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帝君回頭看了一眼幽深空間裂縫內緩緩消失的輪迴之盤和滅運圖卷,又擡頭看了看被無數空間風暴所遮掩的西荒上空,似乎在透過數不盡的虛空,向某位存在頜首道謝。
“雖然若繼續等待下去,到有朝一日,娥凰前輩合了生死道種,成爲金仙第三步的存在,孤亦能重新完整結合輪迴大道本源,恢復當年‘道基圓滿’的境界,有望輪迴大道,但是,若她無法成功呢?師父老謀深算,做事隱蔽而常出乎意料,說不定已經成功轉世,石軒只不過是他故佈疑陣,另有圖謀,這樣一來,娥凰前輩和師父之爭就會曠日持久,所以孤得另做一些準備,一旦真如此,就改換大道,再鑄道基,這可是四條先天大道!”
酆都帝君一想起師父,心裡還殘留着少許畏懼,當年窺探九幽核心,看到“生死簿”悠然翻開的場面,他是記憶猶新。
改換大道,再鑄道基是非常艱難的事情,若是先天大道改換爲其衍化的後天大道還好,其中一體兩面的後天大道最爲簡單,但像酆都帝君這般想從後天輪迴大道,改爲結合滅運、末運、毀滅、殺戮四條先天大道之一,是比合道簡單不了多嚴,除非轉世重來。
可這門天外飛來的圖卷祭煉之法,酆都帝君卻發覺其似乎能根植於本身功法,真要煉成,說不定能依仗它,直接塊換大道!
正因爲如此,本來換了任何一位瞭解生死道祖的人物,都很難想象生死道祖可能已經重新合道,石軒不過故佈疑陣,即使酆都帝君是其親傳弟子也不例外。
但石軒那三口飛劍,讓酆都帝君感覺異樣熟悉、心血來潮的同時,是產生了這樣的猜測。
“由於師父遮掩,娥凰前輩難以算清只能推斷那是師父爲了轉世而推敲的無上功法。嘿,爲了合相反道種弄出來的無上功法,可其關鍵一步卻是天外飛來,落入了我這叛師弟子懷中石軒的功法,恐怕另有玄妙,師父只是借勢佈置,甚至背後還有先天道祖相幫,否則與師父實力相當的娥凰前輩,不至於一點端倪都推算不出來!”
“但如果,真是師父推敲的無上功法,那……”
酆都帝君不敢想下去了以其半步金仙的道心都不寒而慄,這實在是奇峰突出的大謀劃,自己毫無察覺中就成爲了這百萬年謀劃的一枚棋子!
你娥凰圖謀生死道種,我難道就不能圖謀你的陰德道種?!
娥凰,宇宙開闢以來誕生的第一頭鳳凰,與祖龍同時而生,孔雀都要稍晚於它們,其剛一出世,就身具五德銘紋,首紋曰道背文曰功腹文曰聖翼文曰陰,膺文曰福開了靈智後,即爲半步金仙,能任意選擇先天五德大道之一的本源結合與祖龍這可以任意選擇混沌、宇兩大先天大道本源之一結合的強橫存在並稱。
後來,在祖龍之後,孔雀之前,娥凰是合了陰德道種,並自號妖祖,關於這一點,祖龍並不在意,它完全看不上龍族之外的妖物,而孔極更是以道門正宗自居。
想到這裡,酆都帝君緩緩搖了搖頭:“應該不是。”
由於其本身另有圖謀,並未選擇第一時間將石軒功法之事告知娥凰,現在再說,難保娥凰發難,而且真有那個時候,師父讓自己選擇,自己是從還是不從呢?還是等得到石軒三口飛劍的祭煉法門,再考慮是否向娥凰和盤托出。
平定心神,酆都帝君藉助“滅運圖卷分影”的氣息感應,很快就發現了石軒的行蹤,於是化成一道幽暗古樸光芒穿透空間風暴、時光之風而去。
黑白交纏、時空交錯的暴風在眼前肆掠,任何一位不能操縱時光的大能,遇到它們就是一個死字,而在西荒內層,這樣的暴風遍地都是,更準確地說,整個西荒內層,除了時空風暴外,再無它物,沒有虛空,沒有虛無,即使四劫天君、半步金仙的洞天,都是掩藏在時空風暴內的。
“果然沒有一處是平靜的。”石軒負手站在西荒內層與外圍最深處的邊緣,以如今石軒的修爲境界,西荒外圍是呼嘯而過,沒有絲毫阻攔,僅僅幾個剎那,就到達了這裡。
端詳、體悟了一會兒時空變化,這是石軒第一次探出仙識直接查看時空風暴,結合觀想“虛空開闢”時,對時空分離的積累,受益匪淺。
石軒右手輕輕一揮,就見一道黑白纏繞近乎融合在一起的時空暴風從其袖中吹拂出去,所過之處,西荒外圍最深處的空間風暴、裂縫、時光之風等全部融入其中,難擋分毫,“這倒是對四劫以下天君的壓制性手段。”
將宙光鍾祭了出來,提在手中,清越鐘鳴悠然響了一聲,帶動周圍時光之風的親近,接着石軒邁步走入了恐怖的時空風暴內。
既然要用宙光鍾抵擋半步金仙的窺探,還未恢復的它,提在手中,自然比藏在元神內,效果好不少。?
甫一進入時空風暴,石軒只覺時光錯亂,洞天連同元神屏障崩壞,上下左右前後、過去現在未來混亂異常,很是恐怖。
要是三劫大能沒有就此直接隕落的話,很可能發現,明明自己前行了一步,爲何還在原地,或者壓根兒就沒覺得自己有前行過。
但作爲四劫大能,石軒僅僅念頭一動,身周就蕩起了時光水波,將這種錯亂消退,在元神及其附近構築出正常的時光流逝和空間運轉。
石軒一邊感受着時空風暴,一邊就向着西荒內層深處飛去。
時空風暴中,難有日期,但以石軒身邊正常時光流逝而言,已經過去了整整九日,在遁光沒被壓制的情況下,時空風暴是越發劇烈,以石軒目前操縱時光之能,都有點吃不消的感覺。
這九日中,從第一日下午開始,石軒就通過宙光鍾與這裡時空風暴的鍥和,以及斬仙飛刀對跟蹤氣息感應的擅長,發現了有一位四劫天君綴在自己身後,好幾次他都是被自己藉助宙光鍾遮掩,徹底擺脫,但往往半日或一日的工夫,其就追了上來。
“看來背後有半步金仙指點,呵呵,再往深處飛去,時空風暴近乎大道的時候,那就算半步金仙,也別想隔着重重大千世界,穿透時光風暴後,還能再看穿宙光鐘的遮掩。”石軒心中暗道,同時在猜測着是哪位半步金仙派來的,免得日後提防不足。
在石軒身後幾十萬裡外,有一位瘦高個子,留着烏黑髮亮美髯的男性修士,其容貌古拙而削瘦,氣質不凡,很有幾分飄飄欲仙的感覺。
他猛地停下來,苦笑搖了搖頭,接着通過元神內的事物,與遠處的大人物交流起來:“神皇陛下,又跟丟石軒了,他那先天時光靈物遮掩天機、氣息真是厲害。”
神皇將石軒位置、方向和重新鎖定的氣息傳遞給簡太清之後,威嚴沉穩地道:“太清,再往深處走,恐怕本座也無法找到石軒了,你找個機會接近他,看能否和他攀上交情,畢竟除了本座和元元子外,沒幾人知道你已經託庇在本座門下。”
簡太清點點頭:“謹遵陛下法旨。”
時空風暴越演越烈,石軒將斬仙飛刀祭了出來,託在左手,讓其配合自己操縱時光,斬仙飛刀雖然還未恢復到原本的四劫巔峰,不能驅使先天殺戮之氣,但卻已經有了四劫初步的境界,操縱時光之能甚至還勝過石軒少許。
兩者合力,石軒吃不消的感覺頓時退去,又能繼續往前了。
一手託着硃紅色葫蘆,一手提着玄奧神秘小鐘,石軒似乎就要進入西荒內層最深處了。
但就在這時,前方是散發出極樂、自在、安詳、解脫的氣息,一朵朵金色琉璃蓮花憑空浮現,緩緩綻放,佛家七寶散佈虛空。
“道心之衰,虛無漂渺,不知何時侵襲心神,但其實,真正的道心之衰……””平和清雅,帶着安撫人心意味的聲音,傳到了石軒元神中。
“不好!”石軒就當機立斷,將元神內末運氣息散發出來,把那禪音擋在其外!
及時擋住之後,石軒將三才滅法劍一展,就要全力斬過去,這可是居心惡毒,想讓自己對道心之衰產生知見障,或使得道心之衰發生恐怖變化的舉動!
“施主且慢動手,且聽本座一言。”那些金色琉璃蓮花在時空風暴裡結出了這些大字。
石軒不怒反笑:“毀人道途,哪有道理可言!”
劍光展開,虛空浮現,大千投影爲星辰,將周圍時光風暴籠罩其間,結合環境之下,“虛空毀滅”劍法是威力大增!
本來三才滅法劍就無限接近九階仙術,加上石軒“周天星斗劍陣小貨真價實四劫境界的配合,足以與初入九階的仙術相抗衡,如今這一劍,更是能當得一般九階仙術了!
金色琉璃蓮花之中,有金色虛幻十品蓮臺,其上端坐着一位容貌清美的白衣大士,她正對着時空風暴講道,周圍不知有多少股恐怖的時光風暴,似乎產生了靈智,安詳端坐在其蓮臺周圍聽道,不時搖頭晃腦,足足坐滿了方圓十萬裡,蔚爲壯觀。
“很特殊的生死大道功法。”石軒見多識廣,認得這不是造物類仙術,而是生死轉化,但又與別家不同。
金色蓮臺上無量金光放出,抵住了虛空坍塌,金色琉璃光芒搖晃不定,黯淡下來,而虛空坍塌則無法更進一步。
“本座不知施主靠近,所以纔會開講道心之衰。”其猶有餘力用蓮花結出文字。
忽然,一道聲音插了進來:“不管如何,在這位道友面前講道心之衰,確實是不死不休的大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