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吳玥樾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試圖從牀上起來,可是手剛撐到牀上便疼痛不已,“嘶……”
林宇飛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避開吳玥樾的傷處,一邊把她放回到牀上一邊開口囑咐着,“你身上都是傷,別亂動先好好地躺着。”
吳玥樾呲着牙“嗯”了一聲,林宇飛正要笑說她孩子氣的時候,她卻是突然道出一句,“哥哥,天黑了爲什麼不開燈?”
天黑了爲什麼不開燈?
一句話,好像魔咒一樣在他的耳邊迴響着,林宇飛手上的動作一僵,一臉僵硬地看向吳玥樾,這是什麼意思?
不開燈?
病房內現在亮如白晝啊!爲什麼會變成所謂的不開燈?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在吳玥樾的面前晃着,然而,她的眼珠子一動不動,依舊像之前一樣懵懵懂懂地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的回答。
林宇飛險些崩潰,他勉強穩住自己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地把她放在牀上,“剛剛,停電了。”
言語中帶着一絲嘶啞,林宇飛有些心虛地把頭扭向一邊,卻見吳玥樾張嘴“哦”了一聲,“我這是在哪裡哦,停電多久了,爲什麼還沒來電?”
林宇飛被問得啞口無言,他能說些什麼?這根本就不是他想象到的答案!
縱然如此,林宇飛也知道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安慰好吳玥樾的情緒,“沒事,你先躺在這裡,我出去看看問問醫院的值班醫生是怎麼一回事。”
吳玥樾尤爲乖巧地點頭,“嗯,好啊,你要快點回來。”
林宇飛幾乎是逃出病房的,吳玥樾的這種狀況他完全沒有想到!甚至不需要診斷,他已經清楚地瞭解到!吳玥樾失明瞭!她居然失明瞭!
顫抖着雙手,林宇飛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顫顫巍巍地撥出一個電話,“快回來,玥樾出事了!”
林宇飛想離開問醫生,卻不放心吳玥樾自己一個人在病房裡,又擔心進去之後她會詢問,如同無家可歸的人兒,林宇飛站在病房門口,既能夠看到吳玥樾的情況,也能夠避免吳玥樾的問答。
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不管是對於吳玥樾還是林宇飛,整個過程裡,林宇飛時不時地聽到她疑惑的詢問,“哥哥怎麼還不回來?難道是太遠了嗎?”
“爲什麼沒電?醫院沒電了應該準時用發電機啊。”
一句又一句的話語從她的嘴裡說出,聽在林宇飛的心裡完全不是滋味,他親眼看着她在“黑燈瞎火”的地方摸索着,他想伸出一隻手卻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那種感覺,尤其無力。
直到走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林宇飛回頭,病房裡的吳玥樾卻驚喜出聲,“哥哥是你嗎?你問清楚了嗎?是不是來電了?你把燈打開啊!”
她的聲音說不上大,在寂靜的VIP樓層裡卻是格外的突兀,已經來到病房前的楚景颯,清楚地聽到她的提問,如遭雷劈。
開燈!
他下意識地順着那
光亮的燈座看着,卻見她緩緩擡手,似乎發現不對的地方,她不顧身上的傷強硬起身,“哥,哥,開燈啊,別玩了!”
眼見着她馬上要摔在地上,楚景颯哪裡還顧得上別的?迅速衝上前把她扶住,然而,吳玥樾卻是抗拒不已,“你是誰,你是誰,放開我,放開我!”
她的情緒非常高漲,以至於她不停地掙扎。驚恐瞬間襲滿了楚景颯,他卻是強忍着,勉強扯起嘴角,“玥樾,我知道你怪我,但你不是答應我,會相信我讓我把事情解決的嗎?”
方纔還在掙扎的吳玥樾,突然安靜下來,正在楚景颯以爲這只是一個惡作劇的時候,咕噥的聲音響起,“你認識我對不對?那你先幫我把燈打開。”
剛纔還抱着希望的楚景颯,好像一盆冷水往下澆,楚景颯的心酸溜溜的,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只能裝作若無其事地安撫着吳玥樾,“玥樾,別慌別慌。”
可究竟是誰的心慌了,楚景颯自己很明白,是他啊!吳玥樾不認識他了!也看不見了!他的心徹底地慌了!
“我要開燈!開燈啊!”窩在他懷裡的吳玥樾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她突然用力推開楚景颯,整個人跌在病牀上,掙扎着要去開燈。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先看不下去這一幕,一個幾近崩潰的聲音吼起,“沒停電!燈是開着的,開着的!”
牀上的吳玥樾突然僵住了,如同所有的動作都頓住了一般,她微微掀開嘴脣,極其勉強地說道,“哥,什,什麼意思?”
看着她那繃住的小臉,楚景颯很擔心,他甚是不滿意地看向一側的林宇飛,卻見林宇飛如仇人般看着他,“楚景颯!都是你!要不是你惹出來的爛桃花!玥樾她至於落到這種地步嗎?”
斥責聲響起,完全可聽林宇飛的崩潰,他話語中充滿了憤怒,是針對楚景颯的。
“哥……”顫顫巍巍的聲音響起,牀上的吳玥樾突然覺得渾身冰冷,她下意識地環抱着自己,胳膊上疼痛不已,“你,你在說什麼?”
看不見了,她居然看不見?
原來燈一直都在開着嗎?原來根本就是她看不見!
心底的情緒突然一下子涌了下來,她卻一動不動地坐在病牀上,安靜得不像話。
已經顧不上去說林宇飛,而且他也沒資格去斥責林宇飛,楚景颯只能坐回到吳玥樾的身邊,試圖握上吳玥樾的手,“玥樾……”
她突然的躲閃,讓楚景颯心裡受傷不已,然而楚景颯沒有就這方面說什麼,而是繼續地開口道,“玥樾,我們先讓醫生來檢查一下,好不好?”
何止林宇飛想不到這種結果呢?連他楚景颯都沒想到,爲什麼吳玥樾昏迷醒過來,居然失明瞭,而且還忘記了他。
這比當初在M國時,吳玥樾見到他卻陌生不已的場景還要傷人,令人心底蓄滿驚恐。
“不要,我不要。”她低喃着出口,言語間都是抗拒,“我沒事我沒事,我只是還沒睡醒,我再睡一覺就沒事了。
”
說完,她真的躺在牀上,那綁着的白色繃帶,已經朝着外面沁出血跡。
楚景颯擔心不已,他想要說服吳玥樾,但吳玥樾已經閉上眼睛,完全沒有理會他的打算。
站在一側的林宇飛也冷靜了不少,看着吳玥樾像只鴕鳥一樣逃避,他心裡忍不住地抽痛,爲什麼上天總是傷害他的妹妹?
欲戴皇冠必先受其重也不是這麼個用法啊。何況,他的妹妹不過是想要一個溫馨的家而已,就這麼這麼難嗎?
“玥樾,你聽哥哥的話好不好,先看看醫生……”林宇飛自知在這個時候,只有自己的勸說才能夠讓吳玥樾接受治療。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兩行清淚順着吳玥樾的眼眶滑了下來,眼淚洶涌而出卻沒有一點哽咽聲,林宇飛看得心都揪了起來。
楚景颯渾身僵硬,一下又一下地擦着吳玥樾臉上的汗,可那淚好像永無止境,以至於他越擦心裡越亂。
不知道林宇飛何時出去了,又是何時進來的,但前來的醫生出現在楚景颯的面前,“楚總……”
“玥樾,咱們需要檢查一下。”楚景颯起身,握着吳玥樾的手,“先查明身體情況,一定能夠治好的。”
他說得十分堅定,甚至已經把接下來的事情想好,如果國內治不好,他就帶她到國外,不管用什麼樣的辦法,他一定會讓她重新見到光明。
“真的嗎?”本來尤爲抗拒的吳玥樾,聽到他的話突然冷靜下來,她格外地期待地看着前方,只是眼神裡沒有一點波動。
向來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景颯,瞧着她這般的眼神時,突然就不敢相望,他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的行爲她根本看不到,連忙應道,“嗯,是真的。”
吳玥樾真的接受檢查了,但失明的她似乎沒有一點安全感,在醫生接觸到她的時候,她會退縮,楚景颯眉頭輕皺,上前握着吳玥樾的手,“玥樾放心,我陪着你。”
也許是因爲有楚景颯的陪伴,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吳玥樾都安安心心地做完檢查,不過,每一個檢查她都要楚景颯陪同,哪怕楚景颯移開一個腳步,她都會驚恐出聲尋找。
直到,全身檢查做完,已經凌晨三點多。邁入冬日的A市,依舊在沉睡中。
已經被送回病房的吳玥樾心急如焚,她時不時地嘟囔出聲,“有醫生要害我,不行,醫生會害我的,我要去看着他,看着他。”
那魔魔怔怔的模樣,看着讓人心慌。
林宇飛本來還覺得吳玥樾是因爲害怕而抗拒,可是越看越不像,他忍不住地看向楚景颯,“這醫院靠譜嗎?”
楚景颯也有些疑慮,他還真的不覺得吳玥樾這話是胡亂說的,“這是A市唯一一箇中西醫結合的醫院,而且醫生人品都有一定的保證。”
也就是說,靠譜的。
然而林宇飛依舊不相信,“你覺得玥樾是在胡說嗎?說不定就是在她動手術的過程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她現在成這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