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在自己病房裡面吐血昏迷的，吳玥樾倒是比平時關心了幾分。
可好心當成驢肝肺，楚景颯煩躁地直接炮轟吳玥樾。
“你不在病房好好養着，出來幹嘛？難道覺得自己出的問題還不夠多嗎？”
手指收緊，銀牙緊咬。
特麼自己只是來表示關心，好不好？
冷冷地斜睨楚景颯一眼，吳玥樾冷哼一聲，皺眉譏諷。
“是，我犯賤，行了吧？”
狠狠地跺跺腳，大步流星地離開這裡。
特麼，楚菲菲是誰？是死是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一邊往回走，一邊大力地擦擦霧濛濛的眼睛。
心中賭氣。
楚景颯心頭有氣，也知道自己在遷怒，有心想要說點什麼，卻張張嘴巴，始終沒有低下那高傲的頭顱。
那，不是他楚家大少的風格。
養病的日子過得很快，只一個禮拜時間，吳玥樾已經包袱款款地回了“自己家”。
至於楚菲菲，聽說動靜不小，已經轉院。
而楚景颯那個瘋子一般的神經病，也似乎從世界上消失，再也沒有出現過。
日子過得平靜且蒼白。
而這種平靜卻在一通電話之後告一段落。
像是一塊從天而降的隕石，經過重力加速度狠狠地砸在平靜的湖面上，濺起水花朵朵，漣漪圈圈。
“什麼？現在就去？”
楚景颯平鋪直敘的要求，讓吳玥樾一下犯了難。
紅脣微張，眼神閃爍，吳玥樾一張笑臉爬滿了驚愕。
談婚論嫁？還是去走過場？
煩躁地擰眉，終究咬牙撥通一直存留心底的那個熟悉的號碼。
“喂，這是林宇飛的電話，請問你是？”
女聲嬌媚，似乎能讓人渾身酥麻。
“你是誰？”
不答反問，黛眉擰成一個大大的疙瘩，像是一條醜陋的蚯蚓，盤踞在眉心。
一雙杏眼波光粼粼，諷刺和嘲弄畢現。
瞧，這就是跟你相親相愛的哥哥。
心頭悲涼，苦澀蔓延。
“哼，我還想問，你是誰？”
女人眼珠子一轉，衝剛走出浴室的林宇飛拋了個媚眼，聲音刻意壓低，聲線婉轉，帶着撩人的意味。
伸胳膊將手機遞出去，眼波瀲灩，紅脣一翹。
“喏，你電話。”
擦拭着溼漉漉的頭髮，林宇飛探頭在女人脣上輕吻一下，得來女人一個橫斜的白眼，以及嬌媚入骨的一聲嚶嚀。
似乎一個晴空炸雷響在頭頂。
吳玥樾抓着手機的手指骨節泛白，心中刺痛。
這就是那個口口聲聲說一年之後娶自己過門的哥哥，讓自己犧牲一切不顧保全自己的好哥哥！
貝齒緊咬着脣瓣，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着不斷在心中翻攪的怒氣和怨氣。
在聽到林宇飛開口時，打斷對方的話，乾巴巴地解釋。
“明天早上，楚家老宅，商量婚事。”
林宇飛心中激盪，聲音也提高八度，絲毫沒發現吳玥樾的異狀。
大手一揮，一副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的模樣。
“玥樾，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會準時趕到。”
搓搓手，眼睛晶亮，這絕逼是跟楚家近距離接觸的好時機啊！
到時候……
金色的陽光公正無私地照射着大地。
林宇飛激昂的心情在看到楚家老宅時，終於浮現出怯懦和自卑。
車子滑入大門，在車庫停下，跟着傭人的腳步進屋。
輕手輕腳。
似乎擔心自己驚嚇了這片土地上的萬千精靈。
莊嚴肅穆的大宅，凜然大氣的裝飾，默然不語的傭人。
一切的一切都讓林宇飛心頭揪緊，興奮和驚異並現，還帶着幾分怯懦。
“來了？坐！”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似乎帶着雷霆萬鈞的壓迫，如潮水一般向林宇飛席捲過來。
楚老爺子瞟了林宇飛一眼，擰眉。
眉眼輕浮，腳步慌亂，不堪大用。
搖搖頭，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沙發上的吳玥樾，一抹讚賞劃過眼角。
這個孫媳婦，還算不錯！
少了初見時的初生牛犢，卻多了一分平穩厚重，假以時日，可堪大用。
“今天過來，是要談談景颯和這位吳小姐的婚事。”
輕咳一聲，楚老爺子率先發話。
擡眸，目光灼灼地盯着兩位，直接開門見山。
“你們要什麼？”
要什麼？
像是一個大大的巴掌打在臉上，狼狽萬分。
吳玥樾咬牙，搖頭，烏溜溜的杏眸閃動着滾滾的波浪，最終又歸於平靜。
“什麼都不要。”
“你瘋了！”
壓低聲音，林宇飛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重重地扯扯她的衣服。
這裡可是楚家，隨便從指縫中露出點什麼，就足夠他們吃用一輩子。
漠然地將衣袖從哥哥手中拽出，吳玥樾清冷的目光對上老爺子犀利的眼神。
“我要的，楚景颯會做到。”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對方的契約新娘，代孕母親而已。
腆着臉要的東西，就怕拿的走，也吃不消。
楚老爺子心中激賞，讚歎地點頭。
“既然這樣，如果有事可以來找我。”
這已經相當於一個免死金牌了！
吳玥樾眼神一閃，飛快點頭應聲。
林宇飛心中氣悶，眼看着事情快要板上釘釘，急忙開口。
“楚老爺子，既然是親家。您看，我們林氏現在弱小地跟雞仔兒一樣，說出去也會給楚家丟臉，不是嗎？”
上位者的威勢呈碾壓狀朝林宇飛呼嘯而去。
壓得他面色發白，雙腿發軟，目露驚恐。
楚老爺子冷哼一聲，冰冷刺骨的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捅入他的心臟。
毫不留情，刀刀見血。
一甩袖子，楚老爺子從沙發上站起，居高臨下。
“是人就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別偷了芝麻，丟了西瓜。”
偷？
吳玥樾羞憤欲死，重重地拽了一下林宇飛，起身衝楚老爺子點頭。
“我們知道。”
楚家老宅門外，林宇飛咬牙切齒地瞪着吳玥樾，那模樣似乎兩人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
“吳玥樾，不過才幾天而已，你真把自己當楚家兒媳婦了？”
諷刺的眼神如鋒利的刀刃，劈在吳玥樾身上。
神色俱疲。
冷下臉色，原地站定。
眼底涌動着複雜的冷芒，目露譏誚。
“把我當楚家兒媳婦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一針見血。
上前一步，情緒激動。
“怎麼？現在惱羞成怒了？可林氏如今蒸蒸日上，難道還不夠嗎？”
林宇飛臉色猙獰，伸手重重一揮。
“不夠！還不夠！我要林氏崛起成爲一流的公司，完成爸爸的未了的心願。”
提及爸爸，吳玥樾啞然。
眼神連閃，手指攥緊，卻是咬牙。
“反正我不同意。楚景颯說過，他會幫忙林氏。”
“楚景颯，楚景颯，楚景颯，你什麼時候都是楚景颯。難道你真的愛上他了？”
心中的嫉妒像是能吞噬人的野獸，啃咬着心臟。
吳玥樾心中刺痛，更不會說話客氣。
精緻的下巴高擡，一張俏臉，冷若冰霜。
“是，我是愛上他了。你想要說我善變？可總比將自己妹妹加愛人拱手送人的你強。”
看着林宇飛那不敢置信的目光，心中竟然涌出報復的快感。
可一字一句，在傷了對方的同時，也讓自己鮮血淋漓。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我不是……”
伸手胡亂在空中揮舞，蒼白着臉色想要爲自己辯解。
吳玥樾眉宇冷然，倨傲地像個叛軍包圍下的女王，狼狽卻高貴。
“你不是什麼？告訴我這些都是迫不得已？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我最後告訴你一遍，我是不是楚家的兒媳婦，不過是個契約新娘，代孕媽媽而已。”
一連串的冷言冷語，似乎用光了自己最後的力氣。
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林宇飛，轉身上車。
哥哥，似乎已經成了陌生人。
雙手攥緊，林宇飛仰頭怒吼。
不，不是的！
不是他將玥樾拱手讓人，他只是……只是……
煩躁地撓撓頭皮。
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楚景颯跟自己保證過的，絕對不會碰她，絕對不會！
只是生個孩子而已！
看着林宇飛駕車離開。
遠處的車子終於緩緩駛來，車窗放下，楚景颯刀削斧刻的俊臉映入眼簾。
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吳玥樾和林宇飛吵架的地方。
心中突然涌出一抹複雜。
那個女人……
收起思緒，腳下油門一踩，車子像離弦的箭一般，精準地滑入車庫。
“爺爺！”
楚景颯衝楚老爺子點頭，坐下。
楚老爺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報紙，取下鼻樑上的眼鏡，放在一邊。
目光渾濁，卻精光畢露。
“既然決定了，那就儘快吧！”
想到吳玥樾那蒼白的臉色，卻是搖搖頭。
孫子執拗，決定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只能作罷。
“是，爺爺。”
恭敬地點頭。
結婚，也能壓住風言風語。
“那個孩子也不容易，能照顧，就多照顧點吧！”
楚景颯疑惑地擡眸。
卻見楚老爺子彎了彎脣角，靠在沙發靠背上，喟嘆一聲。
“自己還是一個孩子，卻要面對這些人性真假，難爲她了！”
他看過吳玥樾的資料，自然明白那個孩子的爲難之處……
人老了，心腸總沒那麼硬。
楚景颯卻冷冷地勾勾脣角，眼中閃過剛剛的畫面，心頭微動。
卻淡然開口。
“想要什麼，就要付出什麼。爺爺，我們是商人。”
楚老爺子無力地擺擺手，轉身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