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風中蒼焰

高大的狼人邁着堅定的步子走向競技臺,身後跟着一臉凝重的路辰。

索普的聲音再次飄蕩在場內。

“獸皇陛下的血脈……”

“百年一現的元素精靈使!”

“有朝一日,他們必將在偉大的希文的安排下,譜寫馬特瑞爾大陸的另一段傳奇!”

“在座的諸位都是幸運的,我們將在此時此地,目睹傳奇的開始,我們將在此時此地,見證英雄的傳說,一代一代,薪火相傳……”

……

奧丁和路辰的步子看起來不快,卻很平穩。狼人穿着一身褐色的皮甲,犀利的目光毫不畏懼地迎着歐羅薩眼中呼嘯的冰風。灰撲撲的戰錘依然負在身後,迎着陽光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陰影。

路辰黑亮的眼睛裡夾雜着些許憂慮,跟着奧丁的腳步走到競技場中央,一言不發地站在狼人的身側,烏黑的瞳子裡,隱約有蒼白的火焰跳動。

呼嘯的冰風似乎凝滯了片刻,望着奧丁揹負的無名戰錘,歐羅薩的眼神裡流露出複雜的神色,緩緩道:

“今天,是你拿回斷劍的唯一機會,也將是最後一次機會!”

“四十年之約期限將滿,你失敗後,我會遵照同你父母當年的約定,把這件神器投入約克山,淚光池!”

奧丁的眉宇間浮現出一片少有的凝重,側過身子,堅定的目光注視着路辰清秀的面龐,一雙毛茸茸的大手按上了路辰的肩膀。

“兄弟!”

“這是我這輩子第二次求人,沒想到,求的人竟然還是你!”

“你幫我打敗歐羅薩,從今之後,你就是我奧丁的兄弟,將來也是我大漠狼族最尊貴的朋友。”

路辰的嘴角浮現出一縷溫和的笑容,輕輕地扶着奧丁的大手,瞳子裡的蒼白色火焰跳動不息。

“殿下,您是皇室貴胄,路辰不敢同您稱兄道弟。我看得出,今天這一戰對您十分重要……”

“我會盡全力幫你對付歐羅薩,作爲紅衣瑪拉奇一脈送給艾爾妮婭殿下的問候!”

路辰的聲音很低,僅僅傳入了狼人的耳朵。

奧丁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旋即舒展開來,從路辰的肩頭收回雙手,粗獷的臉上帶着灑脫的笑容。

“兄弟在這裡替母親多謝了……”

“萬枚元素水晶爲代價,才換來今天一戰,這是我取回神器的唯一機會,不管父皇和母親的態度如何,兄弟都很承你的情……”

路辰的眉毛輕揚,微微頷首。原本烏黑的瞳子裡,此時已遍佈翻卷不息的蒼焰,迎着歐羅薩目光中冷烈的冰風,一絲溫和的笑意爬上了嘴角……

琴聲嘎然而止,天地間一片肅殺。

歐羅薩眼中的冰風,有若實質一般,籠罩在路辰的身上。少年身上淺灰色的布袍上緩緩地凝上了一層細不可見的寒霜。蒼白色光芒在路辰身上一閃而過,冰霜轉瞬消失不見,布袍上乾爽如故,少年嘴角的笑容一如陽光般溫暖。

歐羅薩仍舊負手而立,雙眼中濃雲密佈,隱隱有咆哮之聲……

狼人的武技,他早已在長街一戰時瞭然於胸。而眼前這黑瞳少年,雖然從八年前他就已經注意到這少年的不平凡,但卻始終無法摸清少年真正的實力。

今日一戰,最大的變數,就是這黑瞳的少年。

競技場中央,一道道小型的旋風開始漸漸成型,圍繞在歐羅薩身旁,點點冰屑不停地從這些旋風中迸射出來。

狼人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將巨大的戰錘從身後取在手中,寬厚的肩頭騰起半米多高的亮銀色光芒。即便是在白晝,也是耀眼無比。看似普通的皮甲表面,隱約浮現出一道道繁複的符文,在晶瑩的銀色光芒中緩緩流淌,直到把無名戰錘那巨大的錘身也用一層晶瑩的銀芒包裹起來。

路辰站在原地未動,雙手很隨意地攏在胸前,幾近透明的火焰在全身上下噴薄不息。

狂暴的火元素此刻溫馴地漫遊在空氣裡,組成了一大片淡紅色的霧氣。和歐羅薩身旁的冰風剛一接觸,便有白色的蒸汽升騰而起。三人的身影很快被籠罩在紅白相間的霧中,變得模糊起來……

……

最高層的貴賓室裡,愛琴公主輕輕地靠在亞瑟的身邊,蔚藍色的眼睛裡寫滿了溫柔。年輕的王子此刻卻是一臉的期待,肩頭上藍色鬥氣光芒時隱時現,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競技場的中央。

梵天老將軍默默地看着這一對年輕人,星空般深邃的眼睛裡,寒芒一閃而過……

輪椅上的老皇帝望着競技場上那片紅霧,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更深了一些。右手輕輕地在扶手上摩挲着,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望向軟榻上的威廉皇帝。

……

“轟!”

近十米高的龍捲風狂暴肆虐,把競技場上紅白相間的霧氣一掃而空。歐羅薩仍在原地未動,方纔遍佈怒雲冰風的雙眼裡,此刻已是晴空萬里,澄明如鏡。

高大的狼人手中捧着一方狹長的木匣,眼中滿是驚訝。巨大的戰錘不知何時重新負在身後,銀色的鬥氣光芒雖仍在肩頭跳躍,此刻卻顯得黯淡了許多。

“真是英雄出少年……”歐羅薩的聲音裡透着由衷的讚歎,右手緊握成拳狀,探入懷中,帶起一蓬藍色的冰屑。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

路辰眼中蒼焰翻騰,嘴角依然掛着溫和的笑容,接口道:“小子明白,今天是老前輩重返巴斯克的大日子,如果能在今天得到您的指點,那是路辰無上的光榮……”

“哈哈哈……”

歐羅薩驀地爆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真是天意啊!”

“瑪拉奇能教出你這樣乖巧的學生,我這輩子是比不上他了!”

帶着暗金色手套的左手猛然間擡到胸前,一連串高亢的咒語吟唱,如同爆豆般從口中吐出。

一柄暗金色的長劍憑空出現在歐羅薩的左手,遠遠望去,劍身上暗金色光澤緩緩流動,隱約有暴風呼嘯之聲。

“記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詭計都是無用的!”歐羅薩的雙眼已然變成暗金色,左手持劍,身旁十餘道旋風環繞,聲音冷得如同特倫斯奇山巔萬古不化的寒冰。

蒼白色火焰繚繞全身,路辰的雙目中一片眩目的白色。身側的空氣在蒼焰炙烤下,甚至顯得有些模糊起來,發出嘶嘶的聲音。

感受到路辰身旁的高溫,奧丁皺着眉頭向後一縱身,亮銀色光芒閃過,高大的身軀已在二十米之外。低頭一看手中的木匣,竟然已經有了一絲焦糊的痕跡。

兩支熾白的長劍出現在路辰的雙手。

火焰翻卷,由最純粹的火元素構成的長劍!

路辰手持雙劍,口脣急速翕張,未聞咒語吟唱,只見十二枚碩大的火球憑空出現在身側,漂浮在空氣中,與歐羅薩身旁那十餘道旋風遙相呼應。

“您是傳說中的英雄!能與您交手,是晚輩一生的榮幸!

”路辰周身的蒼焰彷彿沸騰一般,火舌吞卷不息,肩頭的火焰更是騰起數米之高。

奧丁小心地把木匣護在懷裡,亮銀色鬥氣光芒耀亮全身。猶豫地看了看競技場中心的歐羅薩和路辰,又向後退了幾步。

十餘道旋風在歐羅薩身側盤旋交錯,最終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小團超級風暴,恐怖的呼嘯聲高亢而尖利,像是風元素的怒號。

歐羅薩傲然站在風眼之中,巋然不動。雙目中浮現出金色龍捲風的圖案,暗金色長劍從右向左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帶着點點星屑,停在身體左側。

“轟!”

熾白的火焰劍交叉互撞,聲音如同炸雷,蒼白色火焰大片灑下。

半空中猛然一亮!

十二枚直徑一米左右的巨大火球猶如十二輪耀眼的太陽,拖着長長的焰尾,帶着恐怖的呼嘯聲,向歐羅薩衝了過去。

歐羅薩身處風眼之中,一動不動,淡金色的超級風暴在身側流轉不息。

巨大的火球沒有直接衝擊這團風暴,十二輪太陽在歐羅薩的頭頂上方圍成一個圓形,以風眼爲圓心,不停地旋轉。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路辰雙眼中的蒼焰陡然間噴出半米之遠,熾白雙劍分握雙手,大片的火焰不停地自劍身灑落。略顯單薄的身形籠罩在沸騰的火焰裡,令人不可逼視。

巨大的火球突然停止了旋轉。

只在一瞬間,這十二輪蘊含着恐怖能量的火球,同時向着方纔旋轉的圓心衝了過去。

“轟!”

巨大的爆炸聲在競技場炸響,主席臺上的索普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十二枚火球相撞自爆的威力,在競技場上掀起了狂暴的氣浪,濃煙和沙塵滾滾而起,飛濺的砂石甚至波及到了最高層的貴賓室,在昂貴的水晶窗子上留下了些許痕跡。

亞瑟王子肩頭的藍色鬥氣已然耀眼無比,身旁的愛琴公主注視着濃煙滾滾的競技場,蔚藍色的眼睛裡也漸漸升起一團明亮的火焰。

濃煙散去,歐羅薩傲然而立,暗金色長劍在手,花白的長髮在風中飄舞。

而方纔圍繞在身側的淡金色暴風護盾已消失不見!

最高層的貴賓室裡,輪椅上的老皇帝雙手緊握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眉宇間浮現出一片憂色……

一道閃電般的亮光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路辰動了!

蒼白色火焰從胸前噴薄而出,路辰的身形迅捷無比地向後退去,帶起一片虛影。兩支熾白的長劍此時已脫手而出,在路辰的身前,宛如兩道粗壯的閃電一般,左右分列向歐羅薩狠狠地刺去。

高亢的咒語吟唱聲從路辰的口中傳出,雙手交織在胸前,不停地變換着複雜的手勢。競技場上方的空間不停地震動着,四名白袍法師身形搖搖欲墜,手中的魔杖頂端的寶石光華大盛,拼命地維持着包圍競技場的那片淡紫色光幕……

雕花露臺之上,那一抹淺綠色的身影憑欄而立,看不到輕紗後的神情,但女孩那瘦削的雙肩,此時卻是微微地顫抖着……

一身月白色神袍的德蕾莎靜靜地站在競技場最頂層的角落裡,一臉凝重!在她的身後,身穿灰色布袍的烏比斜背長劍,全身都隱藏在磚牆的陰影裡,銳利的眼神如同兩道寒芒,凝視着競技臺中央……

歐羅薩的雙眼中,金色的符文褪去,已滿是呼嘯的冰風!

暗金色長劍緩緩舉起……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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