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邊流水潺潺,鳥鳴聲婉轉清脆,自枝頭上傳來,青山與藍天,空曠無垠。
這一日的風很溫和,暖洋洋。
“小姑娘,你認錯人了。”在溪邊垂釣的老翁如此平靜回答。他的心亦難平靜,早就像斑斕壯闊的大海波濤滾滾,夾雜太多複雜情感。
亦想念,亦不想再見。
一生總多寥寂,經歷輝煌,也終將入土爲安。
自己青春已不再,而她們還風華絕代,就別再去耽擱,徒增傷感。
大徹大悟,看透凡塵,一人默默上路就好。他身邊的那盞油燈火光微微亮,即將熄滅。
雪花白衣勝雪,身影修長,眸波流轉,搖曳而來,站在老翁身畔久久說不出話,心緒異常雜亂,難道自己真的認錯人了嗎?
她一身潔白長裙拽地,身姿婀娜娉婷,頸項雪白,胸部飽滿,小蠻腰盈盈一握,擁有一張如夢似幻的傾城臉蛋,不施粉黛,依舊晶瑩雪白,眸如秋水,瓊鼻櫻脣彷彿上天鬼斧神工精琢而成,絕美的讓日月無光。
這是一位從天闕下凡的仙子,不該在人間出現,超凡脫俗,肌膚瑩白如羊脂白玉,玉腿冰潔修長,找不到半分瑕疵,泛着淡淡晶瑩光澤。此刻,絕代美人的背影顯得很孤寂,風吹來,將她的衣裙吹拂的輕微擺動。
“你?”雪花愣神了許久,凝望着眼前的垂釣老翁。
他身上有一種親切感,就像前世今生都與自己在一起,不該是一個陌生人才對。
那是一種直覺,最對親人的感知,不需要任何的憑據,就是感到親切。
“我不可能認錯。”雪花這般肯定道,口吻篤定,美眸緊緊鎖定了這位垂釣者。
烏恆聲音蒼老而沙啞,虛弱無力,道:“老朽趙國人士,從未離開此地,一生都只是個平凡的打漁人,如今即將枯朽,希望能與這溪邊的魚兒相伴永世。”
“難怪你這老頭兒釣魚都不用魚鉤的,原來是人即將離開,不想再殺生。”大黃狗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其中緣由。
軒轅嫣然走上前來,她也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指着老翁道:“你明明就是烏恆,爲什麼不肯與我們相認?”
“老朽並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老朽只是一個普通漁人,一生也沒交識幾個朋友,無兒無女,如今離開,也是孤身一人。又怎麼會認識你們呢?”烏恆平和一笑道。那種笑,是大徹大悟的笑,看透滄海桑田的笑,只有一個人真的走到生命盡頭纔可能有如此覺悟。
“難道真認錯了?”雪花遲疑不定,內心很焦急,不能再耽擱時間了,必須立刻找到烏恆才行。他身上中了黑暗禁咒,如今已是第七天,仙域各大仙主人物都斷定第七日此子必死無疑!
“眼前的老翁身上沒有半分精元波動,平凡的不能在平凡,氣血也很虛弱,應該不可能是烏恆,烏恆爲古神體,就算走上生命盡頭,那股氣血之力也堪比太古遺種!”軒轅嫣然心中自語,方纔的自信蕩然無存。
在生命最後的時刻,烏恆體悟大山大水,過着平凡人的生活,早就將一身修爲隱藏抹去,大帝來了都未必能夠看穿,更別說雪花與軒轅嫣然。
“你們的確認錯人了,如果急着找朋友,就別在老朽身上浪費時間了。”垂釣老翁如此說道,手中的魚缸握的很平穩,沒有絲毫晃動,那條魚線的末端漂浮在水面上,因爲沒有魚鉤的重量,所以沉不下去。
烏恆的心情逐漸平復,既已經做出自己的抉擇,就不要再後悔。
他很滿足,在最後時刻,還能見到雪花與至生好友。
對話間,平放在烏恆身側的那盞油燈火光更加微茫,他情緒波動不大,也不再去關注油燈,緩緩閉上雙眼,慢慢忘卻着凡塵舊事。
軒轅嫣然走上前來,細細觀祥着老翁,發現此人已暮氣沉沉,生機俱滅,沒有半分活力,皮膚褶皺蒼老,毫無光澤,蒼老的不能再蒼老。他銀白的長髮披散垂落在腰間,完全枯老,像枯草一樣……
如此一位垂垂老矣的老翁,軒轅嫣然根本不敢把他與觸摸七禁傳說的烏恆聯繫在一起。
或許這一回是自己的知覺真的錯了。
要他真是烏恆,爲何會不與自己相認呢?
“沒有半分相似之處,真的就是一個普通的老者。”雪花如此判斷,儘管那氣息給自己一種很熟悉的時間,但她覺得烏恆不會有任何理由不與自己相認。
“應該不是,我們認錯了。”軒轅嫣然再三確認後,如此開口。她知道烏恆的護心龍紋玉從不離身,老翁身上卻沒有。
“前輩,打擾了!”雪花很有禮貌的作揖行禮,隨即退開,急於要離開此地,去尋找烏恆。
軒轅嫣然也點頭致歉,不該打擾老人家生命最後時刻的平靜。
“老頭兒,再見。”大黃狗大大咧咧,嚷嚷叫了幾聲。
雪花剎那回神,蓮步生風,似浮光掠影般衝上虛空。她心急如焚,往着下一個地點找去。
軒轅嫣然身裹紅色裙紗,身姿曼妙輕盈,一躍飛上高天,跟隨在後。
見此二女總算真正離開,烏恆心中瞭然,有些孤寂與空曠,輕微長嘆一聲,內心自語道:“放下吧,她們應有更廣闊的天地……”
雪花與軒轅嫣然速度很快,都抵達了封神境,很快就到了天際遠空。烏恆知道此次擦肩而過就是最後的離別,不會有下次機會,越發感傷,還是難以真正的放下所有,內心有種刺痛感。
他雖很想再回頭看看,卻並沒有回頭,至始至終也沒有回頭看上一眼,因爲不能回頭,要強撐下去。
然而二女都已走遠,唯獨好事的大黃狗沒有離開,明明說了再見,還要前來查勘一番,畢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稀奇古怪的垂釣方式。
這一看不打緊,大黃狗一湊進前來,直接前功後棄。
這條狗的鼻子可比大帝的眼睛都要厲害!
烏恆莫名覺得緊張,發現大黃狗已經開始用狐疑鋒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用黑黑的大鼻子湊上前來嗅了嗅。
“該死的,這條死狗最好別在給我惹事情。”烏恆內心咒罵,平日裡都算了,自己已經即將離世,就求它別再招惹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