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看着那個圖,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腦海裡一閃而過,但是始終沒有什麼想起來。
我們和那座山還有着一些距離,這裡和我想像的不怎麼一樣,剛開始我以爲有豹子老虎什麼的。可是一直到現在,別說老虎了,連條蛇都沒有看見,只有打也打不完的蚊子。而且這裡的樹木並不密集,地上多的也只是些雜草,用砍刀輕輕一砍就斷了,所以走着並不費什麼力氣。
我原本以爲還要一次荒野求生呢。當我感覺自己沒有受到什麼威脅且你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的時候,我就會有一種什麼都無所謂的感覺,也就是大家平常說的無聊。
我的耳邊只有蚊子的嗡嗡聲,昨晚我並沒有怎麼睡好,一閉眼腦海裡一會是一個斷了雙手,滿身是血的人;一會是一個在風雪中奔跑的人,同時還跟着一種極爲陰冷的笑聲,讓我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後來索性我就睜着眼,不去睡覺,後面又迷糊了一會,一夜未睡倒是對我來說沒有多大的影響。
這幫人始終很少講話,在我看來,樓外樓應該會說一些無關痛癢的廢話,因爲一個女的身處現在的環境,總得要做點什麼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可惜今天早上她說完那些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只是一兩次回頭看我。我也不太看得出她看我的時候眼睛裡是一種什麼,好像是一種媽媽看自己孩子的眼神,讓我十分不舒服。
“林式,你爲什麼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就是這裡?”
“那個人給我們帶出來的信息只有這些。”
我怔了怔,想象着那個素未謀面的人。
想象無果,不久後我們的前面就出現了一大片植物,擠滿了這個林間。
我們走過去一看,是一片長刺的藤條,兩人多高,上面的刺是那種小的毛刺,密密麻麻,遍佈藤條的枝幹。枝葉間還有一些黑色和紅色的果子,像一個個小珊瑚珠攢成的小球一樣,我摘了一顆下來就扔在嘴裡,嘗着味道還可以,酸酸甜甜的。
突然我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我回頭一看,發現他們三個都在用一種很異樣的眼光看着我,陳黎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頗有意味的說道:“兄弟,勇氣可嘉。”
樓外樓搖了搖頭。
我有點尷尬,悻悻的唸叨了幾句不乾不淨吃了沒病的話。
前路被擋,我跟着林式他們順着這道刺牆走了過去,他們的步伐看着並不怎麼快,但是我跟得很匆忙,直有些趕不上趟。
這片刺林看起來面積很大,我們走了許久都沒見到有什麼可以通過去的地方。
行走之間一個老農拉着黃牛慢悠悠的朝我們走來,看到我們也不怕生,過來向着我們說了幾句話。
老農皮膚黝黑粗糙,頭上裹着青布,一身民族服飾,臉上皺紋遍佈,半截褲腿上沾滿泥點,他說的話有點像四川話,但音不太相同,反正我是怎麼聽懂。
這時樓外樓過去與他用另外一種語言交談了會,那老農似乎很詫異樓外樓居然會說他們的本家話,一兩分鐘後他們結束了對話,老農趕着黃牛走了。
他們對話期間老農時而面露驚色時而揺頭,指着那片刺林不斷擺手,吧嗒吧嗒抽着旱菸。
樓外樓告訴我們老農說這片刺林已經存在很久遠了,他們上幾輩人還在的時候這片刺林就已經存在,所佔面積非常寬廣,他們放牛農作都要繞上幾個小時的路才能到地裡去。
這林子看着沒啥空隙,別說人了,可能野雞兔子什麼的都不好進去。
林式從包裡拿出了個盤子,像羅盤一樣,可看着又缺少些東西,他朝着中間一按,誇誇擦擦的機擴聲傳來,他不斷轉動身子,最後叮的一聲清響,林式面朝刺藤林。
隨後他朝陳黎那邊遞了個眼神,陳黎便獨自一人順着刺藤邊緣過去了。
“你們剛纔直接問問人老大叔不就好了,叫他帶我們繞過去唄。”
這不是沒事找事嘛。
“到不了的。”林式收着他手上的盤子,原地等待,沒再搭理我,我看看樓外樓,她只是靠着樹,並沒有要發表什麼的意思。
我拿出手機,這裡沒信號,於是自己玩着單機遊戲,半小時後陳黎回來,他對着林式說:“沒有盡頭,我後面加快了移動速度。動了大約五公里,又上樹看了一下,不過這裡的樹都差不多高,沒有看到什麼,這刺林沒有斷的徵兆。而且——我剛纔沿着移動的這條路線是一條直線。”
我看着陳黎,心想這傢伙肯定是吹牛的,這纔多長時間就跑那麼遠,還是來回,長跑越到後面越累的好吧。
在我想要質疑他的時候林式開口了:“你的意思是,這片刺林是人爲種植的。”
陳黎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林式二話沒說,拿出手套帶上,又拿出砍刀,直接砍起了這些長滿刺的藤條,然後陳黎和樓外樓也動起手來。
我被他們的行事作風驚得一愣一愣的,本着認命的心態也加入了砍藤大隊之中。
陳黎首先,他後面是林式,林式後面本來是我,但我爲了體現我的紳士風度,我變成了最後一個。
這藤條林很高,但看不出確實的高度是多少,只是我們要想進入的話,就必須像在地底挖一條隧道一樣,看起來頭上的那層比較厚,有着一些零落的陽光透了下來,但總體來說光線不怎麼好。
我有些擔心底下的被砍了上面的會掉下來。後來我發現這個擔心是多餘的,這些藤條縱橫交錯,相互糾纏,已經渾然一體。而且我們開的通道也比較小,只夠一人通過,所以不用擔心會掉下來的問題,我驚訝於林式近乎直覺般的思考能力。
林式和陳黎在前邊交替着開路。這些藤條極具韌性,有時遇到那種藤條的主枝幹的,確實還要花費一些功夫,林式說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離開這片刺林,可是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他不繞道走,偏偏要幹這麼煩的事。
他們的砍刀都有些缺口了,我看他們砍着有些輕鬆,然後我上去嘗試了一番,手套磨破換來的是手掌的水泡和手上的各種刮傷,手也特別痠痛。
我把水泡戳破,讓裡面的液體流了出來,手上在火辣辣的疼。
這東西砍的時候動作幅度不能太大,不然你就會惹得一身的刺,那些刺在這種環境中你又不怎麼看得見,弄進去就會比較麻煩,疼倒是不會怎麼疼,只是你心裡就會一直惦記着這件事,會讓你感覺特別煩。所以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拿給林式他們做會比較好。
隨着我們的深入,在我因爲無聊四處觀望的時候,我發現這這些藤條有些不一樣。之前的藤條是褐色的外皮,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毛刺,但是眼前的藤條變成了灰色,刺變大了,還比較稀疏。不過頭頂上還是有葉子,只是藤條的密度沒什麼變化,韌度也沒什麼變化。
頭上的光線較之前好像比較暗了,可是這林子還是那片光景,我們坐了下來抽根菸休息一下,吃了些壓縮餅乾補充點體力,又喝了點水。
地上並不怎麼好坐,我屁股被紮了一下,然後我把那根扎我的罪魁禍首拿起來扔了。我纔看到林式他們都是拿自己的包墊着坐的。
我在陳黎的笑意中仿照他們一樣坐了下來,我看向旁邊的刺藤,這些藤條的底部有一段大約三四十公分的地方是沒有刺的,上面的樹皮有些起伏,我伸手去摸了一下,就聽見些很小聲破裂的聲音。
我打起手電湊近一看,全是密密麻麻的像蛋一樣的東西,頓時頭皮一陣發麻。
用手電往周圍一打,我看向其他的藤條,身上起了一層疙瘩。
在我大致能看清的視野範圍內,所有藤條的根部,都有那種起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