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龍引導的這條路,乃是一條斷裂的空間裂縫,通往一個古戰場,據說是上古神魔劫時,一個小空間被打碎,而殘留的遺蹟。
神魔劫時,不知打破了多少空間,在北原,這種古戰場十分常見,並且還有許多的戰場遺蹟,尚未被人發現,唐沐龍也是在偶然情況下,才發現這條戰場通道。
這條戰場通道,通往唐家族地的後山,那裡是一片原石森林,北原鮮有森林,在唐家後山,能有數萬裡密林,確實是一道另樣的風景。
三千龍騎衛,於無聲無息中,穿過古戰場,降臨在唐家後山。
這三千龍騎衛,素質極高,就連戰馬也是精挑細選,悄聲出現在密林內,連林中鳥雀都未驚起。
唐沐龍捏緊手中長槍,看向即墨,道,“唐沐梟聽聞我出現陵川,定會讓嫡系前往增援,此刻族內空虛,他所能調用,也不過僅是那幾人。
族中資歷最老,實力最強的宿老,也就是我唐家底蘊,絕不會插手小輩爭鬥。
從後山走出,道友只需助我擋住一名大能,其他大能自有人阻擋,只要唐沐梟伏誅,唐家便能掌握在我手中。
至時,我唐家定誅流寇,還青州數億子民一個清明。”
即墨淡笑,將目光從唐沐龍身上收回,道,“我要提一個條件,把當年參與追殺我師尊的人,全部交給我處置。”
唐沐龍眉頭輕蹙,他自然明白,在舉大事前,最好先將利益分配清楚,免得最後時刻出現矛盾。
片刻後,他搖頭道,“你明白,此事與我唐家大部分人都有關係,我不能將大半個唐家,都交給你處置吧!”
“你是捨不得?”即墨微含怒氣。
唐沐龍輕哼,道,“我縱然將那些人全部交給你,你就自信有那本事能吃得下?聖胎,你是明白人,貪多嚼不爛。”
“我只知道,師傅被你四大家族逼得走投無路,從北原逃到東荒。在東荒時,又是你唐家最先找到師傅的麻煩,這些往事,難道還能抹去?”即墨聲音提高几分。
唐沐龍回首,看向前方,道,“當年的事太複雜,有諸多內幕,我只能說將此事中關係最深的幾人,交給你處理,至於其他人,你不能動,我也不會讓你動。”
即墨皺眉,道,“當年到底有哪些內幕?”
“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若想知道真相,可去天戟聖地遺址,或許那裡會有發現。
當年之事,唐家也是被害,被人當槍使,縱然中州葉家,也是爲人利用。”
“天戟聖地遺址?”即墨蹙眉,楚家老祖讓他去天戟山遺址,而唐沐龍卻說天戟聖地遺址。
“天戟聖地早在數千年便覆滅,外界只當天戟聖地封山隱世,鮮有人知其已覆滅,但你作爲莫天的弟子,總該會知道此事吧?”唐沐龍收回目光。
即墨心中不能平靜,誰說了假話,師傅還是唐沐龍?如果是唐沐龍,那就間接證明,楚家老祖所言,也並非屬實。
但如果是師傅說了假話……即墨心亂了,他感到徹底混亂了,什麼是真相,到底是誰在欺瞞他,所有一切,似乎都指向天戟聖地。
“師傅,你到底有什麼秘密,還沒有告訴墨兒。”
“若你真想將與當年有關之人,都交給你處置,那我只能說抱歉,唐家也是受害,也被蒙在鼓中。”
即墨收回心神,道,“我還有一事,唐家之人,不許修煉《藏帝經》,所有修煉過《藏帝經》的唐家子弟,都要廢掉功法。”
“聖胎,你不要過分!”
即墨回頭,看向唐沐龍,紫眸中閃過兩道殺機,道,“無論誰對誰錯,你唐家追殺我師傅,謀取《藏帝經》總是事實。做錯了,就要付出代價。”
“聖胎,你真當你的戰力無敵了,我唐家就是軟柿子,任你拿捏。”唐沐龍氣急,聲音提高几分。
“唐家我尚且動不了,但你唐沐龍,我還不會畏懼。”
即墨將目光收回,鼻中輕哼,轉身向來路走去,其目的不言而喻,只要唐家殺不死他,將來不死不休。
即墨現在心太亂了,他感到許多事都被蒙在鼓中,包括當年,師傅就真的說了實話?
他不想懷疑莫天,然而一切的事實表明,莫天隱瞞了他太多事,僅說天戟聖地在千年前已經覆滅,莫天就沒有告訴他,也便是說,或許當年的真相,根本就不像莫天所言那般。
真相,真相,什麼是真相。
“天戟聖地,天戟山,師傅,莫墨……我還有什麼不知道,當年真的是因爲《藏帝經》,我又是誰,即墨?還是莫墨?”
即墨擡拳打在身前的古樹上,將那顆古樹打成齏粉,驚起林中飛鳥。
唐沐龍神色微變,看向飛上高空的驚鳥,轉向即墨,道,“聖胎,你先助我拿回唐家,此事我們容後再談,可好?”
“不好。”即墨並不停步,繼續向來路走去。
副將心急,做出一個抹脖動作,看向唐沐龍,唐沐龍搖頭,聲音提高半分,道,“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我執掌唐家,唐家子弟絕不修煉《藏帝經》,至於已修煉的人,不可能毀掉根基,重新開始了。”
“你在和我玩文字遊戲?唐沐龍,我沒有閒心和你廢話。”即墨現在恨不得趕往天戟聖地,瞭解未知的真相。
唐沐龍說的話很巧妙,他執掌唐家,則唐家後人不能修煉《藏帝經》,那若他不執掌唐家呢?
“那你說你的方法,要我廢唐家子弟,我也可以告訴你,不可能!”唐沐龍平靜看向即墨,他並沒有那般高尚,爲唐家所想。
他只是明白一件事,若真讓即墨廢了唐家後人,他豈不成爲光桿司令,並且,那些沉睡的底蘊,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作爲奸雄的唐沐龍,深刻明白,任何時刻,都要爲自身爭取最大利益。
否則,他若真的爲了唐家,那此刻就不會和即墨廢話,而是直接轉身離去,任何一個有骨氣,真正爲了家族的人,都不會因即墨的過分要求而再談條件。
唐沐龍談條件,那是他想得到最大的利益,得到完整的唐家,施展他的雄心抱負,僅此而已。
即墨心煩意亂,黑珠震動,送來一震清涼,讓他煩躁的心逐漸穩定。
他不可能真的殺光唐家,殺光唐家,確實解氣,但是,到那時,青州就真的亂了,沒有唐家,只怕青州會徹底成爲人間煉獄。
何況,唐家也不是所有人都罪不容恕,都有罪惡,他如果真的做的太過份,與那些流寇又有何區別。
“唐家修煉《藏帝經》,我可答應,並且我也只罰首惡,但我有條件,如果你做不到這些條件,我依舊會殺回來,相信你不會懷疑我有那份能力。”
“請說。”
“我要青州在十年之內,再無流寇,將來無論發生何事,唐家不能棄青州數億民衆而不顧,更不能出賣青州民衆。
在除盡流寇後,我要唐家將《藏帝經》傳遍青州,人人得有機會修煉,你可否能做到?”
唐沐龍目光閃爍,少頃後道,“可以。”
“不要答應的這般乾脆,我可以提前告訴你,十年後我再來青州,若看見一個流寇,殺唐家十人,兩個流寇,殺唐家二十人……
二十年後我若再來青州,有一人不識《藏帝經》,我斬唐家一人,兩人不識《藏帝經》,我斬唐家兩人……
相信十年,或者二十年後,我做這些事,你唐家的底蘊也擋不了。”
唐沐龍沉默,即墨的要求可以說很無禮,但說實話,他還真的害怕。
他相信即墨有那個能力,有能力搞垮唐家,而唐家若垮,他今日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唐家聖主之位,又有何用?
即墨看向高空,道,“你恐怕沒有多少時間再猶豫了,方纔那陣驚鳥中,只怕是有你唐家安插的眼線。”
唐沐龍道,“十年太短,二十年也太短,並且讓凡人也修煉,不太現實。”
“你沒得選擇,我並未說讓凡人也能修煉,我只說讓你分經青州,讓凡人也能將《藏帝經》倒背如流。”
百年後,便是神魔劫,即墨不知這一世,神魔可否還能打到紫薇極道星,但是從各地神魔復甦來看,亂世不日將至,他不得不防。
能少死一個人,就少死一個人。
即墨不是救世主,他也沒有能力救世,他只是想,讓無辜之人少死一點,或者,能活久一點,僅此而已。
他做不到多麼高尚,更不會將仁義道德掛在嘴邊,他只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不想在多年後回首,當時還留有遺憾。
修仙問道,但求一個無愧於心。
“即墨,你贏了,你以一個人,勝了整個聖地。”唐沐龍輕嘆。
“不是我一人勝了整個聖地,而是我即墨勝了你唐沐龍。”即墨擡步,走到唐沐龍身前,道,“唐大聖主,但願你不要食言。”
唐沐龍勾起薄脣,翻身上馬,提槍斜指高空,道,“龍騎衛,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