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說不清楚,也道不明白。
雨辰只覺得識海忽明忽暗,自己就像遊蕩在這意識海洋之中的一條魚兒,身在其中,卻無法探究其外。
之後,又是一陣溫暖的感覺,猛的一下,這溫暖頓時化爲刺骨冰寒,心中空蕩蕩的,這讓他感覺有些慌亂。
又是一陣劇痛,幾乎將他擊昏過去。
不過雨辰精神堅韌,總算是堅持了下來,終於,當四周的意識如流水一般迴歸識海,雨辰又恢復了那種充實的感覺。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雨辰已經看到眼前的女人正在不斷做着握拳的動作,從開始的笨拙,到行雲流水,幾乎一氣呵成。
“終於,你也可以開始追尋自己的道路了,辰。”換了一個稱呼,雨辰覺得自己眼睛有些溼,看着另一個自己有了新的軀體,雖然暫時還有些彆扭,但那真真實實的是另一個自己。
“我在你腦子裡留下了一些知識,你應該用得上,不過更多的我不能交給你,因爲你的感情,很難處理好利益之間的關係,這也是爲了你考慮。”
“我明白。”雨辰點點頭,笑道,“不過這是我們第一次在現實之中說話,你聲音變了,我還真的有些不習慣呢。”
雨辰指的是現在另一個自己所存在的原本屬於天璇的軀體,說出的話語,聲音柔軟,柔酥入骨,叫他一陣陣發毛。
“好了,先不提這些。”
雨辰一感頭痛,連忙扯開話題,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這次來到奧蘭的目的必須完成。
“生命本源能夠取出嗎?”雨辰知道,生命本源是與天璇融爲一體,以他對另外一個自己的瞭解,這是最後的機會,取出本源了。
一旦失去了這次機會,天知道哪天,另一個自己會爲了追尋天道,大肆利用本源之力,再來一次毀滅世界的行動。
這種可能性太大了,雨辰可不敢冒這個險。
“也罷,自然不會讓你白跑一趟,與我來說,這副軀體就算沒有本源爲核心,依然能支持千年之久,而做出替代本源,而無副作用之物,也不是不可能。”辰(爲方便閱讀,從現在往下,另一個雨辰統稱辰。)淡淡說着,“這副身軀的力量需要一段時間熟悉,先離開這裡,找一處僻靜之所,再做打算吧。”
雨辰同意了辰的說法,便說道:“根據我的判斷,七星之人還在附近,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製造一場混亂,然後混在獸人士兵之中輕鬆出去。”
辰卻搖了搖頭,反駁道:“我知道你還算漏了一點,待到城門口之時,自然會有人來接我們,不必擔心。”
“你的意思是?”雨辰皺起了眉頭,“還有一批人,在窺覬本源的存在?”
“你的老師。”辰平靜的說道,“你的老師雷戈薩,我想現在,他一定在城外,尋找着最佳的接應機會。”
“可是你爲什麼知道……”
“那日他已經給過你很多暗示了,按他的身體狀況,自然等不了你親自爲他奪回本源,力量高到他那個地步,自己來奪取本源無疑是上上之選,只不過因爲你動作迅速,他才隱藏住了身形,暗中輔助與你,話說回來,你難道沒有察覺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一直在某人的觀察之中嗎?”
雨辰撓了撓腦袋,說道:“就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沒有察覺到。”
“武神之力在你之上,你自然難以察覺,再加上你全身心投在計劃之上,對於周遭細微的變化不是太過注意,如果是我的話……”
聽着辰還有說下去的慾望,雨辰連忙打斷了他:“我知道了,神大人,那就無需再多做無用之事了,直接殺出去即可。”
言罷,往虛空之中一抽,死亡呼吸幽蘭的劍鋒便出現在空氣之中。
“等一下。”辰說着,舉起自己柔若無骨的手,輕輕附着在死亡呼吸的劍刃之上。
“這柄劍是及其精粹的煞氣提純而成,按照這個程度,已經是第二階段了,你或許不清楚,煞氣往上,還能進一步增強,而死亡呼吸就是最好的表象。”
渾身上下氣息噴涌,隨即一枚枚綠色的晶體在她手上附着出來,順手被拍到了劍身之上。
“越級的力量,爲了讓你能掌控,從一開始那格林邦頓便將自己的靈魂撕扯開一部分,作爲壓制的鑰匙附着在劍刃的本體之上,現在我,便爲你將這道鎖去除吧。”握着晶體一蹭,順勢一拳拍上,只覺得一陣扭曲,那晶體居然直接透過死亡呼吸的劍刃,沒入其中。
過稱短暫而快捷,就連雨辰自己都沒看清楚,另一個自己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但是……
猛的,那死亡呼吸突然爆出了歡快的銳鳴,整個劍身都抖動起來,似乎有了生命一般。
雨辰甚至能感覺到,偌大的血腥之氣灌腦而入,雙眼發紅,整個心靈都覺得一陣陣飢渴,有一種莫大的渴望催促着他,前去收割生命。
似乎只有鮮血,才能讓這柄詭異的武器再次平靜。
“保持住自己的本心,另一個我。”辰淡淡說着,一面將一股生命能量透過雨辰的頭傳入雨辰腦中,漸漸讓雨辰平靜下來。
“這無盡的殺虐之感究竟是什麼?”
“下一個層次的力量,本源之力原本就是無盡的修復存在,修復的力量來自於蓋亞秩序鏈的力量。”
果然是神的存在,只是看,你便知道這力量的原理了嗎?
辰繼續說道:“煞氣既然是逆反本源之力的存在,原理自然也就是將原本現實之物分解,將其重歸蓋亞,兩者相互補全,形成循環,因果輪迴的鎖鏈才得以運轉。”
“照你這麼說,我倒是可以不用毀滅本源了,只要我無盡使用煞氣摧毀一切,便能阻止阿克夏階梯崩潰,蓋亞也會安然無事了。”雨辰不置可否,聳了聳肩。
“這自然不可能。”辰毫不客氣,“說到底還是你的力量太弱,無法與本源的能量抗衡,所以目前來說,本源必須摧毀,而且使用煞氣的話,從一定程度上來說,鞏固了阿克夏階梯,更是穩固了蓋亞本身,而蓋亞一旦穩固,對於人類的進步起到的推動作用,也是無可估量的,人類的意識流來自蓋亞,蓋亞越強,意識流也就越強,整個人類的思維階梯也會越上階梯。”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如亂世出英雄的道理一般,殺孽雖重,但是靈魂大量回歸蓋亞,鞏固了蓋亞的存在,使得大意識思維推動人類自身進步吧。”
“雖然一直在理論階段,但是真正接觸蓋亞之後,我便確信了這一點。”辰也不再廢話,拍了拍雨辰的劍刃,說道,“好了,試試看吧,解鎖之後的第二層力量,保持本心,進入止水,用蓋亞作你的後盾,維持住自身。”
“我知道了。”雨辰點了點頭,他閉上雙眼,雙手牢牢握住劍柄,將精神歸於止水之境。
殺虐的慾望如潮水一般褪去,內心平靜,雨辰雙眼一睜,只覺得視線前所未有的開闊,淡淡一股股煞氣凝結而起,雨辰驚訝的發現,那原本應該漆黑如夜的煞氣,現在居然泛出了淡淡的一股子紫色的氣息。
“這究竟是!”心頭一驚,無盡的殺虐感又涌上,另一個自己這次直接雙手捧住了雨辰的面孔,此時的她,身軀是天璇,無比完美的女性身體,甚至未着寸縷的這麼貼近,姿態頗爲曖昧。
可是僅僅是如此,就讓雨辰再次凝下神識,他知道,讓另一個自己擔心了。
“對不起,不會讓你擔心了,就算以後是我一個人,我也不會再次迷失自己。”
“這是你的承諾嗎?”辰難得咧開嘴,似乎想模擬微笑的神色,不過沒有感情的她,做出這般動作,顯得有些滑稽。
“你的道路也很漫長呢。”雨辰心若止水,口中淡淡說着,進入止水之境的他,越發向着另一個自己靠攏了。
“試試這一劍吧!全新的力量,讓我撕開天空,崩裂大地!我要!斬斷因果!”
“這就是!”雨辰雙手立握,隨即一劍隔空斬下。
“阿克夏之劍!”
橫掃而過的,是無盡的煞氣肆虐,撕扯開來的,是時空。
在一劍斬出的一瞬間,時空似乎都出現了一個斷層。
靜。
只有一個字能形容現在的情況。
那就是靜。
靜靜的落劍,靜靜的崩碎,靜靜的毀滅。
靜靜的撕裂,靜靜的分解,靜靜的,歸於一片虛無。
作爲當事者的雨辰,甚至沒法看清楚發生了什麼。
眼前長長一段廢墟,連帶着城牆和那城牆上數以百計的獸人士兵。
瞬間蒸發。
七星此時陣容不整,在之前,精靈長老徒然發難,讓搖光身死當場。再到後來,面對大長老無差別的能量爆炸,沒有太好防禦手段的他們,憑藉元素造體的再生特性,才勉強扛下來,就算是如此,依然又有兩人因爲能量相剋,被直接打的灰飛煙滅,其餘的人,也都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殘而未死,就是他們現在的狀態了。
作爲首領的玉衡此時雖然將那精靈大長老恨入骨髓,不過現在因爲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纔沒有讓他衝昏頭腦。此時獸人已經纏住長老會,剩下雨辰一人帶着天璇準備離開,他們小心翼翼,準備再雨辰突破城牆的時候,從背後發動致命一擊,謀得生命本源。
雖然人多,但基本是油盡燈枯之輩,面對着依然保持全盛體力的雨辰,他們也不得不做出如此下策,好在玉衡的力量,讓他們得以一直隱瞞住自己的存在。
可是詭異的事情一連串開始發生,現實在城牆不遠的地方,雨辰停下,一開始玉衡還以爲是己方被發現了,就要發作,卻見雨辰只是找了一個隱蔽之處躲藏。
“難道他也受傷了?”玉衡的想法,既然已經得手,第一時間離開奧蘭無疑是唯一的選擇,而現在雨辰似乎是不慌不忙,只是拍了拍天璇的頭。
而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天璇在片刻之後,居然醒轉過來,開始和雨辰說話。
雖然聽不清話語,但從兩人的神態來看,居然是相識已久的狀態,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天璇和他做了什麼交易?”心下起疑的他,也不貿然進攻,也一併帶着下屬們找了一個安全的角落,繼續開始觀察兩人的動作。
再到後來,雨辰抽出了劍,天璇隨意的拍了拍他的劍,似乎在情人之間的調侃一般,這更叫人摸不着頭腦了。
一直到雨辰雙手握劍,斬下。
他差點驚得將舌頭咬下來。
周遭之人與他反應並無什麼差別,之劍雨辰一劍落處,放眼千米,直接化爲塵土。
這實在是太過恐怖,就算是洛薩親臨,那大長老盡力,也不可能做到雨辰這般隨意。
在他們看來,這只不過是隨意的一劍而已,只是一劍便有如此威力。
他們不敢想象雨辰的力量究竟強到如何程度。
“難道沒人能夠阻止他了嗎?”在場的七星都明白,憑自己現在的狀態,再往前想要奪回本源,簡直是癡人說明,若說是送死還更加符合現在的情況一些。
“天璇,你與我出去吧,其他人原地待命。”玉衡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是那女人最信任的人,而你,是那女人的老師,說不定會給我們一個面子,情況到了現在的局面我也有錯,所有的錯就讓我一力承擔吧。”
“隕雷,你這是在自殺嗎?”那真正的裡天璇,也就是矢兒淡淡嘆氣,說了一句,但還是起身,往外走去。
“玉衡,一切小心。”隊伍之中另一人,卻是那裡天璣,望着裡天璇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對玉衡說了一句,轉過頭,便不想在看。
此時他半截手臂都已經不見,只剩下一些尚在蠕動的液體,附着在創口部位,雖然說是元素造體,但要修復這樣的傷還是得需要很長時間。
玉衡點點頭,隨即隨着天璇走出,隨着他的離開,隱藏屏障也隨之消失,七星……或者說現在已經變成了四星,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雨辰感官何其明銳,不用轉頭便明白了是何人出現,淡淡聳了聳肩,回頭道:“卻想不到你們還敢出現,七星,你們現在在我面前出現,是準備找死嗎?”
說話毫不客氣,雨辰此時擁有壓倒性的力量,自然無需周旋什麼,力大而破謀,所謂以力破巧的道理自是如此。
現在,已經不需要任何謀略,只需要一路殺出去即可。
七星兩人,自然不被他放在眼裡。
正欲再開口,卻是另一個自己橫插一手,搶上前來,立在雨辰與七星兩人之間,淡淡開口道:“兩位來此,自是爲了謀得本源,但現今,我與雨辰準備將本源送歸幻森,還於精靈,也算了了因果,此物本不該現於人前,各位都是一時貪念所致,何苦搭上性命呢?”
言語陳懇,不容反駁,聽聞辰這麼說,那玉衡與天璇相視,皆爲苦笑之色。
“天璇,這麼多年過去,你倒是認不得爲師了,還不過來,讓爲師瞧個清楚。”那裡天璇嘖嘖嘆奇,突然想到那天璇還未着寸縷,臉上一紅,連忙脫下了長袍,拋了過去。
雨辰搶上前一步,替另一個自己接了下來,隨即批到其身,他也覺得另一個自己就這麼一直裸着身子不是個辦法,正準備搶一套獸人鎧甲先將就一下,對方倒是爲他解了燃眉之急。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急發難,先聽完對方的說辭也無不可,反正現在天璇已死,沒有人會知道,此時站在這裡的“天璇”,居然就是雨辰本人。
“答應你的事情自然會幫你完成,那人,也會幫你殺掉。”玉衡皺着眉頭,對天璇道,“你此去,就不怕大仇永無指望了嗎?”
辰故作思索狀,隨即道:“此事的確棘手,不過你能做之事,雨辰自會幫我做到,也不老諸位費心了,便幫我告訴背後那位,從今日起,我便不再是七星一員。”
“你!”玉衡一怒,正待發作,倒是那裡天璇先搶上來,不顧雨辰在身邊,拉住天璇雙手,急切的說道,“孩子萬萬不可衝動,你也知道,背後那位大人勢力非同小可,即使你身邊有這位雨辰先生,恐怕也不能保得周全,到時候反而連累了對方也是不好。”
說完,裡天璇急切對雨辰道:“雨辰先生,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本源可以交給你,但是天璇卻不能隨你離開,我不能眼睜睜看着這孩子送死!”
“矢兒!”玉衡大怒,卻知天璇本性,當是說出此話之人,“你給我閉嘴!如果這次沒有奪回本源,莫說是這虛假的天璇,就算是你我也難逃一死,那位大人勢力通天,絕非我等能夠抗衡!”
“便說了我是虛假之人,卻又何須規勸呢?”辰淡淡說着,給雨辰一個顏色,那神色分明就是再說……
“將他們招入麾下,不是正好?”
當即會意,雨辰便開始計劃。
倒是一個好機會,這四人也到罷了,倒是能知道他們背後那人,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笑容隨即泛上面龐,對玉衡道:“卻不知玉衡先生你,有沒有興趣與我一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