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原本在寧遠整頓軍隊,但聽了洪承疇的話,讓他改變了一些想法。三寸人間
這麼好的機會,如果只想着守住寧遠,實在太保守了!
他立刻召見了劉雲水和漢軍旗的諸位固山額真,令他們的騎兵迅速北,劉雲水的第一營出醫巫閭山以西,目標主要是義州,將戰線推進至北面的邊牆;漢軍旗的騎兵,出醫巫閭山以東,北面推進至邊牆,於第一營匯合,東面推進至遼河。
第三營的步兵隨後也會北,先推進至錦州,接應兩部騎兵,吳三桂部的遼兵,留下副將楊坤和五千士兵駐守寧遠,其餘的三萬士兵,做爲後軍,晚一日出發。
李自成帶着親兵,隨着第三營一同北。
行至錦州,看着殘破的城牆,不禁唏噓不宜,前年的鬆錦大戰,似乎發生在眼前。
洪承疇更是默然無語。
他實在沒想到,華夏國這麼快收復了錦州,如果不是大明滅亡了,這是絕對不敢想像的事,大明在遼東失地千里,啥時收回了故土?
幸好這次帶着漢軍旗在前線反水!
吳三桂部暫時駐紮了錦州,士兵紮好營帳之後,便立即動手修繕城牆,不指望將城牆加高、加厚,只須將殘破的地方修繕一番,保證城牆的完整。
洪承疇也是留在錦州,新的遼寧省,暫時以錦州爲首府,做爲新任省長,自然以錦州前線爲主要活動區域,現在的錦州,最是需要他。
一直隨軍的原大明吏部郎左懋泰,也是留在錦州,出任錦州府知府。
可能是前年的鬆錦大戰太過慘烈,錦州周圍的漢人百姓並不多,不過,聽說華夏國取代大明,軍隊將駐紮錦州,百姓們都是喜出望外,可以看得出,遼地的百姓,內心還是向着華夏的。
在華夏國,他們是普通的百姓,但在韃子的滿清國,他們屬於某個旗貴人的包衣,連人身都是屬於主人。
洪承疇、左懋泰立即着人登記人口,建府立縣,並按照華夏的律法給每戶百姓重新核發耕地,吏員人手不夠,便從軍隊借用書和識字的士兵。
現在的錦州府,屬於地廣人稀,土地大大富餘,洪承疇沒有遷移百姓,而是根據人口集的程度,將西面的塔山堡立爲塔山縣,不過,塔山縣距離寧遠府更近,便由李自成做主,將塔山縣劃歸寧遠府,從府抽調劉泰臨出任知縣。
新的錦州府,將隨着軍隊向東北方向發展,洪承疇、左懋泰暫時只能安置錦州城附近的百姓。
李自成將錦州府完全交給洪承疇和左懋泰,他更關心軍事的發展,前方傳回的訊息,證明洪承疇的判斷十分正確。
第一營趕到義州的時候,城內千韃子並沒有抵抗,而是追隨着多爾袞的步伐,沿着官道,從大清堡逃出邊牆。
漢軍旗的騎兵,先是佔據了廣寧,然後掃除了廣寧以北的韃子,與第一營勝利會師於醫巫閭山以北的鎮靖堡,隨後主力沿邊牆南下,將殘餘的韃子完全驅逐至遼河以東。
劉雲水以正常的心態驅逐了義州的韃子,天命軍打勝仗,原本是家常便飯,而漢軍旗的士兵,則是遇了久違的勝利,能秋風掃落葉般將韃子驅逐得乾乾淨淨,以前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這些受盡韃子凌辱的士兵,對韃子的報復,也是令人心驚,他們不接受戰俘,韃子的散兵遊勇,被砍得七零八落之後,都被隔了首級,沒有一具全屍。
天命軍的軍功裡,並沒有首級這一項,但漢軍旗的士兵還是按照以前的習慣,將韃子的首級割下來,用石灰醃製,然後集起來向天命軍請功。
韃子首級與漢人明顯不同,至少腦袋那根長長的豬尾巴,是做不得假的,不存在殺良冒功。
李自成趕到廣寧的時候,漢軍旗的騎兵已經將遼河以西清掃一空,還奉百餘顆韃子的首級。
廣寧城依山背河,實在是軍事要地,但韃子進入廣寧之後,將城牆搗毀,恢復起來十分困難。
李自成沿着原先城牆繞行一週,不覺皺了眉頭。
廣寧的戰略位置非常重要,但交通算不便利,甚至不在官道,如果在廣寧開府,實在有些牽強,最多隻能立縣。
李自成與洪承疇、左懋泰商量,邊牆以南、遼河以西,全部劃歸錦州府,整個錦州府的版圖,初步確定下來。
義州在錦州向北的那條官道,人口較集,改義州爲義縣;在錦州東北方向的官道,原先的大淩河堡,立爲淩河縣;官道與邊牆的交界處,原先有大量的軍堡,其以大黑山與小黑山最爲著名,立爲黑山縣;加兩條官道之間,靠近醫巫閭山的廣寧縣,錦州府暫時下轄四縣。
遼東的戰鬥暫時告一段落,天命軍不僅重創了多了滾,還在保住寧遠的基礎,收回了錦州、廣寧,實在出乎李自成的意料。
幸喜之餘,他已經在考慮戰後的的遼東了,除了廢除軍堡,開府立縣,是駐軍問題。
最難做出選擇的,便是吳三桂與高起潛的四萬五千遼兵。
這些遼兵常年與韃子作戰,戰鬥力非常強悍,而且他們當以當地的遼人爲主,如果留在遼東,再合適不過了,將來退役,在遼寧省落葉歸根。
可是吳三桂與李信,都是名將,一山難容二虎,如果將他們都留在遼東,很可能產生一加一小於二的內耗效應。
李自成深思熟慮後,決定將吳三桂和遼兵分開,遼兵留在新的遼寧省,而吳三桂則將回到京師,另有任命。
翌日午,李自成在廣寧召開了軍事會議,這次會議,是對遼寧省的軍事進行新的部署。
首先是漢軍旗的安置。
漢軍旗現在尚有八九千騎兵,經過精簡,只留下五千餘人,合編爲騎兵團,做爲第一營第五團,以李國翰爲團長。
其餘的士兵,必須強制性退役,解甲爲民,安置在錦州附近,輕傷兵無法從事農業生產的,則安置在府縣充當衙役、捕快。
正紅旗的固山額真戰死,正黃旗固山額真祖澤潤、鑲黃旗固山額真劉之源、鑲紅旗固山額真石廷柱,分別出任淩河、義縣、廣寧知縣。
其次是討論四萬五千遼兵。
吳三桂離開遼寧,回京另有任命。
從遼兵挑選出兩萬餘精銳,合編爲師,以楊坤爲師長,隸屬於第三營,正式編制爲第三營第五師。
這次的寧遠之戰,繳獲韃子戰馬接近三萬匹,全部交給第五師,第五師爲騎兵師。
山海關的一萬士兵,將一分爲二,敕封陳永福爲果毅將軍,領五千士兵鎮守山海關;敕封唐通爲果毅將軍,領五千士兵鎮守寧遠。
其餘的一萬五千遼兵,強制退役,解甲歸田,官府發給耕地、農具、耕牛等,軍方協助他們建造房屋。
最後是錦州府的駐軍。
李信的第三營駐紮錦州、廣寧和義縣,護衛着整個錦州,山海關的陳永福部、寧遠的唐通部,都受第三營節制。
李自成特別叮囑李信,天命軍很快便要南下長江,一統華夏,第三營的目標,是鎮守邊牆之內的錦州、寧遠,儘量不要開展大的的軍事行動,避免過度刺激韃子。
這邊的事情安置好了,李自成在廣寧休息了一日,又召見了洪承疇、左懋泰,讓他們按照華夏國的律法,按照十五稅一的標準,向百姓徵收稅糧,減少糧食運輸的壓力。
所有的稅糧不必押送京師,地做爲第三營將士的軍糧,只要留下相關的賬目即可。
太陽剛剛出山,草尖晶瑩的露珠,反射出奪目的光華。
李自成告別送行的武,帶着親兵和第一營的騎兵,踏返京的路程,行不過十餘里,他忽地發現,吳三桂心不在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他不用多想,已經明白了吳三桂的心思,便催動戰馬,行至吳三桂的身邊,“吳將軍一向以戰馬爲伍,不知道騎術如何?”
“這……”吳三桂一時不明白李自成的意思,不禁愣住了。
“朕也是馬出生的皇帝,”李自成笑道:“來,咱們試試馬力!”
“馬力?”
“莫非吳將軍不敢?”李自成大笑,不等吳三桂回話,一鞭抽在黃鬃馬的馬臀,雙腿夾住馬腹,已是揚長而去。
吳三桂頓時明白了,他正心着惱,便也抽了一鞭,將馬速加到最大,向前面的李自成追逐過去。
親兵們不明所以,但皇縱馬狂奔,他們只得催動戰馬,緊緊跟在後面。
後面第一營的騎兵,則是跟在李自成親兵的身後,劉雲水心跟明鏡似的,他知道吳三桂的心思,卻不知道皇爲何要與吳三桂賽馬。
一口氣疾駛了數十里,李自成累得滿頭大汗,這才放緩馬速,看了眼身後的吳三桂,笑道:“痛快,很久沒有縱馬奔馳了,這種感覺,絕非步兵所能體味的,難怪遊牧部落不願放棄遊牧的生活方式,哪怕日子過得再苦!”
“籲……”吳三桂一拉繮繩,也是放緩馬速,恰好在李自成的側後方,心卻是怪,“皇……”
李自成沒有回答,卻是擡起頭,看看太陽的位置,隧道:“已經是日了,我們休息休息,順便補充些乾糧、清水!”
士兵們紛紛下馬,各自着清水啃着乾糧,也讓戰馬休息片刻。
李自成見吳三桂獨自坐在一塊石頭喝着清水,遂靠了過去,與他並肩坐了,“吳將軍是捨不得屬下的士兵?”
“小人……小人不敢……”
“不敢?倒也沒錯,”李自成喝了口清水,道:“吳將軍爲何捨不得屬下的士兵?”
吳三桂暗咬了咬牙,道:“小人屬下的這些士兵,都是小人親手操訓的,便是面對韃子的騎兵,他們也不會含糊……讓他們解甲歸田,小人實在捨不得……”
“一支軍隊的軍魂,不是來自士兵,而是取決於統兵的將軍!”李自成看着不遠處的醫巫閭山,淡然道:“像這山的雄姿,不是因爲山的樹木,而是來源於山的本身。”
“皇……”
李自成差不多已經吃飽了,便將殘餘的乾糧和水袋遞給何小米,起身拍拍吳三桂的肩膀,道:“只要吳將軍的馬術不減,總有馳騁疆場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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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爾袞回到盛京,後軍的士兵已經告訴他,鑲白旗在寧遠城下全軍覆沒,連多鐸都的腦袋都被掛在寧遠的城頭……
多爾袞將吳三桂、漢軍旗、天命軍、華夏國挨個罵了一遍,但謾罵是沒有用的,關鍵是現實問題。
多鐸死了,鑲白旗不能倒下。
阿濟格有勇無謀,並不是一個出色的旗主,但卻是值得信任的人……
多爾袞思索良久,決定讓阿濟格接任鑲白旗旗主,儘快抽調壯丁,恢復鑲白旗的戰鬥力;漢軍旗戰場反水,讓多爾袞心有餘悸,暫時不用組建,等等再說。
蒙古八旗勢必要恢復,他們是大清國最忠實、最可靠的盟友,但重新組建蒙古八旗,需要蒙古的勇士,沒辦法,多爾袞將這件事交給濟爾哈朗,讓他首先從臨近的蒙古科爾沁部招募壯丁,先恢復兩三旗,然後再去向漠南、漠北的蒙古各部招募壯丁。
因爲圖爾格在漠南蒙古人心又很高的威望,他派圖爾格帶着順治的旨意,先去漠南蒙古傳旨,做好必要的準備,等濟爾哈朗一到,再行組建蒙古八旗。
多鐸戰場捐軀,長子珠蘭才九歲,不足以支撐整個家庭,他的家人大清國不能不管。
多爾袞與阿濟格商量,將多鐸的福晉們和家產平分了分了,孩子都隨母親,分別歸入英親王府和睿親王府。
多爾袞自己雖然妻妾衆多,但子嗣卻是艱難,到目前爲止,尚無男丁,只有一個女兒東莪,他便存了一份心思。
在分配多鐸妻妾子女的侍候,他硬是要了多鐸的第五子、年僅兩歲多爾博,萬一將來生不出兒子,便讓多爾博繼承爵位,爲睿親王府延續香火。
多爾袞之所以看多爾博,並非因爲多爾袞可愛、睿智,一個兩歲的孩童,現在能看出什麼?
他是看多爾博生母達哲的身份。
大清國現在的後宮,地位最尊貴的,便是哲哲和布木布泰這姑侄兩,哲哲原本是皇太極的皇后,順治繼位後,被敕封爲孝端太后,順治也稱之爲母后皇太后;而布木布泰是皇太極的莊妃、順治的生母,此時被敕封爲孝莊太后,與哲哲並尊。
達哲與孝端太后哲哲同母,可以說是孝端太后的親妹妹、孝莊太后的另一個姑姑;但孝端太后哲哲的生母札日固齊,在丈夫莽古斯死後,嫁給了孫子索諾木,然後生下了達哲,所以,從父系來算,達哲應該是哲哲的侄孫女、布木布泰的侄女。
遊牧民族的不重女子的輩分,達哲與哲哲、布木布泰的的關係有點亂,但她們畢竟有血緣關係,血濃於水。
多爾袞是看達哲與哲哲、布木布泰的關係,如果得到她們的支持,先讓達哲和兒子多爾博進入府,將來繼承睿親王的爵位,阻力可能小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