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區外,混亂一片,衆修士化爲一束束霞光四散逃竄,生怕被輪迴眼射出的紅光照中。
每一個人的面孔都帶着恐慌與彷徨,驀然間覺察到了自己的渺小,心頭涌現出來的卑微無力,讓衆修士恍惚生出一種錯覺,覺得自己不過是爬行在地面上的螻蟻,性命都掌控在高高在上魔帝手中,彷彿只要魔帝心情糟糕,就可以隨手剝奪他們生存權利。
血淋淋的現實,讓人提不起勇氣去面對,如夢一樣,但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又真實的不能在真實。在場有諸多大人物,他們已經習慣了萬人敬仰、位高權重的生活,但現在一下子被打下十八層地獄,性命根本不值錢,縱誰也無法接受。
“今天,我們就要消亡了嗎?”一位中型勢力的聖主人物至今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面前堆砌一地雪白屍骸,畫面只是靜靜地擺在在哪兒,就很震撼心靈,不久前,這些可都是鮮活生命,一些年輕修士不過二十出頭,風華正茂,可精彩的未來就此被遏止!
“我的孩子們……一路好走。”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跪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失聲痛哭,那種心情,非常人可以體會,老者見證了他們茁壯成長的全部過程,本還滿懷憧憬的想象他們的輝煌未來,但現在人忽然就沒了,全部都沒了……
太殘酷了,魔帝輪迴眼一出,折煞萬千性命。
這位暴君的負面名聲就是這樣堆積起來的,在他面前,人如草芥,殺與不殺全看心情。
“哎,輪迴六道,殺戮何止千千萬,是中州人民永遠都扶不平的創傷。”雪花看着這一幕幕場景,晶瑩淚水止不住的涌流出來,魔帝出世,就是一場災難,一場滅世之劫!
絕望的人們,忽然看到了一片光,一名三仙莊女修士指着高天叫喊道:“你們看,輪迴眼消失了!!”
此言一出,四散亂逃的修士紛紛看向天空,那一雙血一樣悽紅的眼睛果然不見了,而魔帝似乎被烏恆引進了生命禁區,至今沒有音訊傳出。
雖然輪迴眼消失,卻沒人露出一絲笑容,因爲根本笑不出來。畫面太沉重了,諸多兄弟姐妹就隕落在此,他們只是幸運兒。
安靜片刻後,風月閣閣主白崇山一步站出,走到混亂人羣中,發狠咆哮道:“諸位道友,這一切都是烏恆惹的禍,如果不是他激怒魔帝,我們也不會死傷那麼多人!”
他一頭黑髮散亂披開,眸子血紅,像一頭受傷正在靜靜舔着傷口的野獸一般,隨時會發狂。在場三百餘名風月閣弟子化爲枯骨一去不復返,這讓白崇山心如刀割,他們可都是風月閣的未來頂樑柱,一個個天賦不凡,要不然也不會帶來魔神谷歷練了。
現在正是報仇的最佳時機,白崇山開始煽動在場各大勢力,他繼續出言道:“如果烏恆走出生命禁區,我們一定不能留他了!”
見狀,趕屍派門主猿鬼七也知道解決這個未來隱患的時候到了,站出來附和出言道:“不錯,烏恆狂妄自大,固執的要與魔帝硬拼,導致我們各大勢力都被波及,傷亡慘重,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魔帝已經走進生命禁區追尋烏恆,可以說烏恆生存機率很低,但爲了保險,白崇山與猿鬼七還是出言煽動着,天知道那個逆天的人族神體會不會又一次死裡逃生呢。
對此,軒轅嫣然嗤之以鼻,手握黃金寶劍,衝着白崇山與猿鬼七質問道:“冤有頭債有主,出手之人是魔帝,你們卻要怪在烏恆頭上,這就是傳說中的欺軟怕硬嗎?”
軒轅嫣然說的是實話,魔帝輪迴眼殺現場萬人,可白崇山卻將矛頭對準烏恆,明顯是欺軟怕硬。
“就是,你有種去把魔帝殺了啊!只知道報以私心,煽動大家對付烏恆,懦夫一個!”孫義清與軒轅青雲一一站出來,厲聲抨擊。
“哼,如果不是烏恆激怒魔帝,我們會造成現在這副模樣嗎?”白崇山說的義正言辭,他把矛頭指向烏恆也是人之常情,魔帝肯定是對付不了的,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激怒魔帝的源頭抓出來誅殺解恨,也算是給那麼多死去弟兄一個交代了。
人類總是有一些醜陋的角色,欺軟怕硬,明明是另外一個人打的你,可因爲他太強,只能挑一個軟柿子捏。
歐陽西此刻也是站出來,力挺烏恆道:“你們怎麼就知道烏恆不站出來的話,魔帝就會放過大家?”
“那可是古今往來人見人懼的魔君,十惡不赦,情緒反覆無常,殺人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我認爲就算烏恆不站出來,也只是充其量少了一份反抗力量,反而更加放縱魔帝的嗜血狂傲!”嶺山蠻王拎着狂龍棒出口。
現場衆說紛紜,有一半左右修士認爲此禍是由烏恆導致,烏恆必須承擔全部責任,畢竟衆弟子可都是他們帶來魔神谷的,現在那麼多人慘死,肯定得有個人站出來擔當,如今正好拿烏恆來當擋箭牌,可以卸去自己一身負擔。
也有一半左右修士認爲人族不能在引頸就屠,放縱魔帝,一定要對他發起反抗,烏恆沒有做錯,其中大多與烏恆相交甚好,或者敢於承擔責任之人。
“都別說了,烏恆只是一個孩子,他還年輕,這責任不該他來擔!”一名遠古世家的長者站出,他行將就木,滿臉皺紋,但說出的話氣力沉着,很有威嚴感。
另外一邊,一個隱匿山林的強大世家站出一位穿着長袍的道長,他眼中神色凌厲,爭鋒相對道:“笑話,孩子就可以推卸一切責任嗎,人族神體已經成年,他必須爲死去亡魂一個交代!”
“人族神體闖下大禍,必須廢了他!”諸多平日裡肅穆沉着、一臉正氣的大人物都變成另外一副醜陋嘴臉,把本性暴露無遺,咄咄逼人的出口。
“屠魔大會,烏恆將南宮塵殺死,你們一個個滿臉笑容,向他發出祝賀,如今究竟怎麼了,說變就變,個個口口聲聲說要他性命?”軒轅月憤憤不平的開口,哭的淚眼婆娑,爲壞人表哥感到不公平。
許多剛纔出言要烏恆性命的聖主人物沉默下來,這個小丫頭說的是實話,他們也覺得隱隱愧疚,但武修界中沒有公平之說,現在必須得找出個人承擔責任,人族神體一直都是風口浪尖上的人,他太引人注目,也很容易被羣起攻之。
寒霜沒有出言,只是默默感到悲哀,也很心疼烏恆,他明明立了功勞,卻要這樣被那些一個個自稱爲正派的人士批判。
武修界就是如此,個個隱藏的很深,有喜事就錦上添花,一旦出現大禍便個個倒戈,開始落井下石。
禁區中,烏恆一路跌跌撞撞,往着黑樹林外奔去,被魔帝一掌擊中,傷勢很不樂觀,嘴裡不斷溢出黑血。絕對力量太可怕了,如果不是神體,此刻早就化爲一灘血水。
當烏恆快要走出黑樹林,外面的聲音十分嘈雜,如雙方對壘一般,展開辯論,辯論的主題就是人族神體該不該承擔此次責任。
對此,他隱隱感動也覺得諷刺,感動的是諸多熟悉身影出來力挺自己,諷刺的是,剛纔還一個個祝賀自己的聖主人物現在厲聲懼色的說要誅殺自己。
見慣了太多人情冷暖,烏恆內心很快平靜下來,他一步一步朝着黑樹林外走出,步伐很沉重,魔帝那一掌灌注了太多煞氣,過於狂暴,連滅世道魂都有些難以壓制。很快,烏恆已經走出黑樹林,來到外面的荒蕪大地中。
屆時,諸多冰冷目光望了過來,隨後則是詫異,烏恆出來了,那麼魔帝呢?
“不好,此地不宜久留,烏恆一出來,魔帝肯定會被印出來。”白崇山第一反應不是衝烏恆出手,而是逃命,那個魔君發動一次輪迴眼,那風月閣真經不起折騰!
諸多剛剛義正言辭,鐵了心要滅烏恆的家族教派紛紛變了顏色,大片往後撤走。
看着這一切,烏恆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笑意,他緩緩開口道:“魔帝分身已經被我滅了,你們無需害怕,繼續說,如果要出手,就放馬過來!”
話落,現場無數人的面部表情凝固了,烏恆是在開玩笑麼,魔帝那一縷分身真被他給滅了?
“如果魔帝分身未散,輪迴眼也不會憑空消失,大家儘管放心。”烏恆繼續開口,聲音低沉虛弱,但在場諸位聖主都聽的無比清晰。
“原來如此,我說輪迴眼怎麼會忽然不見。”三仙莊的靈彩兒恍然間明白過來。
白崇山驚疑不定,見魔帝久久未追出來,這才確信鬆了口氣道:“看來魔帝分身真的被滅了。”
此刻,烏恆重傷在身,嘴裡不斷吐出大口黑色血液,氣息十分虛弱。
衆聖主見此一幕,暗暗自語道:“看來人族神體爲了斬掉魔帝那一縷分身,也算是拼足全身氣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