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重見天日

樓外樓清冷聲音入耳,旋了一旋又消散不見,看來故事已經說完,我見她說完像是在等待着什麼迴應,於是我回了句:

“就沒有了?那孫子後來怎麼樣了?”

“那個人後來消失了,偌大家業被親友蠶食,之前的大宅空蕩破落。幾十年後,聽說經常有人看到一個背影立在那塊長滿苔蘚的磐石之上,眺望遠方。”

樓外樓拿起揹包向上繼續,沒有再說話,有意無意看了蘇文一眼。

我愣愣看了眼陳黎,他只是笑了笑。我們再次踏上了階梯,不知爲何,我聽完之後竟有爬樓梯的動力了,我以爲我不會疲憊,一路向上爬,但我高估了自己的身體,結果似一條死魚一樣被他們拖着走,腦子裡早已經混沌不清,他們休息時就和他們一起歇息,不休息時我也死活不走,躺着等他們拖,我後面直接是被蘇文和陳黎一人提條腿拉上去的,儘管我有包,但後背還是被搓得很痛。

終於在某一時刻我感覺自己沒在向下,我叫他們停手,自己坐了起來,看到不遠處有一道光門,不由自主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終於陽光照在了我的臉上和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呼吸的空氣有了一絲熱度,卻與底下的燥熱異樣。

我們腳下是一條石板路,不算太寬,還算平整,路基旁長着些雜花雜草。

路兩旁是竹林,竹葉茂密翠綠,竹身修長,且密度很大,看起來就像兩堵牆一樣。而且前方不知道是沒路了還是什麼原因,看見的也是綠色。

我終於走出了黑暗,再次見到了陽光。我閉着眼張開手向前走去,準備擁抱這新鮮的空氣,結果不知道絆着什麼,頓時摔了個狗啃屎。

好的是這下把我摔清醒了,但是鼻子一陣陣的痛,我感覺自己的嘴皮上有什麼東西,撐起來一看,正有一顆顆血珠從我鼻尖上掉落下去。我低着頭用手捂着鼻子,極其不爽的向後看去,陳黎一臉無畏,蘇文打着哈欠。只有樓外樓從揹包裡拿了條毛巾用水弄溼遞給了我。

我靠!她還隨身帶毛巾這東西!

捉摸不透之餘我嗡聲嗡氣的說了句謝謝,也不知她聽懂了沒有。

“是他媽誰絆老子?!!”

“啥繩腦子?”蘇文使勁睜開一絲眼睛看向我。

“我說剛纔是誰絆了我?!”

“你叔幹啥了?”他眼睛又睜大了些。

“哎呦臥槽!”

“年輕人別衝動,講個話講清楚。”

我罵他這他倒聽清楚了。

“我絆的,爲的是不讓你在初得自由溫暖之初就沉迷其中失了雙眼的辨識。”陳黎笑了。

“你上過學嗎?”我問陳黎。

“上過。”

“你以前語文很好?”我直視着他的眼睛。

“一般啊,能及格。”

“那一個你故意絆我的屁事爲什麼要說得如此清新脫俗?還全是爲我好!”

“你還小,不懂,這是對你的告誡啊。”

“放屁,你自己看我流的血。”我指着自己腳邊的血滴痕跡。

但陳黎根本就沒有順着我指的地方看,連看都沒看一眼。我剛想和陳黎好好理論,就發現他盯着我腳邊的血滴,臉色變得有些凝重。

在我看來這小子還是有點羞恥心的,他走了過來,然後單腳蹲了下去。我心想道個歉不用這麼隆重吧,突然感覺自己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我依然用毛巾捂着鼻子說道:“就算再怎麼體現你的優秀品質,也不用這樣吧。我勉強原諒你了。”

我知道聲波被毛巾擋去了一部分,雖然我表達得很清晰,但傳播過程會受到傳播阻力,所以天知道他聽到的是什麼。

陳黎用他的食指在地上點了點,然後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

“人外人出事了。”他擡起頭看着自己的前方。

我似乎再次感覺到他有些變化,只是從表面上看不出來。樓外樓和蘇文都向這邊看來,我遞出一個詢問的眼色配以一個鼻音。

陳黎沒有繼續說話,而是指了指地上的血跡。我俯下身仔細看,發現我剛纔滴落的鼻血不遠處有些黑色的圓印子,因爲石板顏色與印子相近,所以不注意看的話看不出來。而剛纔陳黎食指點的就是那個黑色的印子。

“看來小人同志受傷了,而且還有一段時間了,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今晚的月亮。”蘇文將手放在頭後面枕着,眯着眼睛走過我們身旁。

我感覺後方有一陣風吹過,我擡頭一看樓外樓已經掠過蘇文向前跑去。陳黎起身,腳步一快,追上了樓外樓,他們在我前方某個位置轉了個方向就不見了。

我扔下手裡的毛巾,快速向前追去。經過蘇文時他依然枕着手悠然自得的走着。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明白我是什麼意思,對着我說了句:“你們先走,我追得上。”

我感慨於他竟然肯花這麼大的力氣來說話。

鼻血已經停了,陽光剛好照在頭頂,但並不是很熱,周圍的竹子晃得我雙眼發花,不一會我就跑不動了,我喘着氣慢慢的走,我知道自己走的不是直線,因爲我往後看時看到的只有翠綠的竹子,我歇息了會再次上路。

又跑了一會,一個岔路口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前面的路被竹子分成了兩條互成角度的支路。我瞬間愣在原地,往嘴裡灌下最後的水,然後把空了的瓶子扔在了路旁,雖然我知道亂丟垃圾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但我確實在這找不到任何的垃圾桶。

竹林已被太陽投影了些許末稍,爲石板路添了花紋。

我看着參差不齊的竹影,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蹲下身看向路面,發現左邊那條路有之前看到的黑色印跡,我心裡大喜,連忙跑了過去。在跑進去的一剎那我心裡突兀的出現了一個想法:這竹林會不會像那刺藤林一樣是活的。

我甩了甩頭,聯想到之前自己嘴巴犯下的過錯,只得在心裡求佛祖保佑這竹林別整啥幺蛾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