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和伯爵二人面對面站定,四周方圓兩三米,被畫開了空檔,留下了一個僅在他二人的圓形區域。
“準備好了嗎?”雨林一揮手杖。
伯爵做了一個深呼吸:“準備好了……請首領出手!”
啪嗒!王錫白突然打了一個響指:“你倆也不鋪墊一下……靠,又困了……”
隨即雨林弓了一下身子,平平一下搶攻出去。
半路中,這擊突然如同驟響的道雷,發出一聲悶響,然後順然掠開,殘影畫出了一個神異的圖案。這種爆發力,讓伯爵都星星眼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
“嗯?”伯爵看了看招式的來路,不由得哼了一聲,雨林的一擊隨即迎了過來,感受到撲面的氣勁的瞬間,伯爵不由得閉了一下眼睛,他頓感不對,不過還是沒能恢復視線。
“太近了……”伯爵心下一寒,咬了咬牙,他感受到攻擊的距離離自己已經到了分毫之差,心理作用和身體的本能驅動了伯爵,伯爵猛地一下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那種攻勢的時候,他的心跳在一瞬急劇加速,甚至在耳邊還能聽見。
他微張了一下嘴,眼睛也瞪大了幾分,血紅色的瞳孔不由得一縮,身體後仰,頭上的銀白色長髮隨着極速而幅度較大的閃避動作朝空一甩。
雨林微微一愣,方纔只見伯爵咬了咬牙,“蹭”一聲,竟然是迅猛的抽身出去,滑過這招。雨林有些不滿,不過心裡還是暗暗稱道了一下伯爵的速度很快。
“這次別亂動!”還是銜接了後手,隨即又是一行勁風,雨林變招爲一個上撩,手杖頂端的鬃毛鷹爪一般揚了起來,騰空直上。伯爵實在對於雨林下的這般死手感到驚恐,他的手杖要是落到,足以把自己的腦袋貫個穿了。
不過雨林沒有想到,伯爵自己更是完全沒有防備,在他意識到自己正在以一個摔倒的姿勢半浮空的時候,已經發現那呈彎月鐮狀的手杖。一下就從他跟前飛出去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伯爵說。
其實這下伯爵躲的本也不是穩紮穩打,根本就是一個肌肉記憶一樣的反應動作,就像風迎面而來你一定會眨眼一樣,剛剛睜開眼睛就如此拼命的一閃,身體都不一定協調好了,如果運氣不好,再加之動作劇烈,現在伯爵恐怕就當場大腿抽筋,跪地上了。
也就是這麼一個根本不穩定的閃避動作,讓他失衡的後踉一下,這卻讓這記雨林信手的後招也被誤打誤撞的破解掉。伯爵頓時對自己感到無言以對,勉力穩住身形,突然感到無數雙陰沉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其實這第二下攻擊要不是他絆了一跤,他就躲不開了。
伯爵起身,看到雨林一挾手杖,執住架勢。
“你躲什麼!”過了許久雨林才嗔怪的喊了一聲,“媽的……真的信不過我?”
“我……有點慌,”伯爵說,“而且……有點難以做到故意不去躲閃,就好比把我按在水裡,我一定會忍不住掙扎起來一樣……”
“那就需要你自己克服了。”雨林擡了擡手臂,如同吝嗇的捨不得移動一般,還站在原地,搶上去就是一掌。雨林可能是有點生氣,這一下,出的比剛纔還要狠。
轟!
空氣發出了撞鐘的悲鳴,雨林額頭光芒不起眼的一亮,掌中的氣浪肉眼可見的扭曲了一下。伯爵心知肚明,如果雨林把這種用法術卷出來的球狀氣團直接推到自己臉上,自己的上半身可能就渣都不剩了。伯爵身體猛地就被雨林撈住了,根本就無法躲閃這一擊,他只能閉上眼睛。
蹭!
掌在只有裡伯爵面頰分毫的地方驟停。伯爵感覺自己鼻子上的皮膚要被氣浪撕開了。
“沒有……呼,出現嗎?”伯爵睜開了一隻眼睛盯着雨林的手,一邊語氣顫抖着說道。
“當然,如你所見,一片死寂。”雨林冷哼一聲,“媽的……還真能忍。”雨林收掌,上下拍了拍
“以他的能力,攔下比剛纔更近的攻擊,說不定也不是很難得事情?”伯爵問道。
“你覺得他……有這麼強嗎?”雨林看了看鷹門主營的頂端,那上面畫着一幅征戰的圖像,一個頭戴高帽的金捲髮將軍騎着白馬躍出火焰。那就是雨林。雨林說這話時,神色微變。
“我……不確定,但是……肯定會比鷹門裡任何將軍要強很多。”伯爵嚥了口唾沫說,“我們小部分的人有機會得以接觸魔法的存在,可是餘七星……”
他沉默了好久。
“到底怎麼?”雨林拍了他一下,“把話說完,伯爵。我不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
“說出來誇張點,”伯爵沒有笑的心思,他凝神看着雨林,“餘七星也許就是真正的無所不能吧。”
“這……”雨林微眯了眯眼。
“能把人復活的願望?隨手一點就把人提升到和金牌刺客都能抗衡的功夫?”伯爵深深的蹙起眉頭,低頭沉聲嘆了口氣,“哎……這不能解釋啊。”
“所以……”雨林躊躇了一下,捋了一下長長的白色鬍鬚,看了看手上的手杖。
“其實我有一個看法。”伯爵緊盯雨林,神色一頓,“那魔教中人能打出來的黑霧,有些像是……具象化的魔力。”
“怎麼說?”雨林饒有興致。
“就好像……黑霧能化形成盾牌,黑霧也能附在人身上,我的妖獸形態多半就是這種原理,”伯爵扶着下巴推測道,“而這種黑霧……就像一個外骨骼,更像是一臺有着自己能力的……鎧甲嗎?或者怎麼說……”
“所以,餘七星的能力能到達這個地步,會不會是通過黑霧附身而達到的?”雨林做了一個並在一起的手勢,問。
“但是那也是自己練出來的啊?”伯爵指了一下自己。
“你忘了……妖獸的能力是他給你的?”雨林手指天空。
“什麼?”伯爵一驚,然後看向自己的身體,接着又擡頭,驚疑不定對雨林說道:“的確……是這樣……這意味着……”
“魔門中人得到黑霧的力量,每一個規律地運轉週期裡,都要獻給餘七星一份黑霧之氣?”雨林打了個手勢,他把右手平舉,另一手的食指戳在右手的掌心,“而且這黑霧交接,比法術能量的傳遞要簡單得多。而這,也讓他的實力有規律的飛躍。”
“有規律的……?”伯爵說着,每吐出一個字,便把頭饒有深意的低一低。
“原來如此。”伯爵又點了點頭,然後略作思索。表情變的有些驚恐,“所以說,每一個魔門的人都在源源不斷的加強着餘七星的力量,就像在滾雪球。”
“而餘七星所賦予的黑霧……”伯爵的語氣突然冷了一下。
雨林感覺到不對勁。
“也就是他的能力,黑霧是附着的,而不是長在骨頭裡的,他……想奪回去就奪回去,對嗎?“伯爵語氣顫抖,“所以什麼復活……也都是假的對嗎?媽的。”
“這……”雨林想要說話,他已經感覺伯爵的身上散發出了冰冷的殺意。伯爵的眼突然一紅,他沒有理雨林,深呼吸了一下,袖中的刺劍突然滑了出來。
“伯爵,等一下!媽的,你怎麼了?”雨林知道伯爵是慎重的,不會如此反常,趕緊說道。
“即使是這樣,這黑霧一定會隨着時間的推移,在你們身上根深蒂固。他都存在你們身體裡了,總會親和的吧?法術能量的傳遞也需要時間融合,就是縫針也還要等傷口癒合不是嗎?”雨林語速極快。
“也就是說,在餘七星想要結束遊戲把你的朋友們再次奪走之前,只要你們和黑霧融合的足夠好,他就不能隨意的奪走這份力量!”雨林說。
“哼……那有什麼辦法能加快親和速度?”伯爵冷靜了一點,“首領,剛纔……抱歉。”
“沒事,我能理解。”雨林說。
“首領?”李玄虛有些擔憂的看了過來,他也發現剛纔伯爵不太對勁。
“他沒事。”雨林對李玄虛說,然後看向伯爵說:“且不說這只是個假設,你的朋友們可能也是靠黑霧附身而復活的,實力上面可能出現的因禍得福我不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們每一天的每一個瞬間都在和黑霧增加親和力。”
“爲什麼?”伯爵挑眉問,他剛纔確實表現的誇張了一些,這只是個猜測而已。
“因爲他們每時每刻都在使用黑霧的力量,他們的生命地運轉都離不開黑霧。”雨林正色,“而伯爵你則不同,除非你願意一直用那個醜陋的怪物形象過活,不然這黑霧和身體的融合度就是自然增長。”
“而你也沒有時間等你們的黑霧融合完再出發,那樣你早就被執行契約了……”雨林說。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至少我們五個人……”伯爵說。
“至少你們五個人,在不被刺殺或者遇到意外等外部攻擊的的情況下,都幾乎沒有可能因爲餘七星的小手段而死去。”雨林笑了一下,“換句話說,只要你們保護好自己,你們一個也不會出事。我打算將門內幾個軍士和年輕的將軍陪同着你們,應該是沒問題的。”
“嗯……”伯爵沉吟,“看來知道了很重要的信息……話說,我們偏題了吧?”
“說了那麼一大堆,一個都沒聽清楚……”王錫白掏了掏耳朵。
“他靠譜嗎?”雨林問,他一向覺得王錫白是個很奇怪的人,也很疑惑就他這樣的形式風格竟然還能保全蒼鷹城,在數年前,整個國家幾乎經歷了一場天災的大災荒,那時候的蒼鷹,說是地獄也不爲過。可是王錫白竟然就在這種時候,另闢蹊徑,在先國王前失利之後,他竟然從信仰教會那裡,爭來了原本用來招攬信徒的儲備糧的一大部分,成爲了救命的一批糧食。雨林他們早就已經做好了用武力解決的準備了----軍人的血性告訴他們要這樣做。誰也不知道王錫白是如何從那些無恥的神教徒手裡搶來的他們的籌碼,那些神教徒在危機解決之後,立刻就被當地的城主儲王誅殺了。
“要不是因爲這件事,我也不會在這裡讓你鄙視。媽的。”王錫白說。
“這件事?”伯爵說。
“當然是……”王錫白幾乎脫口而出,不過看了看伯爵,當他的眼和伯爵熾熱的眼神對接時,王錫白突然堅定下來,“等和你一起完成使命。”
“使命?擡舉了,”伯爵道,“充其量……垂死掙扎。”
……
“其實……我有個想法。”伯爵突然沉聲。
“嗯?”雨林原本在和李玄虛討論着什麼,轉過頭來。
“那就是……首領您的攻擊,不要停下來。”
“不行!”雨林立刻拒絕,“媽的,你是真不怕死還是覺得我不怕死?尹柳川知道你出事了,還是我下手做的,不把我皮扒了?”說到這裡,雨林做了一個扒下什麼東西的動作,然後呲了一下牙,發出“臆”的聲音,剛纔的凝重轉瞬即逝。
……“真讓我費心,小鬼。”
“首……”伯爵剛要解釋,突然看見雨林突然眼球一轉,嘴角揚起。
伯爵也是見過這情景,當時就感覺到不對,還沒來得及躲開就被李玄虛一記手刀劈翻在地。
“媽的!”伯爵實在沒忍住喊了一聲。
而且剛剛還是一臉嫌棄和不敢想象,伯爵還想着該怎麼才讓雨林解開行爲防線……下一秒李玄虛一巴掌把伯爵的心理防線都差點擊潰了,而且是一刀兩斷那種……
隨即趁伯爵摔的狠,雨林直接如同下了千鈞壓頂之力,收掉手杖,左手直臂向上高高擡起,右手負在身側,面色一凝,然後右手一斜,左手畫了一個半圓並了上去,然後如同寒鋒,一下就帶着削鐵如泥的恐怖力量,砸了過去。
砰!一聲巨響突然把所有人,包括有着睡意的幾個長老和王錫白渙散的目光拉了回去。
雨林這側異變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