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收了長劍,落在神仙坳坳口。靜靜仰視這方雄偉的無字碑。沒有法力波動,沒有玄奧的天地元氣,就是一塊普通的頑石,但又普通得浩大,普通得莊嚴。普通得一眼就能看見,但你永遠看不透徹。
蕭雨從來不覺得這方石碑普通,從小他就覺得這石碑通靈性,所以每當蕭雨不順心的時候,總會獨自跑到坳口,對着石碑傾訴衷腸。
今日,這石碑似乎與往常不太一樣,蕭雨隱隱聽見石碑上傳來陣陣梵音經文,細聽,卻又什麼都沒有。
蕭雨轉身離去,身後石碑又似乎在召喚蕭雨,回過頭,石碑依然靜靜矗立,不聲不語。蕭雨信步朝村裡走去。
“小哥回來啦?”一路上同村的相親都熱情地與蕭雨打着招呼,他們只知道蕭雨兄弟七人出去入了行伍,卻不知幾人早已拜將封侯,身居高位。
蕭雨回到村東頭,一間破敗不堪的土屋承載了蕭雨七人的童年,蕭雨七人本是被人遺棄的孤兒,後來被老村長收養,但沒過多久老村長便過世了。弟兄幾個在蕭雨的帶領下艱難地走了出去,殺山賊,滅韃子,參軍入伍,終於憑藉一身本事拜將封侯,走上了權力的巔峰。
蕭雨想起幾人的童年,一時感慨萬千。信手將薛勇和周青二人招了出來,二人狼狽地跌倒在地上,驚慌四顧。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錯了,是我鬼迷心竅,算計了大哥,求大哥饒我二人性命,我們以後決不敢再有二心”薛勇拉着周青跪在地上,倒頭便拜。
“哼!現在知道錯了?”蕭雨冷笑一聲,指着破敗的土屋道“你們自己好好看看,這間屋子都還認識吧?就是在這間屋子,薛勇七歲那年因爲偷了人家一個饅頭,受了西村陳二狗的胯下之辱,蕭某爲了給你出氣,獨自殺到西村去找他拼命,身上捱了三刀六洞,差點見了閻王;十歲那年你上王婆山抱走了一對狼崽子,被七八頭成狼圍攻,蕭某爲了護你,身上被咬得遍體鱗傷,躺了半個月才下得了牀”
蕭雨又指着周青怒道“周青,你四歲時中了蛇毒,爲了請王婆山上的鬼前輩下山爲你解毒,蕭某以身試毒,好幾次差點丟了性命,八歲時,你錯手殺死了西村的趙靈兒,被官府通緝,蕭某替你頂罪,坐了兩年的水牢,後來新皇登基,天下大赦,蕭某才得以脫身。我蕭雨爲了你們兄弟幾個,上刀山,下火海,刀架脖子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可是你們呢?你們又是怎樣對我的?”
蕭雨目光漸漸變冷“爲了權力,你們竟然連大哥也坑,坑了也就罷了,還非要置我於死地,你們的良心都讓狗吃了嗎”
蕭雨越說越怒,突然凌空一腳將二人踢飛出去,撞在土牆上,掉落一地塵土。
“大哥!我們知錯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薛勇二人不顧身上塵土,匍匐到蕭雨跟前,哭求道。
蕭雨冷冷看着二人,沉聲道“說說吧,你們究竟把聶勇幾個怎麼樣了?”
“大哥!我們沒見過他們幾個啊!自從大哥你兵敗後,我們就撤回了雁蕩山以南,隨後回了京師,再也沒見過他們”薛勇趕緊說道。
“恩?”蕭雨冷眼望去,身上氣勢陡然攀升,二人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大哥,我們是真不知道啊!”二人爲了活命,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交代了一遍。
數月前,周青與薛勇剛從蕭雨的中軍帳回到營帳,商討爲蕭雨的奇兵打掩護。
誰知,二人剛落坐,便有一位揹負長劍的年輕道士憑空出現。道士閃電般出手,在二人身上下了禁制,須得每個月服用解藥方能活命,道士說每個月會給二人送來解藥,代價就是幫助七國聯軍擊垮蕭雨的百萬大軍。
二人起初不同意,但是爲了活命,糾結了很久,終於還是同意了,於是便將蕭雨的守正出奇之策給透露了。蕭雨因此慘遭兵敗,兄弟四人被敵軍衝散,其餘幾人至今生死不知。
原來是這樣!蕭雨飛快抓起二人的手腕,一絲神識探進二人體內,果見二人的心臟處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禁制,隨時有可能侵蝕心臟。
蕭雨雙手把住二人脈象,周身靈力運轉,二人體內的靈力禁制很快便被蕭雨吸收煉化,二人頓覺身體一陣輕鬆。
“你二人算計於我,雖身不由己,但其心不正,已生反骨。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蕭雨信手在二人腦海中種下了‘化魂引’,繼續說道
“從今以後你二人便跟着我,我已在你二人身上種下了‘化魂引’,生死皆在我一念之間,若是你二人表現好,我自然會給你們解除這禁制,若是再有二心,我只需一個念頭,你二人就會立刻魂飛魄散!”
“願誓死追隨大哥!”薛勇二人同時面帶苦色應道。
“從此,你我不再兄弟相稱!”蕭雨毅然決然轉過身去。
“是!大……老大”薛勇、周青二人同時虎軀一震,恭敬道。
夜!漆黑如墨,無月無星。
神仙坳就像一口沉睡的棺材,靜靜地躺在三山懷抱之中。
陡然,一道金色光芒沖霄而起,照亮了整個夜空。一陣古老磅礴的洪荒氣息瞬間充滿了整個神仙坳。
刷!土屋內盤膝而坐的蕭雨霍然睜開雙眼,沖天而起。只見夜空中一條金黃色的巨大光龍正盤繞着神仙坳上下翻飛,快速遊走。
光龍雖是虛幻,卻栩栩如生,遊走中的光龍不斷吞吐出陣陣金色霧氣。圍繞神仙坳轉了幾圈後,立即飛天而去。夜空中徒留一道虛影。
好熟悉的氣息!蕭雨盯着飛天而去的巨大光龍,感受着空中的熾熱氣息。
太陽真氣?竟然是太陽真氣!
蕭雨震驚了,那飛天而去的光龍,竟然是由太陽真氣凝聚而成,莫非這光龍與自己傳承的陽神訣還有什麼關聯不成。
片刻,巨大的光龍去而復返,再次圍繞神仙坳遊走起來。這一異象整整持續了三天。
這三天,循着光龍而來的修士竟然不下千人。個個凌空虛渡,竟都是金丹期以上的高手,其中不乏元嬰期高手,甚至還有不少渡劫期老怪物。
三天後的清晨,晨曦微露,神仙坳上空的光龍突然俯衝而下,瞬間隱入巨大的無字石碑。
但聽“轟隆隆”一陣巨響,神仙坳突然劇烈顫動起來,隨即地面開始龜裂,神仙坳裡的村民紛紛奔逃。
神仙坳以無字碑爲中心,緩緩裂開一個巨大的十字,一個巨大的六芒星祭壇逐漸呈現在衆人眼前。
祭壇中央有一個靜止的陰陽魚圖案。祭壇周圍一個巨大的淡金色能量光球如倒扣的金碗罩在祭壇上方。
“上古洞府?”
“上古遺址?
“龍魂光出現,必有重寶現世啊!”
四周凌空虛渡的衆修士一臉激動,紛紛交頭接耳。
刷刷刷!三位渡劫期老怪物自持修爲高深,迅速閃身撲向祭壇。
“咚咚咚!”三聲悶響,三位渡劫期老怪物撞在巨大的淡金色能量光球上發出三聲悶響,隨即三人同時被彈飛出去,跌落地上,狼狽之極。
呲!周圍響起一陣吸氣聲。連渡劫期高手都進不去,更逞論在場諸人。有心細之人慢慢靠近能量光球,仔細端詳起來。也有人伸手去觸摸的。
通過真氣感知,在場沒有任何人分辨得出這巨大的淡金色光球,究竟是何元氣構成。因爲九州大陸根本沒有這樣的功法。
站在土屋頂的蕭雨感受到一股冥冥之力牽引着他緩緩走向祭壇,一步,兩不……十步,二十步……
“這小子想幹嘛?”
“他要去開啓傳送陣?”
“哈哈!他瘋了嗎?連渡劫期高手都無能爲力,他還要去試試,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是簫雨,是玄道宗的棄徒”
“什麼?他就是簫雨?聽說這小子同時得罪了仙俠宮、紫霄宮、玄道宗、劍冢四大門派,這小子命也夠硬得,這樣都不死”
“哼!那是沒碰見厲害的高手,人家高手誰去鳥他這種螻蟻一般的小人物”
不顧衆人的冷嘲熱諷,蕭雨一步步朝祭壇走去。
終於,蕭雨站在了巨大的能量光球邊,沒有劇烈的真氣波動,沒有絢麗的武技攻擊,蕭雨緩緩舉起雙手,輕輕按在淡金色的能量光球上。
“翁!”巨大的能量光球化作嫋嫋淡金色真氣潮水一般涌入蕭雨體內。蕭雨體內的東皇鍾瘋狂轉動起來,不過幾息時間,便將漫天的淡金色真氣吸收得乾乾淨淨。
一個巨大的六芒星祭壇清晰地呈現在衆人眼前,祭壇中央的陰陽魚圖案竟然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不待衆人反應過來,蕭雨快速奔向祭壇中央的陰陽魚圖案,跨入陰陽魚圖案的一瞬間,蕭雨眼前一黑,隨即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
下一刻,蕭雨已經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全部由白玉堆砌而成。廣場中央矗立起一個高大挺拔的人形雕塑,雕像是一位三頭六臂的和尚,單手豎胸,神態安詳,深邃的目光中隱隱透露出一種浩瀚宏遠的蒼古之力。
和尚不悲不喜,慈顏長笑。左手豎於胸前,右手指向前方。前方廣場的盡頭處有一道白玉拱橋,拱橋四周雲霧飄渺,不見真容。
“快,快,別讓那臭小子搶了先機”
就在蕭雨茫然環顧四周之時,廣場上又憑空出現數十道身影,正是反應過來後緊隨蕭雨傳送進來的衆修士。這還沒完,廣場上還在不斷增加人數。
很快,巨大的廣場上黑壓壓一片,全是聞訊趕來的修真界高手,這還只是修爲較高速度較快的一部分,後面還有人不斷傳送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