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擎天的生辰宴會規模之大超出了鳳亦禪的想象。除了整個相府都妝點一新之外,相府裡伺候的下人每個人都新做了一套衣裳。就那衣裳的料子,都比鳳亦禪剛回來的時候穿的還要好得多。
還真是大手筆。
不過這樣也讓趙諾雅她們沒有時間顧及到自己這邊,倒是有幾日的清閒。
“大小姐,夫人說了您剛回到,以前伺候你的丫鬟有些已經出府了,這些是留下來的,夫人又讓牙婆挑了好些人進來,讓大小姐你看有順心的就留下來。”趙嬤嬤一臉笑的看着鳳亦禪道。
鳳亦禪眼神在底下的某兩個人的身上逡巡了片刻,隨意的點了幾個在前身腦海裡有印象的面孔留了下來。她也能理解趙諾雅會那麼急着把人送過來。不過是不想在京城貴圈中給自己留下話柄罷了。她一個相府正經的嫡女,總不能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那老奴這就去給夫人回話,把這些人的賣身契給大小姐您送過來。”
鳳亦禪來到這府上,可以說是孤身一人,以後在相府裡行事,身邊還是要有幾個信任的人才牢靠。
“廢話就不多說了,在我這院裡伺候的,我只要求一點,那就是忠誠。不然的話……我到是識得幾隻山中吃人的獸,它們都還沒有嘗過人肉的味道呢……我不介意拿你們去給它們開葷。”鳳亦禪在說到那幾只食人的獸時,眼神特別的溫柔。卻讓底下丫鬟的身子不由抖了抖。
她們可都是聽說了些大小姐的事情的,本以爲隨意應付就行,不曾想今日一見,不說與她對視,光是她這個人站在那裡,她們已經心生懼意了。
“你,今後就叫趣兒跟在我的身邊伺候。還有你,今後就叫綠意與趣兒一般跟着我,其他的,你們找院中的管事嬤嬤便是了,退了吧。”鳳亦禪轉身走進了屋子裡,被點名的兩個丫鬟亦步亦趨的跟着她走了進去。
“你去收拾夫人送過來的東西吧,這裡有趣兒就行了。”鳳亦禪把綠意給支開,獨留下趣兒。
鳳亦禪擡頭將煥然一新的趣兒打量了一番,這面癱孩子不管怎麼裝扮,都無法掩飾她這張棺材臉的刻板氣質。“果然是沒讓我失望,不過有一點我要與你說明。”
“小姐請說。”趣兒依舊板着臉應聲。
“你的神力暫時隱藏起來,千萬不要讓人知道,明白了嗎?”
“奴婢明白。”
鳳亦禪挑眉笑了笑,伸出手在趣兒的臉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趣兒猝不及防,驚愣的看着鳳亦禪,怎麼也想不到這看起來典雅端莊的小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喲,還是軟的。我還當跟棺材板似的硬呢……”鳳亦禪放開自己的手,喃喃的說道。
趣兒的臉瞬間黑透了頂。
鳳擎天生辰宴會,當日過了午時沒多久,相府的人主人都到大門去迎接今日回來的貴客。
當然,這些人中不包括鳳亦禪。
“小姐,這是夫人昨日讓人給您送過來的新衣,可需要換上。”綠意端着一件米紅色衣裙走了進來。那衣裙的顏色看起來很漂亮,但又不會失了體統,任是誰都會一眼就喜歡上了。
鳳亦禪伸手摸了摸那衣裙的料子,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便讓綠意幫自己將衣裙給換上。只是在穿上這衣裙的同時,她說怕晚間會有些冷,便又在裡邊兒多加了一件稠衣。
“小姐,時辰差不多了。”
“恩,過去吧。”鳳亦禪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由綠意和趣兒扶着往舉行宴會的相府大花園走去。
“王爺能夠來參加家父的生辰宴,是家父的榮幸。”
“今日本王來的確是要給鳳大人賀壽的,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本王除此之外,心裡卻想着另一件事。那就是來見淺如你。自上次我們放風箏之後,就再沒有見面了。可讓我好生的想念。”
在路過一個迴廊後的小花園時,鳳亦禪清楚的聽見了前方的一座假山後傳來了兩個人的對話聲。
聞聲,鳳亦禪停下了腳步,她們要到宴會大花園那邊,走這條路,是一定要經過那邊的假山的。可如今正有一對濃情蜜意的小情侶在那假山之後互訴衷腸,她自詡是個善人又怎麼會忍心打擾?尤其那女子還是她親愛的三妹……
至於那男子……鳳亦禪的腦海中閃動過幾個人影,但都感覺不是。不過,能被她那三妹如此溫柔對待的,定然非富即貴,這毋庸置疑。
“先退回去。”鳳亦禪轉身打算換一條路走,可就在她轉身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一根枯枝,響起了“咔嚓”的聲音。鳳亦禪有一瞬的僵硬,又似有些苦惱,這會兒人家說不定在進行造人工程,就這麼給她打斷了。
“什麼人?”在枯枝斷裂的聲音響起之後,假山那邊傳來一道男人的呵斥聲。
沒多久,鳳淺如和一個男子從假山後走了出來。鳳淺如的臉上還飄着兩朵紅暈,還有被滋潤過後的嬌羞。
那男子生的玉樹臨風,一襲白衣勝雪,衣袍上只有簡單的圖樣,可鳳亦禪卻看得清那袖口和衣襟的紋路都是用金絲做線繡制而成。頭上一頂金冠束髮,更顯貴氣逼人。
他五官剛中帶柔,可透着一股淫邪之氣,雖然生得俊美,卻讓鳳亦禪不喜。
在鳳亦禪打量男子的同時,這男子也同樣在打量鳳亦禪。她生得不是極美,在長相上稍遜鳳淺如,但她身上卻有一股讓人不自覺跟着一同沉靜下來的氣質。尤其是她那一雙黑色的眸子,像是一座古鐘,每一個眼神,都能夠震懾到心底。
炎鶴乾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一時間盯着鳳亦禪看了個愣神。
鳳淺如在一旁看了氣極,過去乾王可從來都不會正眼看鳳亦禪一眼的。可今日他卻盯着這個賤種發呆!
“大姐,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因爲知道乾王在這裡,所以趕過來的嗎?”鳳淺如可是知道,過去的鳳亦禪可是愛慘了炎鶴乾的。這會兒聽到風聲趕過來也不是不可能。
“淺如,你說她就是你那丟失了五年的大姐?”聽了鳳淺如的話,炎鶴乾回過神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鳳淺如問道。
“是啊王爺,聽說是鎮南王世子在山上找到大姐的呢……淺如聽說那山上悍匪盜徒之多……大姐在那山上生活了五年,也不知道……”鳳淺如說到後面就噤了聲。一個弱女子要如何在悍匪窩裡活到現在?只有一個可能,那就只能是委身在那些悍匪的身下。
想及此,炎鶴乾臉色變了變,像是怕靠近什麼髒東西一般的向後退了一步,也不再看鳳亦禪,生怕髒了自己的眼睛。
“大姐,你好生的沒有規矩,見了乾王居然也不知道問安。不過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在那山上待了五年的人,忘了也是理所當然。時辰不早了,大姐還是快過去吧。大姐可要注意着些,可莫要給爹爹丟臉。”鳳淺如一臉得意的笑看着鳳亦禪。賤種就是賤種還真以爲自己換了件衣服就可以上的了檯面了!
“淺如我們走吧。”炎鶴乾帶着鳳淺如走在了鳳亦禪的前面離開了。
鳳亦禪只是神色平靜的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面無異色。
“大小姐……”綠意有些擔憂的看向鳳亦禪,當年的鳳亦禪每次一受到鳳淺如她們的數落就會偷偷的掉眼淚。這一次又還有乾王在,大小姐可千萬不要……
“三小姐也太過份了些,怎麼說乾王都是大小姐你的未婚夫婿怎麼可以……”綠意臉上閃過憤憤的神色,當年她是在落閣離伺候的二等丫鬟,對前身的事情也算有一定的瞭解。
“未婚夫?”鳳亦禪微愣,這樣的未婚夫,老天,你是故意來噁心我的吧。
“是啊小姐,難道……你不記得了?”綠意這才注意到鳳亦禪的神色,似乎並無過去的那種悲傷,便放心下來,但又覺得奇怪。難道五年的時間讓大小姐忘記了乾王?
“乾王生的如此倜儻自然是記得。”鳳亦禪勾脣冷笑。繼續往宴會大花園走去。
剛一走到大花園的入口,鳳亦禪朝着花園的方向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後便皺起了眉頭。如今屁桃兒回山上去給她找壓制毒素的藥,一時半會兒可回不來。
難道擁有絕高純陽之氣的人還沒有來?她怎麼都沒有聞到那股誘人的氣息。
宴會是在花園深處的一塊大空地上舉行。東晉的民風相對開放,是可以允許男女同席的,不過是要分開兩撥人罷了。
此時有不少人都被園中的百花吸引了。正在花園內賞花。
“鳳大小姐。”鳳亦禪走在百花盛放,奼紫嫣紅的花園中,在看到一簇嬌豔的牡丹時,便走了過去。正想要故作文藝的坐在這花叢中裝上一刻鐘的清純花仙子。可剛等她坐下沒多久,頭頂就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鳳亦禪猛的一個激靈,差點要從石凳上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