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自己在浮浮沉沉,飄搖不定。
如果我猜得不錯,自己之前就躺在頭髮的表面,而那些頭髮則漂浮在液體表面之上。而且如果這些頭髮能支撐自我的重量,說明我底下的頭髮不僅僅是之前所見到的那樣,很有可能,這裡下面有東西,把我載在液體上。
我心一橫,伸手往自己旁邊的頭髮的縫隙裡摸去,滑嫩的感覺傳入指間,全身一個顫慄,雞皮疙瘩爬了一身,接着我摸到了眼睛,然後是鼻子和嘴巴,在我快要摸到下巴時,手心被碰到了一下,嚇得我一下抽出手來,還不小心帶出個東西,黏糊糊的,我趕緊脫手扔出。
我哆嗦着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打開手機的燈,抖動的掌心在流着血,血一滴滴滴下。我一看,自己身下全是頭髮,接觸到我身體的那一塊都被壓下去了一部分,就像一塊橡皮泥被手指按出一個凹陷一樣,而沒被我壓到的凹陷邊緣,隱約露出了一些光潔的額頭。
我把光往旁邊一打,我了個大草,這他媽什麼情況。
全是頭髮,密密麻麻,像水葫蘆一樣彼此緊挨佈滿液體表面,更讓人心抽抽的是這些可全是屍體啊,我盯着手上的血跡,心裡的懼意更深了一層,無奈與絕望籠罩全身。
那種金屬快速撞擊的聲音再次出現,而且距我特別近,那聲音很快速且有些輕。像極了剪指甲的聲音,但仔細聽的話卻和剪指甲的聲音不怎麼相同,畢竟現在我有了仔細聽的條件。
我稍微直起腰板緩緩坐起來,身下的東西被壓深了一些,但是沒沉下去,這讓我內心有點希冀。
那些脹爛發白的耳朵以及皮膚就在我身旁,我閉着上眼睛不去看這些,我試着站起來,可手往旁邊一按就把那屍體的人頭按下去了,一點力都借不了,突然地卸力讓我嚇了一跳,好半天沒敢動作。我就那樣坐着,沒沉下去都算菩薩保佑了。我緊拿着自己的手機,卻發現手機快沒電了。
老話說得好:福不雙至,船到橋頭自然沉。
那聲音一直在我周圍晃悠,由清晰變模糊,時遠時近,一直在循環往復。不一會又變得尖銳急促,從空中俯衝而下又在我頭頂急轉直上,讓我心裡特別煩躁。
我還是睜了眼,想看那發出聲音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頭頂卻是看不到任何物體,手機照出光罩,上面隱約着漆黑,就像用手電照夜空一樣。手機的電量只有百分之七了。
我耐着驚恐再次把手伸進了旁邊頭髮之間的縫隙裡,繼續往下摸索,手指摸到布料般的東西,心裡頓時有了點底氣。
可以做一條浮屍船了。
由於擔心破了屁股下面的平衡,我還特地選了離我比較遠的地方。拿着那類似布料的一部分,我小心的往上拉扯,
雖說這些浮屍看似很輕鬆的在水上扶着,可我卻怎麼也沒把那具屍體給拉上來。手機也只有百分之五的電了。
我換了目標,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旁邊的屍體。這時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拉扯我。
我動作一停,連氣都不敢出,腦子裡全是木的。
背後的衣服因爲溼了,再加上比較少,還能感覺出一些輕微的抓撓。
我沉住氣,慢慢的回頭用餘光看向後面。
後面由於沒有光的照射,我看到的範圍不是很大,有光的地方和我前面是相同的景象,無窮無盡的頭髮。就在我轉過頭去的時候那感覺竟然消失了,像是被硬生生打斷一般。
我的心又懸了起來,身子一下頓住。
可這他媽很煎熬啊,我一直在等,保持着同一個姿勢,後來索性想着反正都要死,還不如死個明白,拿着手機順着把身體也轉了過去,後方除了與前面無異的景象外,什麼都看不見。
我鬆了口氣,把頭轉了回來,前面還是相同光景,但是那種抓撓和拉扯再次出現。
厲害了。
這是否是貓對獵物臨死前的玩弄,想要從心理上把我搞死,我一下氣不過,絕望之際豁出去了,想着自己搞點事情來死得有尊嚴一點。
我猛一下轉過去,看到一張只有兩排黃牙的臉,那臉簡直不叫臉,上面全是極細密的窟窿眼,裡面還有東西在往外鑽,無數細小的,白色的觸手從那些孔裡鑽出來。那張臉正緩緩靠近,我被搞得噁心至極,立馬想抽出手來阻擋,可我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了,一隻只軟綿而有力卻潰爛流膿的手死死將我往下面拉,任憑我怎樣掙扎,完全沒有作用。
那些頭顱都低着,只伸出了手,我的雙腳也被死死拖住,我用力睜着雙眼,看着那緩慢朝我過來的臉,那張臉逐漸貼近我,接着從兩排黃牙裡伸出一條黑色的柱狀舌頭,舌頭頂端還有無數尖刺,那尖刺兀的插入我的咽喉,攪碎着氣管往我身子裡鑽,那份劇痛無比清晰,胸腔裡每一處都有新鮮的痛感,逐漸的我往下沉沒,無數的頭髮從我耳朵裡,鼻子裡鑽入,大腦瞬間陣痛無比。
突然一束猛烈地強光不知道從哪裡照射着我的眼睛,還伴隨着模模糊糊的呼喚聲,瞬間一切都虛幻了。
等我再次恢復視覺時,我竟看到了陳黎和林式他們,陳黎在俯視我,林式在我前方不遠處,激動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我緊拽着陳黎的袖子,呼吸無比急促。
過了一些時間,我內心安穩了許多,我們依然在方盒子上,我撐着坐了起來,發現我們前面有個巨大的物體。
那物體碩大無比,如擎天巨柱一般佇立,就在我們前方不足十米處,手電光打上去只能照到一塊地方,上入黑暗,整體白色,上面有無數黑色斑點。
“剛纔的聲音與霧障可以致幻,應該是用來保護前面這東西的。”林式回過頭來說道。
我看了看他,問道:“這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幻覺?”
轟!
在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樓外樓和陳黎的手電被他們悄然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