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甜心因不滿我總穿一套工作服跟他見面,所以要帶我再去買衣服。我不想穿他送的衣服招搖,所以還是回去把那套意在羞辱他的紅衣服換了下來,穿上大娘爲我做的普通女子穿的藍布小碎花裙纔跟他出了門。
王甜心在一家很高檔的酒樓找了一間安靜的小包廂,我們各點了兩個自己愛吃的菜,在茶還沒上來的空檔裡,便一邊喝着茶一邊聊天。
“你很早就知道範大哥就是我二叔嗎?”
“也不算很早,不過是遇到你之前的事。”
“那你咋不告訴我呢?”
“他沒有讓我說,我怎麼能亂說。”
“我平時也沒讓你說話,你怎麼一筐一筐的往外倒話?”
我翻個白眼,不搭腔。
“我二叔是自己告訴你他的身份嗎?“
“嗯,算是吧。”
“他是不是喜歡你?”
“怎麼可能?他心裡愛的是你老孃,這點你很清楚吧。”
“可是他已經表明不願意做回王屹風,那他肯定是想開了。他願意向你敞開心胸說明他對你特別不同吧?”他頭往我這邊伸了一點,用詢問的口氣問我。
“沒有,他只不過覺得我有一點點像你老孃罷了,不過他認爲我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比得上你孃的。你怎麼會想到這方面去了?你看我跟你二叔哪點配啊?”
“嗯,這點我倒認同。”
“哪點?”我心裡咋不太爽呢?
“就是你不如我老孃,配不上我二叔這點。”
“靠之,你們能相認,我的功勞可是大大的,你怎麼能這樣損自己的恩人呢?”
“呵呵,我這人比較誠實嗎。”他說着還不好意思的把臉調個角度,裝着看窗外的景色,拿個茶杯掩飾性的喝了一小口,中間還偷偷的拿眼角往我這邊睃了一眼。
“我這人可是有着金子般的品質,花兒般的美貌啊。沒有看出我的好,完全是你們的眼神不好使。”
他輕笑了下,放下茶杯,認認真真的看我。
“倒是像朵花兒,只是黑了點。”
“那是健康,抹得一臉白粉就美了?”
“我娘不抹粉也比你白。”
我想我臉色肯定很難看,平生最討厭別人拿我的缺點跟別人的優點比,還盡遇上這種人。
“你不是恨你娘嗎?咋這麼往她臉上貼金呢?”
“二叔既然沒死,我當然不再恨她了。”他說完才反應過來,莫名的看我一眼問:“你怎麼知道我恨我娘?”
“我雖然看到吃的就智商爲零,但平時還是清楚人。你一直不放過我,無非是看我像你娘,所以拿我來羞辱一翻,以出你自己胸中積鬱的怨氣而已。”
“我哪有?”他還裝。
“只不過,你每次想下手的時候都被我搶了先,你只要帶我出去,我就搶了先機先把你給羞辱了,所以你不認也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有真的吃虧。”
他眼神複雜的看我一眼。小樣,你以爲我活的那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你那點小心思我能看不透?只不過因爲我自己也有所圖,纔不說穿罷了。
“上次徐某人娶妾事件也是你主使的吧?”他眼神閃爍了一下說:“也不是,我只是稍微點了一下而已。”
我緊盯着他的眼睛不放,他有點難堪的說:“是徐兄自己不想娶公主,所以煩惱呢,我們正好都看你跟範老二不爽,所以就這麼鬧了一場。讓公主主動放棄嫁給他的想法,同時也報復一下你們倆而已。”
“哼!”我重重的哼了一聲,不理他。今天不訛點東西回去,我不姓米!
“你別生氣了,這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而且徐兄過後也非常後悔,一直想跟你道歉呢。”
“道歉就完了?不得補償點精神損失費嗎?”
“哦——”他尾音拉很長,眼神裡一副瞭然的神情。
“我會轉告他的。”
“他的先不講,你的那份呢?”姓徐的那份再算,先訛了他再說。
“你想要啥?”
“你借給我們的那個院子太小了,過一陣可能還有一批人要從鄉下過來投奔大叔。你如果想補償我的話就再給我們物色一間大的宅院,但要普通人家的那種,最好價錢要便宜的。”我可沒忘記我們出門來慶都時那兩大家人還有那幾個同村小夥。算算日子也夠久了,不出意外應該快到了,恐怕大叔和大嬸正爲這事發愁呢。既然王甜心一直在幫助他們,那不如讓他再幫一次好了,反正我是覺得他二叔就在這個家裡,他多幫幫我們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毫不慚愧的就把要求提了出來。
“這還不容易,我買一間大大的宅院給你們。反正我也想讓二叔過得好一點。”
“不要,我們不會接受的。我們現在是沒有那麼多錢買宅院,才需要你幫忙。你買個便宜的,等我們存夠了錢自然會還給你。”
“有必要這樣嗎?”
“當然有必要。”你又不是範家的兒子,他們不可能隨便接受你贈送的房子,當初也是說好了在他院裡住是借住而已。
“那好吧。”他勉強同意了。
“你對房子有什麼要求?”
“院子裡最好有棵大樹。”我是突然想到這個的,且不說我家小丁要有棵樹上竄下跳的玩耍,我自己也很需要啊。我感覺如果要談個戀愛啥的,有個樹在旁邊還是很方便的,白天可以遮陽,晚上可以擋偷窺者的目光,而且很有浪漫氣息。君不見很多H都是在樹上進行的嗎?所以大樹跟牀一樣是家裡必不可缺的一項重要的物品哪。
“你又想哪兒去啦?眼神那麼淫蕩?”他聲音顫顫的問。
啊?看來我一想什麼眼神就會有變化啊!我這人果然是人品太好,做不了壞人哪。
說了一通廢話,菜都上來了。我看到自己喜歡吃的油爆大蝦上來了,智商立刻歸零,衝去洗了個手就開始抓起來吃。王甜心在旁邊又說了什麼我一概聽不到,只知道有聲音在響,卻沒有留意他究意在說什麼。好不容易把一盤蝦消滅掉了,擡起頭就看到他目瞪口呆的僵坐在那裡瞪着我。
我翻個白眼,再去洗了個手,然後回來坐着喝湯再吃點飯,感覺差不多飽了才安靜的坐在那裡看他吃,結果發現他好像根本沒有怎麼動過筷子,一直在那看我吃。
“你爲什麼不吃?”
“你這個樣子吃飯,家裡人不會說嗎?”
“會啊。不過我沒有打算改。”我如果在外面參加宴會,肯定會裝裝斯文的,不會這樣亂來,但在自己家裡,或者在我認爲完全可以無視的人面前,我是更注重實際的口腹之慾的,那些裝腔作勢的調調統統收起。
“你不怕外面的人說你啊?”
“你會說嗎?”
“不會。”
“爲什麼不會呢?”
“因爲我覺得這樣雖然奇怪,但並不是不能接受。”
“這就對了。因爲我知道你不會介意,而且就算你介意我也不在乎,那我還裝什麼淑女?”
他嘴巴張得大大的,什麼話也沒有說。拿起筷子也開始吃飯,不過吃兩口會擡起頭看我一眼。
我則用手支着下巴,偏着腦袋看他吃。他吃東西很斯文,跟我老孃平時教育我吃飯禮儀所說的一模一樣,甚至更好。坐得很端正,一手輕輕握着筷子,夾菜的時候也是隻夾靠近自己的菜,而且只夾盤子邊上的,不會往中間撈。夾的時候另一隻手還輕輕的託着自己的袖子,以免袖子帶到桌面上的東西。夾到後輕輕放入口中,細嚼慢嚥,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看我這樣看着他吃,感覺有點不自在,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問:“你幹嗎這樣看我?”
“好看啊。”
他臉紅了一下下,沒有吱聲。
“難怪我老孃天天要我學吃飯的禮儀,原來美人吃飯果然也是一道風景啊。”
他瞪我一眼,不過眼裡沒有一點不悅,只是爲了瞪而瞪。
“那你爲什麼不學?”
“我學了啊。”
“你學了爲什麼不把這種禮儀養成生活習慣?”
我沒有出聲。其實我被我老媽教訓了那麼多年,從某種意義上當然是教育成功了。只是後來跟着廖若晨在島上過野人的生活,我們雖然沒有像野人一樣吃生肉,但平時生活散漫也是可想而知的。誰還會再去在意怎麼拿筷子,怎麼夾菜啊。都是餓了有什麼材料就拿來煮,煮了就洗手抓着吃,除非是實在要用餐具才能吃的東西,那纔會用餐具。因爲洗碗洗餐具是非常痛苦的事,能少洗一個是一個。這樣的生活過習慣了,我媽的教育自然得宣告失敗。不過我在大衆聚會的時候還是會想起她老人家的好的。
當然這話我是不能告訴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