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在清灣碼頭包了個遊輪宴請A市有頭有臉的成功人士,其中就包括任家,或者說,任家是羅家小女兒羅若言哀求着父親必須要請到的人,以至於在任景煜回絕了兩次之後,羅家鍥而不捨又寄了請柬順帶一塊龍城那邊的地。
第三次,任景煜同意了,羅家家主羅正軍肉痛的把地契交出去,暗罵任景煜真是個奸商。
然而若是他得知任景煜答應來參加宴會的原因並不是因爲地契,不知會不會氣的吐血。
夜幕降臨,遊艇上熱鬧非凡,碼頭邊上一輛輛幾百萬的豪車停租,秦逸開了車門,一雙漆黑的芬迪皮鞋踩在地上,任景煜緊了緊領帶,下了車。
海邊的風夾雜着鹹味,任景煜在西裝外套上海披着一件長款風衣,深邃的鷹隼被風吹的眯起,脣角若有似無的一抹危險的弧度,如黑夜中靜待獵物出現的獵手。
秦逸左右望了望,疑惑道:“任總,夫人真的會來這裡麼?”
任景煜邁開步子走向遊艇,聲音低沉莫測:“她會來的。”
只要她來了,任景煜就絕對不會讓她第三次從自己手裡溜走!任景煜臉上閃過一絲戾氣,大步生風,高大的身軀給遊艇門口的侍應生給嚇的手指哆嗦,瞄了眼請柬就請任景煜進去。
夜裡的大海如無邊無際的深淵,繁華璀璨的遊輪停在碼頭邊,微風吹的海水皺起,也吹的沈裴晗全身發冷。
遊輪的某處,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表情尷尬,目光閃爍就是不敢和麪前的人對視。
沈裴晗深吸一口氣,鬆開緊攥的手,手心一片刺痛。
“王總監,哦不對,現在應該喊你王總了。”沈裴晗嗤笑着,笑容如花般綻放,心裡冰涼的幾欲結冰。
“王總如今飛黃騰達,我這個老街坊再出現看來只能揭王總的瘡疤了。”
沈裴晗笑意盈盈,王勝平那稍顯愧疚的心在那笑容的撫慰在漸漸消失,然而話語一轉,沈裴晗眯起眸子,語調輕柔:“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王總不費一兵一卒爬到現在的位置,可的好好守着免得哪一天
跌了下來,讓老街坊看着心酸。”
王勝平臉色瞬間難看,盯着沈裴晗,似乎想大聲說話,但又怕引人注目,只得壓低聲音聽起來格外猙獰:“沈小姐!當年的事誰都不想的!你既然回國我自然會看在沈總的面子上對你頗多照顧,但也請沈小姐別鬧出什麼事!”
說完,王勝平喝了口杯中的紅酒,左右望了望,纔對沈裴晗冷冷道:“勸沈小姐還是儘早離開這裡吧,免得被人認出來又惹了一身腥。”
沈裴晗靜靜站在那裡,面色平常,王勝平見此冷哼一聲,離開船舷邊,冷風吹起沈裴晗的長髮,黑色的髮絲黑色的禮服,襯得肌膚白皙勝雪。
“讓我離開……”沈裴晗喃喃道,語氣有些艱澀:“我已經離開了兩年,還要我離開多久?”
你們也太貪心了。
沈裴晗顫抖着手端起杯子抿了口酒,醇香的酒劃過喉嚨。
她本想最後嘗試聯繫一下爸爸的舊部,誰知物非人非,該背叛的都背叛了,忠心耿耿的也都在那件事之後離職,一個不留。
他們或許想不到沈家都成那副樣子了,自己還會回來。
而且還在這個時間點回來。
遊輪甲板上佈置奢華,身穿燕尾服的演奏隊奏響宴會的序曲,西裝革履的商業成功人士,身穿華麗禮服的名媛淑女,在甲板上一派其樂融融。
在一聲乍起的討論聲中,一名穿着白色曳地晚禮服的女人含笑走上高臺,精緻的妝容,舉手投足之間溢出來的禮儀,讓人不由的交口稱讚。
羅若言含笑看着那些注視着自己的人,不由的挺直了脊背,聲音纖柔:“感謝各位來參加父親舉辦的宴會,父親還在船艙爲這場宴會準備驚喜,現在先由我來替父親向各位道謝……”
輕柔含笑的話語,話語間富含的語言藝術,難以想象這就是羅家在外面走失十幾年的千金小姐!看來鳳凰終究是鳳凰,哪怕再入泥沼,羽毛依舊華麗璀璨!
沈裴晗站在隱蔽處,捏緊了酒杯,忽而將杯裡的酒飲下,將透明的杯子扔進大海,隨着海浪
越卷越遠。
而此時羅若言的講話結束,向着各位頷首,在密集的掌聲中拎着裙子走下高臺,前往船艙後方,然而剛一遠離甲板,月光投下的光亮冰冷,夾雜着一道平靜低沉的聲音。
“劉若言。”
羅若言腳步一頓,然而她並沒有轉身,也沒有停下步伐,直到彷彿淬了雪玉的聲音響在距離自己極近耳後。
她才猛地驚醒,想轉身,然而那人制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壓在船舷邊,眼下劇烈翻滾的浪花讓羅若言瞳孔緊縮,鹹溼的海水味隨風嗆入她的鼻喉,耳旁的風聲呼呼作響。
“你認錯人了!我是羅若言!羅家小姐!”
沈裴晗冷笑一聲:“是麼,但我怎麼記得你姓劉?”
羅若言無法回頭認不清身後的人是誰,然而對方的話卻讓她感到了濃重的危機,她沒有回答沈裴晗的話,反問道:“你是什麼人,既然受邀請來這裡,自然該知道這場宴會的主人,放開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沈裴晗沉下臉色,嘴脣顫抖,忽然按住羅若言,將她半個身子傾入船舷外。
“啊——!”羅若言嚇的臉色慘白。
“放開我!放開我!”
沈裴晗表情僵硬,目光執拗而悲傷:“讓我放開你?那你當初又爲什麼不放了我的父親!劉若言!”
羅若言眼睛瞪大,喊道:“你是誰!沈裴晗?你是不是沈裴晗?!”
那一瞬,沈裴晗差點就痛快的承認了,她的手下就是羅若言的命,只要她加一把力氣,羅若言就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然而就剎那,身後忽然襲來一道強烈的存在感,濃重的壓迫感讓沈裴晗心神一震,一隻手猛地拉住沈裴晗,將她帶走。
得到自由的羅若言連忙從船舷上下來,深吸一口氣驚恐的看着周圍,然而什麼也沒有,是幻覺?白珊珊從遠處過來,見她跌在地上連忙問道:“若言你怎麼了?”
羅若言深吸一口氣,平靜的起身,笑道:“沒事,只是腳扭到了而已。”
然而顫抖的手指出賣了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