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大,大到超出你的想象。”胡萬里微微點了點頭,道:“三寶七下西洋,卻未能抵達歐洲,而弗朗機人卻不遠四萬裡來到了咱大明,不僅如此,他們還遠航至南北美洲,就航海而言,咱們已經落後了。”
南北美洲?那是什麼地方?弗朗機國距離大明有四萬裡!李健聽的暗暗心驚,難道少爺準備大力發展航海?
默然片刻,胡萬里才長嘆了一聲,道:“大航海時代已經來臨了,大明卻還在禁海,雖有無數海商,卻是一盤散沙,沒人能夠看到,在西洋的商船之後,接踵而至的將是西洋的戰艦!能夠裝載四五十門重型火炮的戰艦!”
裝載四五十門重型火炮的戰船!李健心裡登時震驚不已,面對這種戰艦,他們的商船豈非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微微一頓,胡萬里便接着道:“火炮的威力越大,後座力也越大,這點你應該有體會,咱們現有的海船根本無法承受數十門火炮齊射,因此,東興港必須造出更堅固的海船來,咱們不僅要要成爲大明的海上霸主,亦要開闢屬於大明的新航線!”
東興港的目標是要成爲大明的海上霸主?李健登覺熱血沸騰,這就意味着,東興港的實力將會不斷擴大,他以後能夠統御多少人馬船隻?很快,他就冷靜下來,東興港能夠造出那種堅固的戰船來嗎?能夠造出更大的火炮來嗎?
見李健一臉的振奮,胡萬里微微笑了笑,轉了話題,道:“月港內訌的事情,派人去通知謝文昌了嗎?”
“回少爺。”李健忙回道:“嚴力與吳亦有商議過,已經派快船前往南京,據悉謝文昌在南京有處據點用於與月港聯絡,一旦聯絡上他,就會快船送往東興港。”
胡萬里微微點了點頭,謝文昌在南京肯定是設有聯絡據點和快船的,他從京師回月港也必然要經過南京,安危倒是無須擔心,問題是時間,不知他何時能從京師趕回來?
前兩日,胡萬里就收到鴿信,謝嚴兩家就退居北大年產生了分歧,謝家子弟不願意遠走,想逗留東興港等待機會,嚴力卻堅持要前往北大年,這事只能等謝文昌回來拍板了。
次日黃昏,胡萬里一行的船隊緩緩駛進了東興港港灣,考慮到碼頭上人多眼雜,胡萬里十分低調的上岸進了內城,所謂的內城不過是習慣上的叫法,東興港三面環山,唯有西面一個隘口通往後面的軍營作坊。
在隘口修建一堵城牆,則將港口和作坊區分隔開來,外面港口碼頭叫外城,內裡作坊區就叫內城,爲防重炮轟擊,這道城牆胡萬里設計的分外高大結實,在城牆上也構築了炮臺,將兩邊山上的炮臺連成了一片,如今再想硬攻,根本沒有可能。
東興港並不大,胡萬里和春兒才進內城,消息便傳開了,趙長福、劉思武、伍子順、臘梅等一衆小廝丫鬟紛紛聞訊趕到胡萬里的院子外恭候,一見兩人在李健等人的扈從下到來,衆人忙上前跪下道:“小的們叩見少爺,四姨娘。”
胡萬里含笑掃了衆人一眼,才朗聲道:“天色不早,春兒又暈船,你們先都散了,明日再來正式見禮。”
“小的們遵命。”趙長福忙帶頭說道。
待的衆人起身,胡萬里又看了衆人一眼,才道:“伍子順、臘梅留下。”說着便邁步進了院子,這是一座坐東朝西,背山面河的大院子,進深三重,甚爲樸素,基本沒有裝飾,胡萬里一年到頭在此居住的日子不超過一個月。
進了院子,胡萬里便吩咐道:“臘梅先陪着春兒熟悉一下,這幾日多抽出點時間陪她四處散散,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
臘梅與春兒一樣,是首批跟着胡萬里的丫鬟,後被調到月港管理新來的丫鬟,跟着又來了東興港,胡萬里在東興港,都是她身前身後的侍候,聽的吩咐,她忙蹲身道:“奴婢謹遵少爺吩咐。”
待的幾個丫鬟擁着春兒進了正房,胡萬里才緩步進了北邊的書房,伍子順也亦步亦趨的跟了進來,他是負責東興港的保密工作,情報刺探也是份內之事,自然清楚胡萬里留他下來是爲何故。
待的丫鬟奉上茶水退下之後,胡萬里看了他一眼,才道:“不用站規矩,坐着回話,將許煉和謝嚴兩家子弟的情況都說說。”
“謝少爺。”伍子順說着便大方的落座,他跟着胡萬里的時間不短,在他面前倒也不太拘謹,落座後,有便沉聲道:“許煉的船隊已於前日進港,只來了三艘船,船上的船員水手都很本分,只在港口的茶肆酒樓廝混。
謝嚴兩子弟都是臨時安排在外城,對於去北大年,還是留在東興港,他們爭執的比較厲害,不僅是謝家子弟,嚴家子弟中也有不少傾向於留在東興港的,不過,聽聞嚴力的態度甚爲堅決,如今謝家子弟都吵着要等謝文昌回來,嚴家子弟中也有不少人在觀望。”
“你對此是何看法?”胡萬里隨意的問道。
略微沉吟,伍子順才道:“回少爺,月港這些年太平無事,謝嚴兩家子弟疏於訓練,安於享樂,已是虛有其表,這此月港內訌,洪長福能夠輕易得手的根本原因,收容他們,小的擔心他們會帶壞東興港的風氣。”
胡萬里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道“知恥而後勇。”才說了半句,便聽王富貴在外高聲稟報道:“少爺,嚴力、許煉在外求見。”
微微沉吟,他才吩咐道:“先帶嚴力去客廳,讓許煉在廂房先喝茶候着,我馬上就過去。”說完,他才接着道:“知恥而後勇,在有機會翻盤的情況下,敗一次,未必是壞事,用人如用器,要用其長,避其短,東興港要發展,就要有包容之心,不能有排外之心。”
“小的謹記少爺訓誨。”伍子順忙躬身道。
胡萬里點了點頭,才道:“最近鑄炮作坊要試鑄威力更大的新炮,不論是鑄造還是試射火炮,都需要嚴加保密,另外,造船作坊亦要嚴加防範,火炮和戰船,這兩樣事關東興港的發展速度,萬不能有絲毫疏忽。”
一聽要試鑄威力更大的火炮,伍子順不由一陣興奮,忙起身行了一禮,道:“少爺放心,小的必定處處謹慎,事事小心,絕不會允許有絲毫消息外泄。”
微微點了點頭,胡萬里才道:“不僅要重於防範,正面的宣傳亦很重要,東興港家家戶胡皆有子弟在護衛隊,這些消息外泄,會給整個東興港帶來極大的損失,要加大宣傳力度,讓東興港居民自發的維護東興港的利益。
再則,眼線密探也不能僅僅只侷限在東興港,與東興港有來往的各個船隊以及月港,都必須逐步的發展人手,要逐步形成一個完善的系統,還有,鴿信以後亦要用密碼書寫,並且經常更換密碼。”
說着,他便掏出一本小冊子遞了過去,道:“這是有關發展眼線密探和密碼的一些簡單有效的法子,你多琢磨一下,適當的變通。”
伍子順忙恭謹的接過小冊子,心裡卻是暗自驚詫,少爺竟然連這些東西也懂?還真是無所不能,還有什麼是他不懂的?
會客廳,嚴力有些忐忑的喝着茶等候着胡萬里的到來,他如今對胡萬里有一種恐懼感,
這位二甲進士出身的龍溪父母官,僅僅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時間,就悄無聲息的在小琉球建立了一個如此規模的據點。
更令他驚訝的是,東興港居然能夠自己鑄造弗朗機銃和各型弗朗機火炮,就連東興港護衛隊的兵丁也處處與衆不同,三年時間,能夠從無到有,發展到這種地步,他簡直有些不敢置信。
驚訝之餘,嚴力不得不開始爲謝嚴兩家子弟擔憂,特別是謝家子弟公開反對移居北大年之後,他更是憂心忡忡,擔心胡萬里藉機吞併兩家,以東興港的實力,聯合謝嚴兩家,要收復月港,確實是易如反掌,但謝嚴兩家從此也就將淪爲東興港的附庸。
不僅如此,從東興港的發展勢頭來看,野心極大,他可不想兩家子弟爲東興港的崛起而廝殺賣命,這此內訌,兩家損失極大,可是再經不起折騰了,找個地方恢復元氣,纔是當務之急。
正自想着,擡頭便見胡萬里不疾不緩的踱了進來,他忙起身迎上前,拱手一揖,以江湖規矩見禮,道:“月港嚴力,見過胡大當家。”
見他一副江湖口吻,胡萬里微微一笑,還了一禮,道:“嚴當家的無須客氣,請坐。”說着,他便毫不客氣的在主位大馬金刀的坐下,待的嚴力落座,他便含笑道:“嚴當家如此急着相見,可是有急事?”
嚴力微微拱了拱手,道:“胡大當家高義,施以援手在前,細心照料於後,謝嚴兩家必定世代不忘胡大當家的大恩,一晃來東興港已經十餘日,一則兩家子弟要安撫休整,二則江湖救急不救困,不能總是叨擾東興港。
如今南下呂宋,蘇祿正是順風順水,在下此番前來,實是想盡快成行,胡大當家的只須安排船隻將咱們送往呂宋便可,謝嚴兩家在呂宋薄有情面,輾轉前往北大年不成問題。”(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