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看着田玉乾施展法術的神情,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個嚴公子現在臉上的神情,多像是她的表哥田玉乾啊……可是,一想到了她表哥,李媛的臉上又黯淡了下來,她又感到一陣心疼,不願意再往下想了。
兩個人在大殿裡面躲着,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大殿裡面的光線也越來越昏暗了,到最後,大殿幾乎完全暗了下來,田玉乾又仔細聽了聽,外面確實已經沒有了動靜,他這才悄悄地對李媛說道:
“……你先在這裡藏着別動,我到外面看看情況再說……”說完,他就貓着腰,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他走了進來,對李媛一擺手,兩人這才離開了寺院。
兩人沿着小巷,專門找相對僻靜地衚衕,來回穿梭,就這樣,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這纔來到了萬州城的郊外。
客棧肯定是不能回去了。現在該怎麼辦呢?田玉乾和李媛找了個郊外的大樹下面坐了下來,兩人商量看下一步該怎麼辦。
李媛心裡惦記着自己的父親,此時正愁眉苦臉,這時候她又傷心地說道:
“……也不知道我爹他現在怎麼樣了?官府肯定會處死他們的……”說着,李媛的聲音又有些哽咽,不忍心往下說了……
田玉乾知道她心情不好,就安慰道:
“……這樣吧,我先找點東西吃,辦法總會有的。” 李媛一聽,馬上說道:
“……哦,我倒忘了,給你,我從佛殿裡面拿了一些吃的,正好填填肚子。”說完,她從衣服裡掏出了兩塊幹饃,遞給了他一個。
“你怎麼想到從大殿裡面拿這些幹饃?”田玉乾有些驚奇。
李媛苦笑了一下:
“從我一進大殿裡面,就已經看到了,你剛纔走出大殿的時候,我聽的外面沒有動靜,就從那裡拿了兩塊。……你也肯定餓了,快點吃吧。”
田玉乾接過了幹饃,咬了一口,吃着吃着,他又想起了白天她娘給他送的那些吃的,他的心又是一陣悲傷,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心情沉重地對李媛說道:
“……媛兒,我……我今天在王府裡面又見到了我娘了……”
“你剛纔叫我什麼?媛兒?你怎麼又想起叫我媛兒呢?”李媛聽到田玉乾順口叫她媛兒,有些吃驚。
田玉乾這纔想起,李媛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呢,白天因爲事情緊急,還沒有來得及相認,官兵就已經來了,現在,他聽李媛問了起來,就對她說道:
“你忘了白天你回客棧的時候,洗完了臉,我就把你給認出來了。”
李媛一聽這話,忘了吃幹饃了,她藉着月光,看着田玉乾,奇怪地問道:
“你究竟是誰?難道你真的認識我?”
“媛兒,我不姓嚴,我就是田玉乾,是你的表哥啊……”田玉乾激動地說道……
李媛一聽這話,猛地站了起來,她猶如聽到了晴空中響起的一個驚雷,她退後了兩步,好像不認識他,用手指着他……半晌,她才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說什麼?……你……你是田玉乾?你怎麼能是田玉乾呢?我去年一直和他在一起,後來他結婚了,我們這才分開的……他現在已經在蒼藍山上做了永昌王的女婿了……你怎麼能說你是田玉乾呢?”李媛的呼吸急促起來……
田玉乾一聽這話,有些糊塗起來,他越想越不對勁,說道:
“……去年?什麼去年?去年我就沒有上永昌軍,咱們兩個前年就已經分開了……你難道忘了?……當時,咱們兩個人不是在曹時陽家裡給他看病,結果被好幾個官兵包圍,後來官兵進了院子裡,然後你跑了;我後來就被官兵抓住,從那以後,咱們兩個不就分開的嗎?我怎麼會一直和你在一起呢?”
李媛望着田玉乾,仔細回想着剛纔他說過的話,……對,就是從離開曹時陽的家裡開始,李媛就感覺到田玉乾好像對她的態度開始有些變化,對她總是若離若即,躲躲閃閃,……忽然,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李媛看着他,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你……你現在的臉上是不是也化了妝的?”
“……是啊,爲了防止官府的通緝,我和於麗麗現在的臉上一直都畫着妝,所以你不認識我們,……那天,你一到客棧門口,我就認出了你的那匹棗紅馬了,而且它也認出了我,要不然它怎麼會嘶鳴呢?還有,令尊大人,也就是我的表叔,在客棧門口寫的那張尋物啓事,我一眼就認出來是他的毛筆字……”田玉乾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話,他咳嗽起來……
“……表哥,真的是你嗎?……你……你可把我給害苦了……你不知道,這兩年,你…...你把我的心傷的有多麼深呀……”說完,李媛一下子就撲到了田玉乾的懷裡,幾年來積攢下來的多少酸楚和委屈,頓時涌上了心頭,她一下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田玉乾抱着李媛,安慰着她說道:
“……不要難過了,媛兒,你能活下來就不錯了……我一直擔心你已經……現在好了,我們兩個又在一起了,再也不分開了……”
這兩年,李媛對田玉乾的愛一直沒有褪色,反而更加強烈,但是,她痛苦地發現,原來的那個田玉乾漸漸地對她變心了,對她總是不遠不近,不冷不熱,說不上來爲什麼,後來,她以爲原來的那個田玉乾貪圖權貴,所以最後就與趙靈玉結婚,當了永昌王的女婿,後來的這些事,每一件都深深地刺痛着她的一顆心,就是現在,每次一想起來,她都心裡隱隱作痛。
但是,就是現在田玉乾已經結婚了,李媛還是一直深深地愛着田玉乾,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想起過去他們一起度過的那些快樂時。……但是現在,她只是把自己的這種愛,深深地埋藏在了心裡……
現在倒好,哪知道,後來的這個田玉乾是假的,這一下讓李媛感到又驚又喜,驚得是田玉乾現在像夢一樣又忽然回到了她的身邊;喜的是田玉乾還是原來的田玉乾,他對她的愛沒有變心……
李媛委屈地哭着,她現在知道眼前的這個嚴公子,原來纔是他真正熱愛的那個田玉乾,這讓她感到這兩年自己對田玉乾的愛總算是沒有白費,她不知道該怎樣向他述說自己這兩年來的離別之情……
……哭着哭着……忽然,她一下子想起什麼,猛地擡起頭來,看着他說道:
“……照你這麼說,那後來跟着我們回到永昌軍的那個田玉乾,不是你,那又會是誰呢?”
田玉乾看着她,心裡有些奇怪:
“……這我怎麼能知道?反正不是我……另外,你怎麼會把他當成了我,你難道連我也認不出來了?”
李媛也是一頭霧水,她苦笑了一下說道:
“……誰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就連聲音,還有走路的樣子都一模一樣,不光是我,我看就是趙靈玉和劉其飛他們兩個,也沒有發現這個人不是你,還有,還有永昌軍的那麼多人也沒有看出來呀,包括令尊大人,也沒發現什麼,要不然……要不然永昌王怎麼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他呢?”說到這裡,她想起了自己在趙靈玉的婚禮上,那些天痛苦萬分,整天精神頹廢,萎靡不振的情景,李媛又破涕爲笑了……
田玉乾自言自語道:
“……難道,難道這個人就是我的弟弟?……可是,就算是我弟弟,……那……那他的武功,還有…..還有咱們兩個在一起的那些私事,莫非他都知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李媛聽了這句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叫了起來:
“……對了,聽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有時候每當和他提起咱們兩個在荒島上的那些事,他好像總是含含糊糊的,從來不主動提起……對了,還有,還有我和他說起咱們那年在江邊分手的時候,我送給你的那一綹頭髮,他居然說把這件事給忘了,怎麼能把這樣的事情給忘了呢?……當時,你……你不知道我聽了有多麼的傷心……”
田玉乾一聽這話,他從頭上的頭冠中,小心地取下了李媛當時送給他的那個用手絹包裹着的小包:
“……這不是你送給我的那一綹頭髮嗎?我一直保存在身邊的。”
李媛接過了自己的那個白色絲綢手絹,藉着月光,看見手絹上還是自己在上面刺繡的圖案,她心裡感到一股暖流從心底涌了上來,她深情地看着它,忍不住把它捂在了胸口……
田玉乾望着天上的月光,這下心裡全明白了:
“……這就清楚了,……看來,這裡的一切都是劉王佈下的一個騙局,怪不得當時在曹時陽家裡,把我的衣服也給換下來了呢……”
李媛也點點頭:
“……照這麼說,那就是劉王讓這個人來冒充你,最後混入永昌軍,然後……然後……他再……怪不得他要離開我,去做永昌王的女婿,原來如此……”想到這裡,李媛恍然大悟,這個人之所以要離開自己,接近趙靈玉,看來這裡面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想到這裡,她對那個田玉乾反而不那麼恨了,覺得這個人對她還是算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