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的這話,孫光輝不由輕笑道:“夢然久居京城,尚如此盛讚,足見秦淮河夜景之美,今番倒要好好領略一番十里秦淮之風情。”
吳亦有點頭道:“那是自然,豈有到了京城,不夜遊秦淮的?今晚小弟就請三位兄長夜飲秦淮。”
聽的這話,胡萬里不由暗暗打量了吳亦有幾眼,這人一身裝束瞧着並非是富家子弟,卻又是舊院接風,又是秦淮夜飲,這可不是十數兩,數十兩銀子就能夠應付得下來的,如此大方,他與孫光輝究竟是何關係?僅僅只是師出同門?又仰或是家中豪闊?
幾人閒聊一陣,便聽的河中有人呼喚吳亦有,循聲望去,但見河中泊着一艘畫舫,兩名身着一紅一綠的年輕士子正站立船頭高呼,吳亦有探出窗外揚了揚手,回首便笑道:“這是專程來接咱們的。”
當下幾人便起身出了茶樓,就近在一處河畔上了畫舫,上船之後,吳亦有便爲三人介紹道:“此乃小弟兩名好友,沈連宜,字雲楓,這位是王少聰,字西谷。”
當下幾人便一陣寒暄,見兩人云巾氅衣,大紅大綠,而且衣服上有花有朵,不僅華麗,還隱有香氣,胡萬里不由微微一笑,入城大半日,他可沒少見士子,南京士子的裝束比起北京要豔麗的多,着大紅者不少,似是時尚流行色,但能講究到薰香地步的,應非是一般貧寒士子了,由此可見,兩人家境不俗。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想來這吳亦有家境亦定然不俗,他那一身玉色襴衫,應是刻意換上以迎客的,念及此點,他對吳亦有倒是多了一分好感。
畫舫在接了四人上船之後隨即掉頭逆水而回,六人隨即進了船艙,進的艙來,胡萬里才發現這畫舫不僅外觀華美,客艙內亦是十分幽雅,兩邊艙壁皆懸掛有字畫,設有一方金漆的桌子,桌上放着備着茶壺和水果,兩邊窗戶亦是精刻細雕,窗格雕鏤頗細,使人心生柔膩之感,窗邊皆掛着精美的窗簾,坐在艙中,畫舫雖是逆流而上,但水流平穩,在艙內感覺卻甚爲平穩。
見胡萬里留意畫舫格局,吳亦有解說道:“此乃小畫舫,適宜兩三知交遊覽賞玩,尚有一種大畫舫,可容納二十餘人,然論及精美細緻,小畫舫還略勝一籌。”
胡萬里含笑點了點頭,道:“南舟北馬,不想秦淮畫舫竟能精美如斯。”
當下幾人一邊閒侃一邊觀賞秦淮河兩岸景色,吳亦有不厭其煩一一詳加講解,不一時,畫舫便在武定橋便靠了岸,六人皆是年少,吳亦有又是有意交結,幾人很快便熟識起來,一路走,吳亦有一路介紹道:“舊院亦稱曲中,原系官坊,前身乃是富樂院,原本在乾道橋附近,後失火被毀,復移至此處,對面便是江南貢院。”
聽的這話,胡萬里不僅莞爾,這還真是有意思,青樓妓院與江南貢院對門對戶,這可不是鼓勵誘惑士子們逛青樓?
說話間幾人已是進了舊院,一進大門,胡萬里便不由暗暗咋舌,這舊院還真是名符其實的一座大院子,而且規模還大的驚人,遠非秦淮河邊一般的青樓可媲美,幾人在小廝的帶領下一路穿行,但見院內花木蕭疏,或樓或院鱗次櫛比,皆是屋宇精潔。
難道這裡面住的都是舊院的青樓女子?胡萬里不由暗暗詫異,卻也不好出相問,行了約盞茶時間,衆人才進了一處較爲偏僻的獨院,院子並不大,卻是滿院蒼翠,沿牆角一溜菊花正開的爭奇鬥豔,入的門來,卻見廳堂甚闊。
在一衆小廝丫鬟的侍候下,一衆人也不排位,各自隨意落座,吳亦有自然是坐在了胡萬里與孫光輝之間,待的衆小廝奉上香茶,他才含笑道:“今番爲三位兄長接風洗塵,小弟特意請了曲中鳳竹。”
曲中鳳竹?胡萬里三人自然不知,但猜想應該在舊院頗有名氣,沈連宜、王少聰兩人心裡卻是一驚,今兒吳亦有可是下足了血本,竟然將鳳竹請動了,見胡萬里三人毫無反應,他便輕笑道:“夢然兄今兒可謂是誠心到了,這鳳竹乃曲中之翠羽明珠,儀容絕豔,矯矯如游龍,更是擅長鼓瑟吹簫,平素又修潔自好,等閒難得一見,今兒可算是沾光了。”
吳亦有微微一笑,道:“這鳳竹名葛佘芳,字雲和,年方十六,明豔不可方物,平素縱有千金,亦難求一見,今日是託了三爲兄長的福,聽聞有三位新科進士,鳳竹方允諾侍宴。”
胡萬里心裡不由大爲詫異,這豈不是跟請明星吃飯做陪一樣,縱然是打着他們三個新科進士的幌子,這價錢怕也是不菲,這吳亦有何以如此熱忱?難到就因爲與孫光輝數年不見?
孫光輝心裡亦是納悶不已,天下青樓都一樣,這頭牌皆是身價不菲,秦淮河風月天下聞名,這曲中又是秦淮風月楚翹,頭牌是什麼身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沒個幾百兩銀子怕是請不動的,這吳亦有爲何如此破費招待?微一沉吟,他便道:“夢然何須如此破費?”
吳亦有微微笑道:“平日裡縱使願意破費,亦難見佳人一面,今日藉着三位名頭,得償心願,何來破費之說?”略微一頓,他才接着道:“曲中女子,但凡稍有名氣,無不想着從良,自古才子愛佳人,佳人幕才子,鳳竹今日願意侍宴,完全是衝着三位兄長新科進士的名頭,能否俘獲佳人芳心,成爲入幕之賓,最終抱的美人歸,就看三位兄長文采了。”
聽的這話,楊獻可不由大爲振奮,輕笑道:“若論文采,華國與我皆不及長青,能否成就一段佳話,今兒可就完全看長青的了。”
胡萬里微微一笑,道:“江南佳麗地,金陵帝王州,京都自古衣冠文物盛於江南,文采風流甲於海內,文采斐然之士子如過江之鯽,在下豈敢心生妄想?”
“長青這話,已然是起了爭雄之心。”孫光輝笑着左右打量了一番,才道:“客已至,何以遲遲不見佳人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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