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歌,你看着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連絨絨幾句話,你就被打擊了?”秦謙瑛悲憤交加,在門外剛聽到那些話的時候,他並沒有感到內疚,也不想去同情連絨絨,只是在擔心沈如歌的反應。
但她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瞳孔裡滿是他的倒影,秦謙瑛忽然嘆了口氣,他跟她發什麼火,明明都是外人的事情。
“第一,連絨絨的遭遇我承認很不幸,但我並不覺得我們要因此有負罪感。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再說了,去危險的地方買醉本來也就是她的不對。第二,我們現在的生活很幸福,你不能因爲別人幾句話你就開始否定自己,否定我們這些年做的努力。”
秦謙瑛有些無奈,不明白這小女人怎麼那麼死腦筋。
“沈如歌,那樣的話,對你,對我,都太不公平了……”
他知道沈如歌一定會被連絨絨影響,但沒想到她的情緒竟然會低落至此。
“可是,發生那樣的事情,歸根結底也是因爲我們啊。她說的也對,是不是我本來不應該出現的。”沈如歌捫心自問,若是自己是連絨絨,遇到了那樣的事情,說不定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那是因爲她自己的偏執造成的,對嗎?一開始,她做過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情,現在,你卻又善良過頭開始對她感到內疚了?沈如歌,你把我放在什麼地方?我是一件物品,你可以想要就要不想要就送人嗎?”
秦謙瑛是真的怒了,他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最後一句,甚至是吼出來的。
沈如歌被嚇到了,驚惶地瞪着眼,不知所措。
她的確內疚,也的確很同情連絨絨,但她也從來沒有說過要把秦謙瑛還給她呀。
“我只是在想,人在做天在看,她既然受到了懲罰,那也應該得到原諒。不管她現在還有沒有悔過,我相信她會慢慢釋懷的。我只是……只是還沒能消化而已,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你還給她。”
沈如歌弱弱地解釋,委屈的腔調加上無辜的表
情,讓秦謙瑛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一般,悶悶的。
但竟然,也奇蹟般地消了氣。
“而且,走的時候,她跟褚兆陽又在吵架。你怎麼不攔着點,反倒是把我拉走了……”沈如歌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嗔怪的眼神讓秦大少爺有些無奈。
“人家兩夫妻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這恩怨已經糾纏了二十幾年,是該一次性解決清楚了。再說了,就算連絨絨不說,褚兆陽也知道,那不是他的孩子。”
秦謙瑛淡淡的語氣讓沈如歌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早就知道了?怎麼可能?連絨絨說她騙了他呀,不然哪有男人願意做這個冤大頭。”沈如歌搖搖頭,明顯地有些不相信。
秦謙瑛卻是輕鬆地發動了車子,準備回家。
“褚兆陽這個冤大頭做了二十幾年,還怕少麼?無論連絨絨要什麼,上天入海他都給她弄來。區區一個孩子而已,他愛屋及烏一樣會喜歡。再說了,就算是連絨絨算計他,只要他能和她結婚,他都覺得很完美很幸福。”
“而且,那幾個小混混早就被找到了,打得半死不活地扔進了監獄,這事情也算是了了。沒想到,今天連絨絨竟然還會主動跟你提起這件事來,其實她也就是想引得你自己懷疑自己而已。”
秦謙瑛聚精會神地開着車,一邊講述着兩個人的恩怨情仇。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就是褚兆陽和連絨絨。
沈如歌的心裡更加不好受,對褚兆陽也更加佩服。一個男人能在愛裡卑微成這樣,一定是深入骨髓的愛了。
連絨絨真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有時候回頭看看身邊人,說不定命運早就被改寫了。
“可是,今天走的時候,爲什麼還聽見他們要離婚……”這纔是沈如歌最糾結的地方,沒想到明明是想來沾沾喜氣,怎麼到最後卻變成破壞了一樁姻緣。
“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你聽話,不要再想了,你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讓他們自己相互糾纏下去吧,說不定,兆陽離開一段時間,連絨絨纔會真的發現他的好。”秦謙瑛勸說道,心裡對她
很是放心不下,這小女人心一熱,說不定又會做些什麼事情出來。
一路無話,兩個人只想快點回到家。
興許是看過了別人的不幸福,這才更加珍惜自己的幸福。
幾天後,秦謙瑛接到了褚兆陽的電話。彼時,他剛剛跟連絨絨辦好了離婚手續。
“爲什麼要離開她?你已經守護了二十幾年了,甘心嗎?”秦謙瑛劈頭蓋臉地就問,果不其然地聽見了那頭一瞬的靜默聲。
許久,才響起了一聲自嘲地笑。
“她不需要我,你看得出來。我不在乎她心裡有誰,也不在乎她是否清白,不在乎她設計騙我,甚至根本不在乎孩子的血緣關係,我要的,從來都只有她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
褚兆陽頓了頓,語氣終於有些哽咽。
“我原本就想這樣活在自己的夢裡,說不定也會幸福的。可是,她真的不需要我了,孩子她也不要了,揹着我,直接送走了。那麼小的孩子,我還沒來得及照相,就被送到了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而我,也許再也見不到了。她那麼狠,竟然連最後一丁點兒念想都不留給我。”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秦謙瑛只能輕嘆口氣,對褚兆陽這個兄弟,他一直都是欣賞的。
只是,因爲一個女人,鬧僵了好些年。
“謙瑛,小時候,我是有羨慕你的。你比我聰明,比我冷靜沉穩,就連她也那麼喜歡你。但我選擇放手,因爲你們很般配。直到沈如歌的出現,你漸漸地對她打開心房,直到完完全全地愛上她,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的兄弟情可能到此結束了,因爲你傷害了我最愛的女人。”
“現在想來,真的有些可笑。希望,再見面,我們還能是朋友。”
“我走了,謙瑛,祝你們幸福。”
褚兆陽就這樣離開了,甚至沒有一丁點兒他的消息。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秦謙瑛沒有問他要去哪裡,亦或者要去做什麼。
掛斷電話的他竟然微微有了笑意。
沉默只是無言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