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後緩緩傳來腳步聲。
於朗回身看向走來的乾瘦男人,沒有給他擺出什麼好態度。那男人也沒有理睬他,只是緩緩開口說:“你一直看着,伯爵現在在那裡?”
於朗沉默着指向一個方向:“那裡。等就是了。”
乾瘦男人眯起眼看向那個方向,然後轉而朝着四周看去。
李時楨獨自帶着逝水進到了酒館的一個單間內,並聲稱不能有人隨意進出打擾,行刑者小隊衆人,除卻暈死過去的,保持清醒的並伯爵都只好在門外乾等着。
“我要去與他們會合了,你們就在這裡,我會把他們帶過來的。”
坐了許久,伯爵凝神看了看窗外,黑霧能量試圖衝破覆蓋蒼鷹城的屏障,在將黑霧縮小至一個針尖大的點後,黑霧能量微微融入了蒼鷹城上空屏障的流動縫隙,黑霧隨即傳感,伯爵感覺到日光已經黯淡了很多,從早上出發開始到現在,似乎已經是下午時分了。於是他說。
“也罷,那許後再見。”麓紉樓躺在木質長凳上,虛弱地回。
“保重。”伯爵怔了一怔,然後笑着說完,便走下酒館去。
酒館外並沒有什麼人,寥寥幾個奔跑着的也很難注意到他。大部分人都走了主幹的道路,因爲異變已經出現很久了,所以即便是這裡的住客也離開了不少。伯爵擡頭看了看四周,臉色微變。他繞過人羣,穿行出數個街道後,走入一個無人的角落小巷裡,然後四顧了一眼,饒有深意的駐足了許久。
“我們之前一直在酒館裡,看來你是早就發現我們了啊……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應該在襲擊李潤良吧?怎麼,被他逃脫了麼?”
這句話清晰的傳達了過去。而另一邊則也緩緩傳來一陣氣息。伯爵看向那裡,暗自把黑霧能量凝在手裡。
“沒錯……”
一個聲音突兀的從伯爵頭頂響起,伯爵眼睛瞟都不瞟一眼就一掌揮了過去,瞬間凝結在手臂上的黑氣早已擴散出去,就像甩出去了一把鉤鐮似的,在空氣中留下陣陣漣漪。
沒等伯爵再做怎麼,四周已經是一片漆黑,流動着的漆黑霧氣猛地包裹住了伯爵的三面可行道路,伯爵背靠的則是一面牆壁,被封得無路可退。伯爵二話不說就化形爲了妖獸形態,一拳重錘向了身後的牆壁,厚實的牆壁上竟是出現了裂紋,立刻就是一抹黑氣從屏障外伸了進來,在空中一分爲四,各對着妖獸的四肢抽了一記。
妖獸回身一爪,這一爪從上至下,劃碎了那四道黑霧的同時還拖到了地上,硬是在地上劃出了四道裂口來。伯爵立刻奮力在地上砸出一個深坑,然後將自己包裹在黑霧之中。能量一個彎折,從坑的底部砸到了黑霧屏障的底部。
一聲音爆。當走到於朗身後的乾瘦男人反應過來之時,他已感覺不到了伯爵的氣息。那一瞬間露出的縫隙,讓屏障內緊壓的氣流對外炸開。伯爵已經逃離了……
“我失去他的位置了!”於朗開始大吼起來,“涅婆,你做了什麼?”
“主動襲擊。”涅婆顯得更加冷靜一些,他冷冷的啐了一聲,然後快步走到了鐘樓的邊緣。在這裡他依然很難看到並不明亮的下方是否有一道身影在穿梭着,直到那股氣息再一次進入自己黑霧周圍時,伯爵已經來到了鐘樓下方,速度非常的快。他伸手甩出黑霧,黑霧對前拖出,貼在了鐘樓的牆壁上,伯爵凌空一躍便伏在了鐘樓上,腳下用力一蹬就對着鐘樓上疾衝而去,此時,身遭已經出現了不尋常的異動。
伯爵立刻抖開刺劍,藉助黑霧在鐘樓牆壁上飛斬。而伯爵的身遭,卻是圍成劍陣般的黑霧羣,由於是近距離操控,速度也是極快,伯爵一斬倒是統統避了過去。伯爵沒去管那飛跑的黑霧,立刻又對着鐘樓上猛衝過去,這次伯爵的腳下已經化形爲妖獸形態,速度奇快,沒能跟上伯爵的戰鬥節奏,黑霧所化的刀只能緊跟着他的腳步分毫落空。
似乎是距離再次拉近,黑霧的操控者立刻打開了第二條防線,鍾臺上滲下杯壁流水一般蛇形的黑霧能量,蜿蜒的在鐘樓牆壁上流淌着滴落下來。伯爵運起黑霧,將自己從牆壁上垂直地彈了出去,果然看見了一干瘦男子一臉冷漠的緊盯着自己,那流水一般的黑霧突然旋轉着化成數行似水似幻的線條,就如同果凍般向伯爵滑了過來。伯爵一手馭着仍緊緊貼在牆面上的黑霧將自己扯了回去,緊接着和手臂骨肉對接的黑霧的翻旋,被帶出了一個極瀟灑的橫空轉體,恰好就轉過了環形衝襲的黑霧攻勢。
涅婆的身上慢慢凝結出了冰冷的霧氣,然後腳踩着支撐起身體的黑霧,凌空就飛奔了出來,轉身就居高臨下的對着仍在鐘樓牆壁上衝刺的伯爵打出一行黑霧刃光,若不是這裡人流密集,涅婆爲了大局不得不限制動靜,否則他絕對可以做出更殺傷性的攻擊,這聊勝於無的一擊也被伯爵迅速避開,涅婆將凌空的黑霧收起,只凝結在腳下,一時間便是他在空中凌空而立了。無路可走的伯爵乾脆攀上了鍾臺,一上鍾臺,伯爵就驚的立刻化形妖獸彈了過去,攻勢所指正是站在臺中冷笑着的於朗。於朗竟真的是看上去不打算躲了,就這麼看着妖獸攻來。
涅婆猶豫了一下,然後手中寒光一閃,一柄黑霧凝結的利刃直飛向了伯爵身前,伯爵妖獸形態身形太大,涅婆的刀鋒位置又相當刁鑽,伯爵只好化爲人形,用刺劍接住了黑霧能量,隨着一聲脆響,伯爵竟是被從鐘樓上生生擊飛了下去,涅婆在空中迅速凝結着黑霧,如同階梯一般讓他毫無妨礙的凌空而行,立刻就轉到了另一頭去。
“對於黑霧能量的契合還是太糟糕了,根本做不到像他那樣精密的動作,更別說御空而行了……”伯爵心中暗想,卻看到涅婆絲毫不急,只在半空中看着他落下去。
“這樣的攻擊只是轉瞬即逝,我完全可以化解……爲什麼不追擊?難道他們的目的只是拖延時間麼?”
伯爵伸出黑霧扣住了牆壁,可是驚人的是這根本無濟於事,黑霧就像抹在了空氣上一樣,分毫沒有讓伯爵下落的速度慢上一點,伯爵和黑霧的體感共享很模糊,但是也不至於模糊到像是沒碰到東西似的,就代表此刻,黑霧能量的觸感,本源上也是極細膩詭異的,鐘樓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光滑牆面!
伯爵猛然注意到,在陽光下,鐘樓的顏色像是深上了好一層。他的心臟跳動急劇加速,告訴他他正在快速接近同源的力量。那是黑霧。
“莫非……莫非是說……”
“將黑霧變成一個薄膜,覆蓋在鐘樓表面上,一旦我觸碰到鐘樓的牆面,也就等於觸碰到了他自己的能量,那麼就可以藉助這難以察覺的一層薄膜來困死我……”
伯爵回過身將黑霧對着地面撐去,而黑霧觸碰地面,卻就和觸碰牆面一般若是無物,直接滑了出去,那層地面已經完全滲透了涅婆薄膜狀的黑霧能量,伯爵根本沒有下手之處。倒提着刺劍,伯爵對着身旁的牆面擲了過去到時候,不論刺入多深,伯爵可以彈出黑霧能量,將自己拉到刺劍上,那也就得救了。
而涅婆又怎麼會放任讓他得逞?涅婆立刻讓薄膜般的黑霧延伸出來,這股薄膜還是有着那種果凍般的奇妙效果,就這麼把刺劍吞了進去,這樣,伯爵的黑霧也就完全無法和他的刺劍直接接觸,伯爵甚至會失去自己人身的重要攻擊手段,到時候,本身實力也會被大大削弱。
涅婆毫不猶豫,頂端的黑霧薄膜已經被調取起來,一點時間也不願意浪費的,將黑霧如同雨點一般灑了下去,就是伯爵摔不死,也要被他刺成篩子。這時間,看似勝券在握的涅婆,卻猛地瞳孔緊縮,他眯起雙眼,很快就驚呼了一聲,與此同時,伯爵整個人已經彈躍了起來,高高掛在了他的正上方!
“什麼?”涅婆驚疑不定,但還是不慢手中動作,整個鐘樓最上端的黑霧薄膜已經牽一髮而動全身,被盡數調起朝空中砸去。在黑霧茫茫中,涅婆隱約看到,伯爵的手掌中似乎纏着什麼東西,如同銀線一般,在陽光下閃出微微的寒芒,銀線上正有黑霧在朝伯爵體內裡灌去。
“原來如此,伯爵就是靠這樣,才讓自己飛彈了起來,在伯爵的手掌與他的刺劍中,竟然有一條作爲媒介的細線纏住了伯爵的手掌與刺劍,這樣,伯爵就可以毫無障礙的傳遞黑霧一直連接到刺劍,也就可以藉助黑霧將自己甩了上來……是我大意了,竟然沒有注意到黑霧有一個針尖大小的空點沒有包裹住,但是無妨,我還可以應對……媽的,不趁這個時候出手還在等什麼,他真的就打算看着嗎!”
涅婆心中一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他所想的正是伯爵的計策,同時也看向了冷眼旁觀的於朗,心中暗罵。
果然如那城中一角的神秘人所說,伯爵早就猜到自己的刺劍會被他所包裹,因此早就趁機扯下了禮服的銀線,如當時救下李潤良一般如法炮製的將銀線纏在了刺劍上,伯爵認定這樣大小的空檔,整整隔了一個鐘樓長度的涅婆不會注意到,而他就可以一瞬間藉助這個媒介讓黑霧傳遞過去,在涅婆反應過來之前,翻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