”李自成笑道:“房間傳聞未必屬實,卻也八九不離十,朕從未見過八公主,只能相信房間的傳聞,所以昨日才讓龔鼎孳向先生傳言,最好八公主能明白朕的心意。”
隨從白了李自成一眼,低下頭不說話,但她端坐在李自成的對面,一直在李自成的視線之,面顯得頗爲尷尬。
遲起龍稍稍猶豫片刻,面顯難色,卻還是向李自成拱拱手,“皇一定要八公主和親嗎?”
李自成心道:遲起龍不會是在下套吧?這麼輕易同意了和親的事,接下來還怎麼拖?
他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拖下去,便微微笑道:“坊間傳入,與遲先生所說,有很大的差距,所以……所以,朕現在倒是有些懷疑了……”
遲起龍急道:“皇是懷疑八公主的容貌和賢淑?”
“漢人有句古話: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李自成淡淡地道:“倒也說不懷疑,八公主畢竟是孝端皇后的嫡女,容貌和品行,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裡,總不會和市井無賴小人一般吧?”
那年輕的隨從冷哼一聲,似乎要說話,薄薄而紅潤的嘴脣稍稍動了下,遲起龍忙使個眼色,卻是向李自成一拱手,“皇說笑了,八公主身份尊貴,怎的是市井小人可?”
“朕說嘛!八公主美名遠揚,應該生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又得孝端皇后教誨,品行應該是不錯的,”李自成微微點頭,道:“倒是遲先生,一會說八公主資質平庸、刁蠻任性,一會說八公主姿色出衆,性情溫柔,加這坊間的傳聞,朕倒是糊塗了。”
“皇……”
李自成擺擺手,道:“遲先生,朕是華夏萬里江山之主,朕要迎娶的女人,總要對得起華夏的百姓和朝廷,如果朕迎娶了大清刁蠻任性的公主,回到京師,大臣們一個個哭着含着要退婚,到時候豈不傷了兩家的和氣?那我們和親的初衷,也變了味……朕畢竟是華夏的皇,有些事身不由己,遲先生明白朕的心思嗎?”
“明白,明白,”遲起龍忙道:“那皇願不願意迎娶八公主?”
“願意不願意,也不完全由朕說了算,”李自成道:“遲先生,咱們不妨一點點分析!”
“皇請道其詳!”
“首先,八公主是許了人的,聽說未來的額駙,還是科爾沁右翼旗土謝圖親王巴達禮之長子巴雅斯護朗,身份高貴……”
年輕的隨從怒氣衝衝地道:“既然皇知道,爲何還要拆散人家……”
遲起龍吃了一驚,忙呵斥道:“不得無禮……”又向李自成一拱手,“皇勿怪,副使年輕,不懂華夏的禮儀……”
“沒關係,將來交往多了,也熟悉了華夏的禮儀,”李自成掃了年輕的副使一眼,道:“咱們再說說這個巴雅斯護朗,科爾沁不過是大清的僕從,巴雅斯護朗身份再尊貴,亦不過是大清的奴僕,大清用得着在乎他的感受嗎?大清的恩賜,可以給他,也可以隨時收回來,所以,八公主‘許了人’這條,似乎算不理由。”
“皇,這……”
“遲先生回去想想,朕的理由,不算太深奧,”李自成繼續道:“咱們再說說孝端皇后!”
“孝端皇后?”
“八公主是孝端皇后的嫡女,八公主的婚事,自然要徵求孝端皇后的意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李自成繼續道:“朕是華夏的皇帝,富有萬里江山,子民過億,如果娶了八公主,也不算辱沒,孝端皇后斷不可拒絕這大好親事,不過,”李自成說到此處,忽地一頓,方道:“朕一旦迎娶了八公主,會將她帶回京師,盛京與京師,隔着數千裡,八公主將來要是再見孝端皇后,可難了,所以,朕思之,孝端皇后定然心有不捨……”
遲起龍心一驚,忙道:“皇放心,孝端皇后雖然心有不捨,但她是深明大義之人,爲了兩國友誼長存,斷不會捨不得八公主,再說,兩家結爲秦晉之好,皇族是親戚了,也可以相互走動,到時候孝端皇后去北京看望八公主,或是八公主回盛京走走,也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