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銀裔氏族的長老終於去世。
然而,孤僻倔強的銀裔氏族沒有邀請鎮上的任何人來悼念,甚至連鎮長都識趣的沒有來。
深夜時分,葬禮終於告一段落,銀裔裡有名望且富有的老人們聚集在屋子裡,打算聆聽救贖之主和先祖的聲音,選出銀裔氏族新的長老。
“轟!”
雷聲在外面作響,黑夜中彷彿有大雨即將傾盆而下,屋子裡的五名老人神色凝重,彷彿各懷心思。
“開始吧。”
他們互相將胳膊搭在旁邊人的肩膀上面,紛紛閉上眼睛,接下來就是等待,最後再集體說出自己“聆聽”到的名字。
屋外,包括阿倫在內的三名有資格的超凡候選人和他們的親信等待着,而數百名納西爾的銀裔圍在更外面保持莊重和沉默。
除了阿倫外的另外兩人都愈發焦慮,只有他極爲沉穩。
其中一名候選人埃米爾走過來,低聲在他的耳邊說道:
“阿倫,你還來這裡做什麼,裡面的五個人有四個都是我們倆的親戚,難道你還覺得自己有希望?”
阿倫露出冷笑,大聲說道:
“天真的恰恰是你們,就算是直系血脈也未必能完全信任,更何況只是所謂的親戚!”
他聲音太大了,在一片沉默寂靜裡顯得很顯眼,幾乎所有人都看過來,甚至有些人覺得在如此場合大聲說話,不夠莊重,令人厭惡。
然而,阿倫卻絲毫沒有在意人們的眼光。
他只是冷笑且驕傲地揚起頭。
終於老人們從屋內走出,看向外面的衆人,打算宣佈結果,阿倫以外的候選者們都翹首以盼,完全迫不及待了。
阿倫平靜地伸手撫摸腰間的燧發槍,如果長老選拔失敗,他就當場殺了那些收錢的老人們,然後再殺出重圍去做強盜,和費歇爾家族也會成爲死敵。
爲首的老人站到目光的交織點,深吸一口氣,極爲大聲地公佈最後贏家。
“阿倫·伊爾馬茲!”
許多人都睜大了眼睛,而阿倫的支持者們瞬間歡呼起來,在老人們怒斥下才重新安靜下來。
“不公平!你作弊了!你一定作弊了!”
候選者埃米爾大喊起來,瘋狂地怒斥阿倫等人,而阿倫的支持者們也憤怒地迴應,現場瞬間變得混亂。
阿倫充滿力量的手推開身前的人,無視所有的聲音,面無表情地來到那個公佈名字的老人的附近。
那個老人對他露出笑容,而阿倫也在對方耳邊低語。
“你們選擇了未來和財富,而不是自己無能的侄子,那無疑是正確的選擇。”
老人們也沒有辦法,本來他們是打算拒絕的,誰曾想阿倫承諾的實在是太多了。
三百枚金幣的定金,還有事成後的足足一千枚金幣,究竟誰能拒絕!
“這就是象徵長老的戒指,戴上吧!孩子!你將會成爲銀裔氏族的代言人!先祖和救贖之主庇佑着你!”
老人笑着拿出一枚銀色的指環想要給阿倫戴上,然而老邁的手卻被阿倫握住,隨後愕然地看到阿倫從自己手心裡用力取出指環,戴在左手的食指上面。
阿倫凝視着有些不安的老人們,緩緩開口說道:
“不要再叫我孩子,我是你們的長老。”
他拿走銀色指環,連夜來到費歇爾家族,拜恩和艾琳都在客廳裡等待許久。
拜恩看了一眼阿倫手上的銀色指環,露出笑容說道:“恭喜你,看來你確實是成功了。”
阿倫看着銀色指環許久,平靜地搖了搖頭說道:
“不止是我的成功,也是我們共同的成功,更是所有銀裔未來的成功,東海岸的上萬名銀裔都需要更有凝聚力,需要一個新的大長老。”
他摘下銀色指環,隨意地放到桌子上,繼續說道:
“未來我還需要更多的錢,無論是提升實力還是更進一步,我希望費歇爾家族能一直支持我。”
艾琳點了點頭,平靜說道:“費歇爾家族會支持你,只要你能夠先一步提供足夠的反饋,我們需要在年內就看到回報。”
阿倫凝視開口的艾琳半晌,起身,然後又跪倒在地上,極爲誠懇切誇張地道歉:
“艾琳女士,我本來因爲你是女性而看不起你,如今要對你真誠道歉,以後我和你還有拜恩以及整個費歇爾家族都會是最要好的朋友!”
“……”
艾琳愣了一下,隨即勉強露出笑容,有點奇怪“聆聽惡意”的超凡特性爲什麼沒觸發。
即使普通人羣體中存在性別歧視,可是在超凡者的圈層裡,性別歧視是越到高層就越是少見,更爲普遍的還是力量、血脈、天賦上的歧視。
強大女性超凡者被諸多男性情人侍奉也根本不稀奇,甚至有人說過,“超凡者是男女之外的第三種性別”。
她還真沒想到,阿倫當初的挑釁居然是因爲性別。
而且這傢伙無論說事還是做事,也都太直白了,某種意義上有點令人不舒服,不對,是很不舒服。
拜恩打破了尷尬,馬上和跪倒的阿倫說道:
“我們來商談一下往後的合作細節吧,之前討論過的內容還不充分,不過你最終拿出的抵押物倒是給了我們很大的信心。”
當初的投票結果是,艾琳贊成,拜恩反對。
本來阿倫不想拿任何東西做抵押,但曾經吃過“好友”羅伯特的虧,拜恩堅決反對“口頭約定”,空手套白狼許諾的利益再大也不想嘗試。
最後阿倫不得不拿出極爲有價值的事物,交給費歇爾家族作爲抵押,那是一份價值二百多金幣的三級超凡材料。
所以拜恩兄妹倆也不怕他失敗後跑路蒙受太多損失,最終才全部同意投資。
他是明白了,很多時候就是要足夠得寸進尺,對方不是沒能力拿出東西抵押,而是根本不想拿出有價值的東西抵押。
阿倫站起身後,沉默半晌,直接地說道:“我需要你們幫我殺一個人。”
“誰?”拜恩的眉頭一挑。
阿倫回想起那個得意滿滿,勸說自己離開選拔,事後還帶頭說自己作弊的男人,埃米爾。
“埃米爾,一個失敗的候選者,原點上位等級的施法者,可悲的小丑,他絕不會聽我的話而且地位不低,我必須要在這傢伙做任何事情前先一步下手!”
他說完神色變得悲傷起來,拜恩和艾琳本來已經覺得能接受對方的奇怪了,UU看書 www.uukanshu.net 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更加異常起來。
拜恩實在是忍不住詢問道:“你爲什麼看起來很悲傷?”
“當然是因爲,我忍不住要剪除掉一位擁有超凡力量,埃米爾本應該爲所有銀裔做出貢獻的同胞。”
阿倫十分真誠地流出淚水,悲傷哽咽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厭惡愚蠢的人,然而即使是愚蠢的銀裔也依然是我寶貴的同胞,他本來應該在先祖們的注視下爲我和銀裔們出力,但我知道他狂妄自大的傲慢本性,實在是不得不抹除他。”
艾琳敏銳地察覺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剛剛對方只說了“先祖們的注視”而沒有說“救贖之主”。
阿倫滔滔不絕地繼續說了下去,顯然很擅長貪婪宏大的事情:
“銀裔們已經做出太多犧牲,如今我們又要做出新的犧牲,只不過一切都是爲了未來的強大!”
說實話,拜恩偶爾會覺得艾琳有一點異常,但內心深處是能理解的,畢竟失落之主的偉大力量確實令人無法不崇拜。
而眼前的男人似乎是貨真價實的精神異常,他彷彿真的將自己的立場,擺到一個很奇妙的位置。
費歇爾家族可能投資了一個瘋子,一個有能力和地位的瘋子。
必須要更進一步確認對方的想法,他忍不住詢問道:
“阿倫,你覺得對於銀裔氏族,東海岸的所有銀裔們來說,自己究竟是什麼人?”
悲傷的阿倫終於露出從未有過的笑容,信誓旦旦地說道:
“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