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咸陽,王宮廣場。
秦王嬴政自大殿之中緩緩走出,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俯視這數千武者,高聲說道:“今日召集爾等來此,乃是爲朕選拔貼身護衛,朕一向深信兵在精而不在多的道理,所以在場三千一百二十四人之中,朕……”
嬴政緩緩伸出一根手指,對衆人說道:“只要一人!”
“一人?!”嬴政此言一出,頓時震驚衆人。
但不等那三千餘名武者多加思索,嬴政便大手一揮說道:“規則不論,手段不論,生死不論,現在……開戰吧!”
嬴政話音方落,廣場瞬間被無盡的刀光劍影所籠罩,這三千餘人乃是秦國境內最優秀的武者,也基本代表了秦國武林的頂尖水準,這三千餘人一旦交手,聲勢之大可想而知,若非王宮廣場有着牢不可破的結界守護,恐怕這三千人激戰的餘波就足以將整個王宮連同咸陽城一起抹去!
眼見下方激戰不休,站在臺階之上的嬴政卻未受到絲毫波及,而是微微側頭對身旁的丞相李斯說道:“丞相好算計,借趙國刺客之名,讓這三千人互相廝殺,最終得利的卻是我秦國,這等手段想來已經得到你師真傳!”
“師尊常說‘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若想讓國家法治安定,就必須儘可能的消弱這兩者的影響力……”李斯看着場中廝殺的三千人,冷淡說道:“儒家學說雖然已經傳入秦國,至今爲止尚未展現足夠的危害,暫可忽略不計,但秦國武林卻是亂象叢生,此次借爲陛下選拔貼身近衛的機會,將武林之中的高手召集在一起令其互相廝殺,勝者可爲陛下驅策,敗者自是難逃一死,也省了我們一番手腳!”
嬴政微微點頭,忽而問道:“若這些人當中有心懷國家的大義之輩,又當如何?”
李斯微微拱手說道:“初選之時,臣已將真正的大義之人剔除在外,這三千一百二十四人或是惡名昭著的惡徒,或是俠名不顯的捂着,或是表裡不一的僞君子,雖不敢保證其各個死不足惜,但至少大部分都在該殺之列!”
“是麼……”嬴政目光迴轉到廣場之上,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然笑意:“那就足夠了!”
就在這時,廣場之中戰局突變,只見一道無比瑰麗璀璨的劍意驟然顯現,瞬間化爲萬道劍氣席捲整個廣場,所過之處無人是其一招之敵,片刻之後劍氣消散,屍橫遍野,僅有一道白衣身影飄然而立,任憑血雨漫天,卻是白衣依舊!
“嗯?”眼見那令人驚豔的劍意,看着那一道淡然的白衣身影,嬴政眼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他緩步走入廣場之中,無視那滿地的血肉模糊,來到那人面前緩聲問道:“報上你的名字!”
“鬼谷,蓋聶!”蓋聶淡然依舊,雙目直視嬴政沒有半分迴避。
“蓋聶……”嬴政上下打量蓋聶,片刻之後對身旁的李斯說道:“傳朕的旨意,蓋聶劍法卓絕,超凡入聖,朕親封其爲‘秦國第一劍客’,以示嘉獎!”
……
秦王十九年,劍聖蓋聶入秦,戰秦國三千武者而勝之,秦王嬴政對其十分欣賞,封其爲秦國第一劍客,劍聖之名至此廣爲流傳。
秦王二十年,秦派王翦、辛勝攻燕,燕、代兩國發兵抵抗,被秦軍敗於易水以西,燕王喜驚慌失措,要求燕太子丹不惜一切代價與秦國議和。
……
秦都咸陽,王宮大殿。
秦王嬴政高居王座,一襲白衣的劍聖蓋聶與一位同樣白衣的俊朗青年分立左右兩旁,下方文武百官左右而立,肅穆莊嚴,目光死死盯在中間緩緩上殿的兩人,因爲文武百官都很清楚,今天朝會的主角就是這二人,秦國來的議和使節!
當前一人眉星劍目,俊朗不凡,嘴角一抹不羈的笑容時隱時現,顯然此人平時定是玩世不恭,眉宇間卻是無比的莊重沉着,表明此人此刻心中的壓力與堅定,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燕國使臣荊軻!
荊軻身後,一位少年亦步亦趨緩緩跟隨,少年雖然外表不過十三四歲,但眉宇之間卻有着許多成年人所沒有的剛毅與決然,文武百官見之不禁讚歎,這當真是一位英勇不凡的少年英俠,正是那年齡雖少,卻已擔任燕國副使的秦舞陽。
兩人來到玉階之前同時跪下,口稱:“燕國使臣,拜見秦王!”
嬴政見狀不動聲色問道:“下跪者何人!”
荊軻與秦舞陽沉聲說道:“燕國使節荊軻,副使秦舞陽,攜樊於期首級及督亢地圖,前來議和!”
“哦?”嬴政瞥了一眼那被秦舞陽掛在腰間的首級,又看向那巨大卷軸模樣的地圖,眼中劃過一抹精光,輕描淡寫的說道:“樊於期的首級不看也罷,將督亢地圖呈上來吧!”
內侍聞言就要去接秦舞陽手中捧着的地圖,但秦舞陽也不知是否過於緊張,此刻竟是死活也不撒手,眼見於此荊軻連忙說道:“啓稟秦王,此地圖乃爲燕文所繪,爲免秦王看不懂,還是由小使爲您講解一二吧!”
嬴政雙目微眯,嘴角掛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卻是點頭說道:“准奏!”
眼見嬴政恩准,荊軻回身自秦舞陽手中接過地圖,快步沿着玉階走到嬴政桌案之前,跪下之時他的目光不禁掃到那一直站在嬴政身旁的蓋聶身上,兩人目光產生瞬間的交匯,卻是已有千言萬語在此時傳遞,蓋聶淡然的眼中竟是閃過一抹不忍,而荊軻的眼中卻是無比的堅定與決絕。
收回目光的荊軻跪在桌案之前,將手中地圖緩緩展開,並一點一點爲嬴政進行講解,其詳細程度絕非尋常使節所能做到,就彷彿其曾經親自走遍過這地圖上的各處地點一般,加上一些生動的描述,令嬴政一時也聽得有些入迷了。
隨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地圖卷軸終於來到末尾,只見一道寒芒乍現,一柄隱現火紅之色的斷劍自卷軸之中飛出,荊軻毫不猶豫伸手握住劍柄,一個突刺向着近在咫尺的嬴政刺去,面對荊軻這突然的攻擊,嬴政左後方站立的蓋聶眼中閃過一絲異芒,本應能夠及時出手的他卻好似愣住了,並未出手攔截。
而嬴政本人更是好似沒能反應過來一般,竟是眼睜睜的看着荊軻手中斷劍越來越接近自己的胸口,可以想象就在片刻之後,荊軻便將完成在秦國朝堂之上,刺殺秦國王者的偉業!
但就在柄燃燒着烈焰的斷劍即將沒入嬴政胸口的瞬間,一杆銀槍忽而從旁殺出,槍尖不偏不倚點在斷劍的劍脊之上,受此外力影響荊軻的絕殺之招立時偏移,擦着嬴政的身體滑落一旁,而這時荊軻纔看清楚,那杆突然刺出的銀槍,竟是握在嬴政身後另一側的那位白衣青年手中!
一擊不中,荊軻立刻撤身後退,而嬴政卻揮手阻止了那位白衣青年的追擊,自王座緩緩起身的嬴政一指荊軻說道:“竟敢刺殺於朕,當真膽識過人!”
心知自己已經深陷囫圇,九死一生在所難免,但荊軻卻是灑然笑道:“哈,倒是多謝秦王陛下的誇獎,荊軻愧不敢當呀!”
“入朕麾下,爲朕效命,朕可以既往不咎,否則……”嬴政伸手一指那已經嚇呆了的秦舞陽,冷然道:“他就是你的下場!”
無需嬴政下令,宮殿之中的刀斧手便要一擁而上將秦舞陽亂刀分屍,卻見秦舞陽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柄長劍,揮手之間便將近身的刀斧手盡皆斬殺,但當他準備飛上玉階去助荊軻一臂之力的時候,那方纔想要從秦舞陽手中接過土地的內侍卻閃身擋在秦舞陽面前,行動之間可見極爲高深的身法,便聽這內侍輕笑道:“閣下還是不要去打擾陛下的雅興,就讓趙高與閣下比試一下吧!”
這一刻,無論是嬴政還是荊軻,都沒有看向秦舞陽和趙高一眼,因爲嬴政在等待荊軻的答案,而荊軻則在不斷恢復自身的狀態,並且尋找最佳的時機,荊軻心中很清楚,自己只剩下一次機會,下一次出手無論能否殺死嬴政,自己都是必死無疑!
既然敢於接下刺殺嬴政的重任,荊軻從一開始就沒有活着回去的打算,因爲只有自己將自己的生路斷絕,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刺殺的成功,不過此時的荊軻忽然發現,刺殺嬴政最大的阻礙已經不是自己的求生之心,而是嬴政身旁那位手持銀槍的白衣青年,通過方纔一瞬間的交手,荊軻已經可以萬分確定,那位俊朗的白衣青年,乃是比自己老友蓋聶都更加強大的高手!
在這種高手的保護之下,荊軻自知想要刺殺嬴政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但他既然來到這咸陽宮中,就必須把握住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否則無論是燕國還是信任他的燕太子丹,都必將遭受到嬴政毀滅性的打擊,於是在這種難以想象的心理壓力之下,荊軻……竟然頓悟了!
“五步……絕殺!”玄而又玄,無法言喻,荊軻進入到了一種莫名的狀態當中,五步絕殺之招瞬間施展而出,這一刻時間彷彿不再流逝,空間也變的沒有距離,有的僅是荊軻這融合了自身全部精氣神,從而推至無上之境的必殺一劍,穿越時間與空間的限制,一點一點向着嬴政的胸膛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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