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插在我眼前的竹子還在震動,身上全是汗,這汗不是被熱的,是被嚇的,特別是當你以爲自己已經安全了,內心剛好要收穫一份安定的時候,驚嚇就猛然到你身邊。
我去年買了個表。
我一邊用袖子擦着汗一邊坐了起來,使勁盯着這段竹子,竹子大約有我小臂粗細,朝着天上那邊的斷面參差不齊,而且就像是被炸開的一樣,上面還繫着什麼東西。
仔細辨認,是剛纔我們做蹦極用的那根繩子。我望向陳黎那邊,他就站在懸崖邊緣,任由山風吹起他的秀髮,不,是衣服。
“你他媽謀殺啊!你知不知道老子差點被你爆腦漿了!”
他站在懸崖邊緣不知道在幹什麼,似乎點了點頭,我能想象得到他的一臉慈祥,我心裡暗暗罵了一句丟雷樓謀。
我有些不解他爲何要將繩子扔過來,這樣的話他如何怎麼過到我們這邊,難不成這傢伙因爲剛纔蹦極的刺激腦子瓦特了?於是我又默默的補了一句:SB。
我纔在心底罵完,蘇文就向我走了過來,我心想壞了,難道他替陳黎收拾我來了?
“我認錯我認錯!我只是亂扔了瓶子,其他的什麼都沒做啊。”隨着蘇文一步步走來,我的心理防線有些崩塌了。
“你腦子秀逗了?”蘇文走到竹子前面,但眼睛沒看我,而是看着繩子。
“沒什麼沒什麼,剛纔有些刺激,沒緩過來。”
“唉,又要劇烈運動,看來這次又需要好好休息了,辛苦你了兄弟。”繩子是系在竹子上的,蘇文邊解繩子邊碎碎念。
我看了看自己周圍,發現什麼都沒有,他口中的兄弟是誰?難不成他是在對我說?可我似乎沒有做了什麼需要他安慰的,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蘇文把繩子解下來後就向着我身後走去了,我轉頭看過去,發現我後面不遠處有幾個包,包後面躺着一個東西,確切的說是一個人,樓外樓跪在地上正在將那人的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我真實的看到了他的臉。
竟然真的是林式!樓外樓正在用手按他的額頭。
蘇文走了過去,樓外樓對他搖了搖頭,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們一起把林式擡開了一些,我想着的是這孩子已近報廢了。擡過去後蘇文走向剛纔林式躺的位置,似乎繞過了什麼東西,等他蹲下來我纔看到一個被綠色藤蔓包裹的柱子,似乎和對面的那個一樣。柱子被綠色藤蔓包裹後與草地還有後面的竹子色差很小,當時也只是匆匆一瞥沒有看到。
他做了和在對面一樣的事,柱子露出後和對面的那個一樣,都是青黑色,凹陷處也有斷了的鏈子,他將繩子像陳黎一樣的一頭栓在柱子上,一頭栓在自己身上,然後我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了。
他繫好後向後退去,我看到陳黎那邊也開始向後退去,這邊的草地和那邊的差不多,都被竹子包圍且有條路通往竹林中。蘇文已經退到了路那裡,陳黎那邊也差不多,蘇文這邊舉起了右手,然後向下一砍,在到底的一瞬間拔腿就跑。
陳黎那邊也在高速移動,眼看他們就到了懸崖邊緣,而後兩人縱身一躍,雙手向前伸去,在他們橫向移動的同時也在快速下降,在我看到他們與懸崖邊緣平齊的時候已然兩人重合了,而後蕩了下去,地上的繩子快速與草地摩擦,活如一條靈蛇。
我快速跑到草地一側用手勾着竹子伸頭往下看。
我看到在離地高遠之處的懸崖之上,陳黎和蘇文兩人攀着竹子白色根鬚間的縫隙正往上爬,他們身下的懸崖不說光滑如鏡,但經風吹日曬,必定難下手腳。懸崖幾乎與地面垂直,且放眼望去崖壁上竟無怪鬆雜草。
地面上一條蜿蜒的河流身在綠色叢林中,自兩崖間橫穿而過。河水泛藍,看上去僅有一掌寬窄,可見懸崖之高。這如果掉下去,地面上有緩衝措施也必死無疑。
蘇文和陳黎向着草地靠近,要到邊緣時只見他們單手一抓,似是找到了着力點,而後一撐,跳了上來。蘇文向着橋墩那裡走去,將自己身上和橋墩上的繩子解下,扔回給了我。我看着手中的繩子,心想這繩子質量還真不錯。
“陳黎,這繩子多少錢買的,質量很好嘛。”陳黎在林式那邊,蘇文也正朝那裡走去。
陳黎聽到我的詢問轉過頭來說道:“100。”
“貴是貴了點,但質量好就行了。”
“是十釐米一百”他補充了一句。
“什麼?!”我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質量差的經不住我們折磨。”蘇文淡淡的說了句。
我很後悔把自己的錢給他們玩了。
林式已經醒來,但看他雙目無神,他所穿的灰色夾克兩隻袖子已經被染紅了,樓外樓正在拿水給他喝,而且在右肩膀上按了幾下,手法和之前陳黎在下面受傷時所做的差不多。
“右手大出血,已經停了。背後有三道爪印,中間的較長,一尺左右,深度未知;兩邊較短,皆是不出六寸,深度也未知。不過左手的血液並不屬於他。”樓外樓看着林式的左手說道。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林式,心想這廝是經歷了什麼,爲何會這麼慘,之前看他滅殺巨蠍時很是行雲流水。我看了看自己健全的身軀,不由得嚥了口口水。
“這孩子命苦啊,我覺得我們還是休息會再走會比較好。”蘇文又恢復了懶洋洋的狀態,走過去靠着竹子抱着手閉上了眼睛。我看到蘇文的脖子上有圈黑色的布,看起來並不是什麼高領毛衣。
我心想,也好,都休息會吧。
陳黎也默許了,坐下翻着自己的揹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