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營距離周賓正在戰鬥的城頭,不過一里的距離,何小米忙喚過一名親兵,讓他去看個究竟,那親兵答應着,立即小跑出去了,稍頃,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大都督,明軍增兵了,槍手們正發起新一輪的射擊!”
李自成放下茶水杯,淡淡地道:“增兵?增了多少?他們搭建了多少雲梯?”
“稟大都督,明軍增加了五百士兵攻城,雲梯沒有增加,還是原來的那三架!”
李自成道:“明軍開始攻城了嗎?”
“沒有,明軍的運輸兵被打死了,雲梯至少還在六十步之外!”
聽說沒有攻城,李自成放下心來,又道:“明軍傷亡怎麼樣?”
“據周千戶估計,第一撥的時候,明軍被射殺了兩百八十人左右,這第二撥,纔剛射擊,不過,至少傷亡百人了!”那親兵二目放光,心道這纔多長時間……大都督的一杯茶方纔開始品嚐。
“攻城尚未開始,傷亡的士兵已經達到四百,這個曹詔,我看你拿什麼攻城!”李自成忽地一悟,道:“你去告訴周賓,讓兄弟們悠着點,別把曹詔嚇跑了!”
“是,大都督!”那親兵剛要出去,卻又停下腳步,道:“大都督,周千戶說,明軍的刀盾兵用盾牌結陣,子彈無法穿透,待會攻城的時候,兄弟們恐怕會出現傷亡!”
“盾牌?”李自成沉思片刻,一時沒有主意,便道:“你先去城頭告訴周賓,我一會過去!”
“是,大都督!”
那親兵去後,李自成頓時鎖了眉頭,心默唸道:盾牌,盾牌,子彈無法穿透,要是有火炮好了,一炮下去,連人帶盾牌,都會被掀翻,槍手們會有了下手的機會。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天命軍根本沒有火炮。
湯若望倒是鑄造火炮的專家,自己懷也有鑄造火炮的圖紙,可惜,以前西寧缺少生鐵和銅,暫時沒有研發。
現在有了廣吳山鐵礦與紅石崖銅礦,將來回到西寧,一定要研發火炮。
遠水解不了近渴,火炮一時半會無法鑄造出來,現在要如何對付明軍的盾牌,如果槍手們不能及時射殺明軍士兵,待他們攻城頭,需要輔兵肉搏了。
一旦肉搏,會出現傷亡,李自成並不是不能接受傷亡,只要戰鬥能達到自己的目標,傷亡又不是太大,完全能夠接受。
但他要尋找一種法子,在天命軍鑄造出火炮之前,能對付明軍的盾牌。
天命軍已經佔據了隴右,以後要面對的是明軍的主力,盾牌是明軍的標配之一,絕不能掉以輕心,與明軍肉搏,一次傷亡可能不大,但時間久了,積累下去,會白白增加大量的傷亡。
一時想不出解決辦法,李自成便決定去實地看看,沒準根據戰場的狀況,能找到克敵制勝的法子,他帶着何小米等親兵,了城頭。
周賓見到李自成,頓時大驚,“城頭太危險,大都督還是去軍營等待吧,屬下以腦袋擔保,絕對不會讓明軍攻城頭!”
“城頭的確危險,”李自成先是掃了眼城下的明軍,然後淡淡地道:“但既然兄弟們能待在城頭殺敵,我爲什麼不能與兄弟們在一起?”
“大都督,你是全軍的主帥,千萬不能……”周賓也是沒想到對付盾牌的法子,一旦明軍開始攻城,城頭會不安全,他心異常焦急,躬身貼近李自成,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大都督,請在城下等待!”
李自成知道周賓顧及自己的安全,一會如果發生攻城肉搏戰,還要分心保護自己,便道:“急什麼,明軍才三架雲梯,而且離城牆還遠着呢!”
周賓無奈,道:“那……大都督先行觀測片刻,一旦明軍開始攻城,大都督必須離開城頭!”
“周千戶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李自成心暗笑,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天命軍的累贅了,不過,他這個天命軍的大都督,現在的確不能出事,否則,他這些年的努力,恐怕會付諸東流,央之國,還會在他羽化的時刻,被異族按死在蠶繭。
要拯救央之國,拯救央之國的百姓,必須一步一個腳印,做好每一件事情,眼前面對的,是如何破除明軍的盾牌。
周賓見李自成初步同意離開城頭,心稍定,他陪在李自成的身邊,“大都督,明軍又搭建了數架雲梯,一會怕是要攻城了!”
李自成在城頭踱着步,槍手們都在朝城下射擊,他並沒有打擾他們,卻是發現一羣士兵窩在城頭下,便道:“周千戶,他們是輪換的槍手嗎?”
周賓躬身道:“回大都督,他們是輔兵,一會明軍的刀盾兵攻城,他們將從正面阻擋明軍!”
“正面?”李自成的心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既然有正面,會有側面!
有了,對付明軍的刀盾兵,原來是這種法子!
李自成抑制住心的狂喜,招過周賓,貼着他的耳朵,如此這般,三言兩語,將法子交代清楚,“周千戶可曾明白?”
“明白……大都督,法子如此簡單?”周賓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雙目呆呆地望着李自成,心那個悔呀,這麼簡單的法子,自己爲何想不到?害得大都督親自城頭……
“哈哈,”李自成大笑,“最簡單的法子,也許是最有效的法子!”心卻是暗想,待回到西寧,還是要研發火炮,火炮不僅威脅大,更有巨大的聲音,能迅速瓦解敵方的鬥志。
而且,西海有水軍戰艦,沒有火炮的協助,戰艦是沒牙的老虎,真是褻瀆這艘現代的戰艦。
李自成還在思索,周賓已經完全理解了對付明軍盾牌的法子,他微一躬身,道:“大都督,屬下現在已經知道對付盾牌的法子了,請大都督離開城頭吧!”
“離開城頭?好,好,我這離開城頭!”李自成帶着何小米,笑嘻嘻地離開了城頭,開始他的火炮計劃了。
固關城外,第二撥明軍雖然突破至城下,與第一波明軍順利匯合,但他們同樣失去了所有的弓箭兵,依然無法對城頭的天命軍構成實質性威脅,連雲梯,也是留在城牆下五六十步之外。
他們曾派出刀盾兵,試圖將雲梯運至城牆下,但刀盾兵只要離開盾牆的保護,立即會暴露在天命軍面前,單個的盾牌,根本無法護衛全身,或早或晚,都會淪爲槍下之鬼。
攻擊至城牆下的明軍,早已損失過半,他們既沒有足夠的弓箭,也沒有攻城的雲梯,只能用盾牌護住腦袋,倚在城牆下,絕望又喪氣。
曹詔知道,自己的士兵傷亡慘重,但並不知道確切的數字,現在攻至城下的士兵,需要幫助,他豁出去了。
一來李自成逐漸成了氣候,必須及早剷除,時間越久,剷除的難度會越大。
二來嘛,明軍在付出慘重的代價後,方纔攻至城下,曹詔已經紅了眼,如果現在放棄,他是完敗,連對方一根毛都沒碰到,這讓他這個常勝將軍情何以堪?
曹詔見是士兵們已經搭建了七八架雲梯,遂讓他們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投入至戰鬥。
他已經等不及了!
剩餘的明軍幾乎都是刀盾兵,千餘士兵,勇往直前,他們沒有絲毫的遲疑和留念,爲了總兵大人,他們拼了!
這一次,他們將雲梯藏在盾牆之後,也是隊伍靠前的位置,運輸的士兵一手擡着雲梯,一手持着盾牌,加前面有盾牆,倒是順利地將雲梯運至城牆下,連原先落在地的三架雲梯,也被擡至城牆下。
加原先滯留在城牆下的士兵,明軍接近一千五百士兵,他們分爲十撥,分別護衛着一架雲梯。
明軍將雲梯搭城牆,刀盾兵左手持盾牌,右手握着各種短兵器,開始沿着雲梯向攀爬,到了此刻,他們已經充滿期待,只要攀城頭,固關是他們的,城內的盜賊,射殺了這麼多兄弟,破城之後,一定要屠城,爲兄弟們報仇。
盜賊不是單純的軍隊,他們常常與家眷生活在一起,不出意外,固關內應該有不少女人,這些將是明軍唯一的戰利品,不知道總兵大人會不會開恩,將女子賞下來,哪怕慰勞一下也好。
曹詔見天命軍早停止了射擊,心不禁竊喜:難道天命軍沒有子彈了?還是在盾牌的護衛下,天命軍無從下手?
不管如何,只要天命軍停止射擊,明軍不會有傷亡,曹詔下意識向城頭看了一眼,發現天命軍的火器並沒有收回,繼續伸出垛口之外,心“咯噔”一下,難道天命軍只是在喘息?
固關城頭,天命軍是戰兵與輔兵的混合作戰,冷熱#兵器齊聚城頭。
周賓早已將槍手們部署完畢,幾乎平均分配在明軍攻擊的那一段城牆之,事先預備的輔兵,也被平均分開,護衛着明軍雲梯所對的那些垛口。
與城下一千五百明軍相,天命軍的輔兵只有一個百戶,百餘人的樣子,進攻的明軍少了許多,不過,周賓相信,明軍絕對堅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