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趁她神色微微恍惚,一鼓作氣撕開最後一層紗布,頓時臉色都各種不好了。雖說只傷了小指甲這一塊,可畢竟也是傷,何況十指連心,天知道當時沈裴晗有多麼痛苦,光是想想她被那羣綁匪虐待的場面,他就恨不得衝上去把那些人撕得粉碎,然後替她承受這份痛苦。
任景煜的皮相是極好的,只不過他甚少對她笑,沈裴晗也就漸漸忘記了他的笑容是怎樣的,突然間他露出那麼個笑容,既邪魅又霸氣,竟然俊得一塌糊塗,叫她不由得看恍惚了起來。
她仍記得許多年前他們第一次相見,不對,是她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她撞翻了他手中的奶茶,潑了他襯衣一身的異味,他看上去就像是個特別有潔癖而且不好相處的人,她當時就被嚇懵了,手忙腳亂拿出紙巾給他擦身上的奶茶,一邊磕磕巴巴道歉道:“對,對不起,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了?”他那時候應該很好吧,一把抓過她的手,展脣一笑,邪魅而霸道,“小妹妹,你這樣在我胸口上摸來摸去,不會是想趁機佔我便宜吧?”他的五官長得分外精緻,棱角分明,像極了漫畫中的王子,那一笑溫和了他的輪廓,俊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來。
“誰,誰佔你便宜,真是個自戀狂!”她在瞬間的呆滯之後,才發現自己好像被調戲了,急得一張臉驀地紅了,猛然將他推開,急匆匆逃跑了。
“哈哈哈哈哈……”身後傳來他張狂的笑聲,帶着幾分愉悅的不懷好意,就像剛剛偷腥成功的貓兒。
她那時候年紀還小,正是情竇初開的時節,幾乎是一瞬間就喜歡上他了,說是一見鍾情也不爲過。從那以後就偷偷看着他,只要
他一出現,她的眼中便在沒有其他任何的雜物,只有獨一無二的他。只可惜,許是她長得太過路人甲,他竟然沒有記住她,等到許久以後她再製造出來的巧遇機會,她藉故跟他搭訕,他卻根本記不起來她是何方神聖。
他冷淡的表情刺傷了她,她捂着一顆剛剛長出萌芽就被掐滅根頭受傷的心縮在角落裡蕭瑟,再也不敢纏着他,可是天意弄人,她的眼神視線總還會不由自主飄到他那邊去,總還會關注他的任何消息。她想忘記他,想麻痹自己,卻總是做不到。後來她知道了,他叫任景煜,是任氏掌門的獨生子,屬於那個A市跺一跺腳都能舉足輕重的家族。許是被父親看穿了心思,許是父親真的有生意要做,於是父親跟任家的掌門商議兩家聯姻。
她知道他並不反對這樁婚事的時候,心情簡直飛一般雀躍起來,自然是歡喜待嫁了。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原來心裡是有人的,那個人還是她的朋友,於是他們的家庭,註定是不幸的。
何況在他那樣的人眼裡,有太多重要的東西了,而那些東西,每一樣都在她之上。她忍住了好友的指責怨恨,頂住了他的冷漠淡然,無視外頭的風言風語,一心一意地對他好,只是他始終不待見她,更別說露出笑容了。
爲情爲愛付出,一切都甘之如飴。只是她不管如何付出,都得不到回報,也是會累的吧……然後,真的決定成全他了……可是,分離之後,他們卻又依然藕斷絲連,他的牽掛讓她惱恨,卻也歡欣,只是他們之間隔的,又何止是幾條天河……
周圍一片靜默,她從恍惚中回神,看到他沉默黝黑的眼神以及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戾氣,心頭微微一怔,垂眸掩下眼中波瀾起伏的情緒,淡淡說道:“沒事的,因爲是指甲,很容易長出來的,並不會留疤,而且因爲指甲皮硬,也就是被拔掉時候疼痛,長出新的一層後就不疼了。
“你別擔心,宋千盛那些人雖然暴戾,總算也給我繃帶包紮,這許多天過去,我的指甲都快好了,可惜又下了一場雨,淋了水……算了,不說這個話題了,事情已經發生,說再多也於事無補,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
“裴晗。”任景煜眼中帶着沉痛,一把將她拉入懷中,嘶啞着聲音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人欺負你。”她沒有示弱,可往往不表露弱態的,纔是最容易受傷的人。都是他不好,沒有能夠保護她。
“任景煜……”感受他身體的冰冷以及胸腔那不住的亂跳,她心中動容不已,不由得也伸出手抱住他,微微闔上眼皮。“嗯。”
不論她怎麼麻痹自己警告自己,她終究是愛他的,這份愛如同埋藏地底下的陳年佳釀,藏得越久,味道越濃,她也就越放不下。明明知道自己應該要離他遠遠的,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
她腦海裡總有兩個人在打架,有個人勸她不要跟任景煜走得太近,那樣會傷害了他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喬康南;而另外一個人則勸她聽從自己的內心,畢竟不管喬康南對她有多好,不愛就是不愛,付出再多也是枉然。
而她爲任景煜付出那麼多,任景煜終於回頭了,他表示說他愛她,多年期望一朝成真,叫她怎麼能夠割捨,怎麼能夠拒絕?
那麼……既然放不下就暫且不放下吧,反正她現在傷者是病人,她太過於虛弱了,所以特別需要一個安慰和肩膀,所以她的放縱也是可以原諒的……吧……喬康南會理解的……
雖說有情人抱到一起的畫面很養眼,可卻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有危機作爲被墊,一點都不美好。秦逸眼皮子抽了抽,沉默了好一會,忍不住出聲打擾那準備黏到一起的連體嬰兒:“任總,夫人,這裡很危險,回去再親熱好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