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辰頭疼地撫着額,“你這樣明顯不信任我的態度,我還需要費心解釋嗎?”
他突然間意識到,向齊真真索要信任,根本就是在背叛着另一個女人。
他頹然嘆氣,“真真,你回去吧,其實你不需要天天給我送午餐來,劇組派的伙食很好。”
齊真真憤然走到門口,突然又扭頭看了看小桌上的飯盒,走回來一把提上,開門就走。
印辰卻突然輕鬆了許多。現在,離齊真真越近,他就犯罪感倍增。
“靳小溪,我要怎麼辦?”他懊惱地抱住腦袋,“這個腦袋,我要拿你怎麼辦?靳小溪,到底要怎樣纔可以想起你來?”
一種突然如其來的無助感將他緊緊包圍,胸腹間隱隱的疼痛傳來,舊傷帶來的舊痛,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發作起來,漸漸地,疼得他抱住肚子綣在牀上,纔想起來好久沒吃藥了。
不僅是好久沒吃藥,他連自己應該什麼時候吃藥,都沒有刻意去記過。他下意識地望了望窗口,一片豔陽,看不出任何天氣要變化的徵兆,爲什麼骨痛會發作?
“我居然連自己吃的是什麼藥都沒有在意,”他恐懼地想,“過去的幾年,我居然什麼都依賴於齊真真!真是太可怕了!”
他伸手想拿手機,卻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了,他感覺冷汗從他的每一個毛孔裡滲了出來。
拿了手機要做什麼呢?叫齊真真拿藥來嗎?還要繼續依賴她嗎?
“啊!辰少爺!”突然,許少青的驚叫聲傳來,“你怎麼啦?”
印辰額頭冷汗涔涔,衣衫也被汗水溼透,許少青的聲音他雖然聽得清晰,卻已經沒有力氣開口說話。
許少青看印辰臉色青紫,一摸他後背,手居然沾上一層水氣,不禁大急,奔到門口大叫,“快來人啊,辰少爺不好啦!”
又返身回來,想將印辰扶起來,但他身體沉重,她居然搬不動。
“少爺,我打電話叫齊姐來,好不好?”她蹲在牀前,盯着印辰的臉色。
印辰輕輕搖頭,眼神凌歷地望着面前的助理。
許少青似乎不太明白,又確認道:“不要告訴齊姐,是嗎?”
印辰眨了兩下眼睛。
門口腳步聲急,首先闖進來的是何順子,看到印辰的樣子,他也嚇了一大跳,伸手一探印辰額頭,一片冰冷。
“去醫院!”何順子果斷說道,扶起印辰。
徐夢影也正巧趕到,看到印辰的樣子,也受了驚嚇,聽何順子說要送醫院,趕緊幫忙攙住,一邊對發愣的許少青喝道:“你還杵得象根木頭?還不快去帶路!”
“我知道怎麼走,”何順子說,架着印辰身子出了門,“請徐導想辦法不要讓事情上到媒體。”
“我知道,”徐夢影催促道:“現在是休息時間,本來可以隱瞞一下的,但剛纔許少青那一嗓子,恐怕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許少青惶恐地跟在旁邊,“我嚇壞了,我不知道怎麼辦,只有喊人啦。”
印辰的車有專用的車位停放,位置相對隱秘,他們上了車,便迅速開了出去,看起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徐夢影這才返身回到片場大廳,果然看到許多雙眼睛關切地望着他,他感覺
腦袋一疼,懊惱地說,“你們,就當沒聽見,沒看見,知道嗎?都不許露出去半個字,對誰都不可以!”
陳景嵐瞪大一雙美目,急道:“徐導,你至少應該告訴我,印前輩到底出了什麼事啊?不然我們一定會到處打聽,這樣事情就會越傳越廣啦。”
徐夢影感覺頭更疼了,“最近事情已經夠令人頭疼了,你,不要仗着我最近一直寵着你,就不知分寸。其他人也一樣。”
徐夢影沒再多作解釋,看看時間也到了,大手一揮道:“各單位,既然都不休息了,那就趕緊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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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辰側身躺在後座上,許少青不時回頭望望,臉上急得一片通紅,搓着雙手,“他不讓我打電話給齊姐,怎麼辦?以前他生病,一直都是齊姐照顧的。”
何順子雙手穩穩地抓着方向盤,似在安慰許少青,又似在安慰自己,“沒事的,會沒事的,醫院有他的病歷,醫生有辦法的。”
許少青看看窗外,又急道:“怎麼還沒到啊,怎麼這麼遠啊!”
“快到了,我已經一直開快車了,就差闖紅燈了。”何順子又搶了一個紅燈,“還有一個路口就到了。”
許少青將自己的手也握出了青筋,“希望不會有大事,少爺你一定要撐住啊。”
印辰意識清醒,聽着許少青的嘮叨,卻窩心地想着另一個人。
如果那個人在他身邊,她會怎麼樣呢?她會心疼他嗎?
一想到靳小溪,那陣劇痛似乎加重了些,疼得他呼吸都停頓了一下。
“爲什麼會這麼疼?”他暗暗想着,“爲什麼想到她會更疼?”
“到了,”何順子吩咐許少青:“你馬上去叫醫生,先去急診科!”
車子還沒停穩,許少青就開門下車,奔進醫院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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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溪哄兒子吃飯哄了快半個小時了,他一直彆扭地不肯吃。
若是在平時,小飛吃飯一直很乖,她也不用這麼操心,但今天小飛似乎特別彆扭。
自從中午說到要爸爸的話題之後,靳小溪就發現他精神一直不太好,一直沉默的不肯說話。
“小飛,你到底怎麼了?”靳小溪嘆氣,放下飯碗,把兒子抱起來,“你早飯就沒吃,現在還不餓嗎?”
小飛搖搖腦袋,趴在靳小溪懷裡,“小飛要爸爸。”
靳小溪頭疼地閉了閉眼睛,把兒子摟緊,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證了半天,才問道:“小飛怎麼會想到這個了?”
“鍾超說小飛沒有爸爸。”他終於是憋不住委屈,伏在靳小溪懷裡嚶嚶地抽泣起來。
靳小溪心頭一疼,輕撫兒子小小的後背,卻又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慰他。
小飛卻越哭越是傷心,靳小溪揪心地托起他的小臉,見他兩串大大的淚珠不停滾落,忙給他拭去。
“小飛乖乖,不哭了好不好?小溪帶你去買蟹蟹吃,好不好?”
她本想轉移小朋友的注意力,但小飛這次卻似乎較上了勁,沒有依她的話,反而啜泣得更傷心了,他這次哭得奇怪,似乎一直在忍耐着不出聲音,不似從前總是哇哇出聲。
靳小溪皺眉望着兒子的小臉,見他臉色漸轉蒼白,不禁急道:“
小飛,你哪裡痛嗎?告訴小溪,是不是哪裡痛?”
小飛只是抽噎着,許久之後又問了一句,“爸爸在哪裡?”
靳小溪徹底呆住了,她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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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肋骨受過傷,現在是斷口發作疼痛,”醫生查看了電子病歷,又看了剛拍出來的X光片後下了結論,“先留院觀察一個晚上,用點鎮痛的藥。”
許少青松了一口氣,看看何順子,他也正鬆開緊緊抓着牀頭的雙手。
“他需要特殊護理嗎?”何順子問道,看看閉着眼睛的印辰。
醫生寫好病歷,說了一句不搭邊的話,“你們做好保密措施就行了,最好是除了你們兩人之外,不要再讓其他人進來。”
許少青驚愕地望着醫生走出門去,再望着何順子,“他是……什麼意思?”
何順子再探探印辰額頭,似乎恢復了一些溫度,“你剛纔應該問醫生,他可以吃什麼。”
許少青拍了拍額,“是啊,我給忘了,哎呀,我現在去問。”
等許少青也出去了,何順子這才坐到椅子裡,“先生,你是不是約了孫先生今晚談事情?”
印辰皺了皺眉,微微地點了點頭。
“那麼,要叫他到這兒來嗎?”何順子輕聲又問。
剛纔醫生做過緊急給藥後,印辰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他睜開眼睛,望着牀前一臉沉穩的何順子,“叫他晚些來,那時我應該有力氣說話了。”
何順子點頭,想了想又問道:“真的不叫齊小姐來嗎?”
印辰又閉上眼睛,輕聲道:“不用麻煩她。”
何順子沒有再說話,他通知許少青晚些再來,以免被人發現。
他自己一直守在牀前,直到天色漸暗,天邊只剩下灰暗的餘暈。
然後,悶熱了一個下午的天氣,突然有風。
“看來是要下雨了,”何順子輕聲自語,起身將窗戶關了,“哦,那邊已經下過來了。”
印辰聽到何順子關窗戶的聲音,醒來便聽到雨滴敲打在窗玻璃上,他脣角牽起淡淡地苦笑,“原來真是天氣變化,不是我心裡有病,跟靳小溪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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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真真其實從下午負氣離開後,就一直在懊悔。
這種懊悔,一半是因爲自己離開時還將午餐帶走,一半是因爲自己沒有對印辰全然的信任。
她一會兒覺得應該相信他與陳景嵐不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一會兒又覺得他什麼話都不解釋的態度令人費解。
“靳小溪的問題還沒解決,現在連陳景嵐這樣的人都敢來覬覦阿辰,再拖下去,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呢,一定要儘快解決那件事,然後馬上舉行婚禮!”她緊緊抓着窗框,目光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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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辰剛想翻一個身,換個姿勢躺,就聽到門口一人誇張地聲音,“呀,怎麼一下子就瘦成這樣啦?”
孫慕楊掩上了門,走過來坐到牀前的椅子裡,伸手就要去摸印辰的臉,被印辰一掌拍開。
“喲,有力氣打我了,”孫慕楊笑嘻嘻道:“看來已經好了。”
正坐在一邊沙發裡的何順子看到孫慕楊已經來了,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到病牀的另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