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用的是星空棋界,時隔半年,即墨再與玉帝對弈,共走出七子,相較於當初僅能走出一子,他的進步堪稱飛速,連玉帝也感到驚訝,嘖嘖讚歎。
“你天賦異稟,半年時間便有此成績,不負星空棋界。”玉帝將棋子放回棋簍,看着即墨微笑道。
“僅在前輩手下堅持七步,實在愧不敢當。”即墨搖頭道。
老人爽朗大笑,即墨二人也陪着他大笑,笑了片刻,已將棋子收起,三人都站起身,玉帝道,“日後定要勤加練習,老夫等你超越我的那一刻。”
即墨匆忙行禮,道,“不敢!”
“你個小傢伙,一點都不誠實,心口不一。”玉帝笑罵道。
即墨笑而不語,即便他真能勝過眼前的老人,他也不可能選擇勝之,不爲別的,就爲眼前的老人值得尊敬。
“多在星空棋界中下棋,對你大有裨益。”玉帝將星空棋界推到即墨身前,道,“你們去吧!”
即墨頷首,同哪吒離開凌霄殿。玉帝說的不錯,常在星空棋界下棋,的確能獲益匪淺,星空棋界不僅能雙人對弈,即便是一人,也能同其中的道痕對抗。
看着二人走遠,玉帝漸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略顯佝僂的腰挺直,偏頭看向從羅帷後走出的帝霄,道,“癡兒,這半月內,你便在凌霄殿內修行,不要到他出去了!”
帝霄擡頭,眼中閃過一道精茫,嘴角無形的咧起一抹嘲諷,抱拳道,“是!”
玉帝輕輕點頭,方挺起的腰板又瞬間彎下,他捂嘴輕咳幾聲,道,“癡兒啊,老夫再無幾年可活,小六也被我支走,這天庭的基業,總歸屬於你,切要記住,萬事心急不得,否則會適得其反。”
玉帝再輕嘆幾聲,捂住嘴猛咳,在仙娥的攙扶下走遠,那遠去的背影越來越佝僂。
風吹來,有些蕭瑟。
帝霄擡起頭,咧開嘴角,最終從鼻孔噴出一道不屑的輕哼,身形逐漸變得模糊。
即墨二人離開凌霄殿,行走的速度逐漸減緩,哪吒興致不高,兩人便漫無目的的走進一座花園,隨意的在幾塊頑石上坐穩。
哪吒苦笑,道,“我那大師兄還是太心急了!”
即墨提起一塊石子,斜手扔向不遠處的碧湖,石子在水面閃過幾個水漂,沉到湖底,他挺直腰安靜的站立,任風吹散滿頭烏髮。
許久後,他擡手重重拍在哪吒肩頭,道,“既然玉帝前輩不願你攪進這權利爭鬥的漩渦,那你便笑着離開,別讓老人家牽掛。”
哪吒自嘲的笑了笑,站起身拍掉沾在衣角的灰塵,偏頭看向不遠處,半眯着眼,道,“他們若敢對師傅不利,總有一日我會殺回來。”
即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攜步走出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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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親自督建虛空靈舟,何不是希望哪吒早些離開這權利的漩渦,以他的性格,實在不適合捲進這種爭鬥。否則,他僅入虛境的修爲,玉帝怎又放心讓他獨自流浪。
自古以來,最毒莫過權利,權利之毒,能將一個人變得不是人,能把活人變成死人,能把親人變成仇人。這就是權利。
玉帝終究是堅持不了太久了,他一倒,天庭勢必混亂,甚至,在他還未倒下時,就已經暗潮洶涌。
這位睿智的老人早已察覺到,可惜,仁慈的老人還是動手遲了,等到他想要整肅風氣的時候,已經晚了。
天庭病入膏肓,在這種爭鬥中,或是浴火重生,或是走向滅亡。
岳家動亂,真的僅僅只是岳家?渾水,總是越摸越渾。
馬上便要離開,二人返回府邸便擺酒宴客,哪吒請來他的好友、親朋,日日盡歡,轉眼便是兩日過去,虛空靈舟徹底收尾。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拉長了老人的身影,他獨步走來,努力挺直腰桿,哪吒與即墨本要返回屋中,但看到這道身影,卻均是一振,心頭莫名的百般複雜。
玉帝親自來送行了。
“師傅,你怎來了?”哪吒走上前,小心摻住玉帝的手臂,扶着老人走入大門。
老人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走了幾步,老人擡頭,望着頭頂三個燙金的大字,念道,“少帥府,好一個少帥府,老夫給你留着。”
哪吒垂下頭不語,他的府邸,正叫少帥府。
玉帝轉頭看向即墨,道,“小六年紀尚輕,喜衝動,好魯莽,常會犯錯,你幫我好生看着他,若是他出了麻煩,老夫可不會放過你。”
即墨摻住老人另一隻手臂,鄭重道,“前輩放心便是,走出去的是哪吒,走回來的是王者!”
玉帝笑了笑,不置可否。
哪吒眼角溼潤了,別過頭去,偷偷抹淚。
走入府中,撤換下殘羹剩宴,哪吒命人準備好酒菜,三人秉燭設宴,直到子夜時分。宴席賓主盡歡,沒有別離的難分難捨,只有發自內心的喜悅。
宴罷,玉帝取出一隻紫色的小船放在桌上,盯住哪吒,張了張嘴,許久無聲,最後搖頭站起,只留一個背影,悠悠道,“小六,能不回來,就不要再回來了。”
哪吒站起身,道,“這是我的家,有我的家人,我一定會回來。”
玉帝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拖起疲倦的步伐,走入夜幕深處。
當夜,即墨二人便準備行裝,帶上失憶的大黃狗,連同那棵老槐樹,然後乘着夜色,匆匆離開天界。
玉帝帶來的紫色小船,正是虛空靈舟。
老人用心良苦,二人自然不會浪費了他的良苦用心,他們是思維敏捷之輩,許多話,玉帝並未掛在嘴中,卻是表現在行動上。
他親自送來虛空靈舟,便是爲了催促二人快些離開。
兩人披着月色,走下崑崙山,同早就接到即墨傳音,等在此處的梅山六友會合,而後匆匆向西趕去。
黎明初破,一行人便趕到靈山,沒有任何遲疑,便跳下山崖,沿着星空古路,離開那個山谷。
走出虛空門,見並無異樣,即墨才鬆了一口氣。
哪吒這纔拿出虛空靈舟,念動真訣,將它祭了出來。
只見那巴掌大的紫色小船瞬時化作千餘丈高,橫呈在虛空,深紫色的船體幾乎與虛空的顏色融合,船上樓臺千萬座,殿宇無數間,假山流水,飛禽走獸,應有盡有。
虛空靈舟頂端,垂下一層暗紅色的光罩,護住整個船體,曦光氤氳,美輪美奐,但僅是眨眼,那虛空靈舟便收斂了異象,不見蹤跡,哪怕以即墨的靈覺,也不能發現。
即墨神色微震,看向哪吒,道,“好大的手筆!”
這虛空靈舟竟有隱形能力,藉此遁入虛空,等閒人根本發現不了其蹤跡,有效的提高在虛空航行的安全性。
哪吒略帶得意的道,“先進靈舟吧!”
衆人應是,哪吒念動口訣,幾人被一個光球包裹,旋轉着消失無蹤,卻是已走上虛空靈舟。
方落地,一行便人目瞪口呆的看向前方的殿宇、靈田,連哪吒都驚住了。
玉帝爲他建造的這艘虛空靈舟,可謂盡善盡美,大廢苦心。
轟!
陡然,一聲爆炸在虛空靈舟外響起,傳遍寰宇,神光璀璨,宛如恆星爆炸,整個虛空靈舟也是一顫,仿如遭受到隕石撞擊。
衆人大驚,匆忙向外望去,只見帝皇霸道星上空的虛空門已炸成粉末,不遠處的幾顆隕星也化爲灰燼。
背對那蔚藍色的星辰,帝霄長衣獵獵,雙手各按一條曦光,神色淡漠的望着虛空靈舟,他的目光直接洞穿甲板,落在即墨與哪吒身上。
“將星空棋界交出來。”帝霄展開手,五指彎曲,形成爪狀,對準即墨抓來,一種無形的規則束縛高空,虛空靈舟外的光罩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噗!
即墨張口吐血,腳步踉蹌,急向前踏出數步,身形一震,這才穩住。
他臉色痛苦且難看,僅是這瞬間,他便感到所有的力氣都被吸盡了,體內的血液不再流動,而是匯到心臟中,要衝出他的身體,且他的神魂也到了識海邊緣。
帝霄這一手,竟差點把他吸成人幹。這便是絕對的實力,無視規則,無視防禦。以大能力強行戮奪,還無法阻擋。
轟!
虛空靈舟一震,爆發璀璨神輝,拜託帝霄的法力,化作一道流光衝入虛空深處,卻是哪吒及時將其開啓。
那股巨大吸力陡然消失,即墨蓬的半跪在甲板上,他面色痛苦,咬緊牙看向光罩外,只見一個光點已從遠方追來,正是帝霄。
不過瞬息,那光點便清晰可見,卻見帝霄隨意對虛空一抓,便抓來一把刺目的神練之矛,而後他擡手將光矛擲出。
轟!
暗紅色的光罩搖晃,整個虛空靈舟都是一顫,光矛瞬時化作光雨消散,然而,已有無數的光矛同時飛來,帝霄擡指點向前方,淡淡道,“你們逃不掉。”
即墨等人臉色難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果然任何反抗都不起作用,連虛空靈舟都甩不掉帝霄,雖然它僅才起步,還未將速度提起來,但此刻卻已便被帝霄纏住,它的速度根本得不到發揮,勢必擋不住帝霄瘋狂的攻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