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宸早就預料到了顧安寧的反應,臉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嗯,我知道他經過特殊的訓練,根本不會讓自己喝醉——就算是喝再多酒,身體可能受此影響,也絕對不會因爲這個影響理智,更別提簽約這份文件。”
顧安寧不解:“你既然知道,爲什麼還讓我去做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代價是你呢?”
顧安寧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如果讓他在你和公司之前選,你覺得他會選哪一個?”
秦北宸的笑容,就好像罌粟一樣美麗又誘惑,引人沉淪。顧安寧輕聲說:“你到底是什麼計劃,你明白地告訴我。”
“我可以派人綁架你,用此來威脅顧子朝出讓公司的股份。如果他不同意,你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離開他;如果他同意了,我會把股份分給你一半。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
顧安寧冷笑:“所以說,唯一要承擔風險的人是我,不是嗎?如果他答應,你能白拿一半的股份;如果不答應,我就白白被綁架,說不定還會被綁架犯殺人滅口。秦北宸,你真是打得好算盤。”
秦北宸微微一笑:“如果我說,我肯定不會傷害你,你相信嗎?”
“不信,我又爲什麼要信。”顧安寧嘲諷地說。
“因爲,像你這樣有趣的人,我怎麼會捨得讓你不見了。”
秦北宸的手,想去撫摸顧安寧的臉頰,顧安寧伸出手,把他的手狠狠打落。秦北宸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所以說,你是拒絕合作了?”
“我拒絕。”
“是麼,那真是可惜。我還以爲,你爲了報復他,甚至不惜自己的命。”
顧安寧沒好氣地說:“我爲什麼要爲了人渣去死,那樣真是太可笑了。秦北宸,你真是想報復他想瘋了,你爲什麼不乾脆綁架自己,然後撕票?”
秦北宸笑了:“我很有自知之明,當然更知道我在他心裡的位置——這個世界上,也許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的分量。你還是太保守,太看清自己,不然你早就打破了現在的僵局。”
“你真無聊,我纔不會上當。”
顧安寧白了秦北宸一眼,開始後悔和他合作,更後悔爲了報復顧子朝居然搬去了他的家,造成這樣進退不得的局面。可是,懊悔從來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她必須、也只能往前看。秦北宸見她油鹽不進,倒是一點也不見急躁的神色,淡淡得說:“我只是給你選了一條最簡單、最便捷的路,如果你不想這麼走,我也無所謂。畢竟,我只是想整他一下罷了,而你想要他的命。只是,我真的非常好奇,你到底是因爲不相信我,纔不和我合作,還是說……”
秦北宸突然湊近顧安寧,呼吸簡直近在咫尺:“還是說,你根本就是不忍心?”
聽到這幾個字,顧安寧好像被尖銳的針戳中,瞬間炸毛:“你說什麼,我不忍心?呵,你還可以更好笑一點!我怎麼可能不忍心,我簡直恨不得……”
“恨不得什麼,殺了他嗎?你在他身邊,不可能一次機會都沒有,你動手了嗎?”
秦北宸的話,忽然讓顧安寧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是多麼想告訴他,她至今沒有對顧子朝下手,是因爲忌憚他的實力,是因爲想一擊即中……可是,心裡真的會那麼坦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捨嗎?
如果,從未遇到,就這樣安靜地生活,那該有多好。
顧安寧的心裡酸澀到了極點,沒有說話,而秦北宸笑着說:“好了,不逼你了。你們之間的愛恨情仇我沒興趣,既然你不要合作,那不合作就是。有新的機會,我會告訴你,到時候再等着你的選擇。”
秦北宸說着,突然看着門外,神色不變。顧安寧心裡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怎麼了?”
“他來了。”
……
她飛速衝到窗臺,果然看到了顧子朝進來的身影。她急得一下子就從牀上起來,想要去開門,讓秦北宸出去,但秦北宸說:“現在已經來不及,我從正門出去的話會正好被他看見。”
“那你從窗戶跳出去!”顧安寧突然想到。
她把秦北宸往窗口的方向拖去,秦北宸卻似笑非笑:“寶貝,那麼擔心做什麼,你的樣子簡值是好害怕被捉~奸~在~牀。”
他故意在最後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而顧安寧急得團團轉。她真想抽秦北宸一個耳光:“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唯恐天下不亂!你真的不怕他知道我們的合作嗎?”
秦北宸聳肩:“可是從這裡跳下去,會很痛。”
他說得是“很痛”,而不是“受傷”,顧安寧腦中電光火石——這傢伙肯定和顧子朝一樣接受過武術訓練,從3樓跳下去根本摔不死。她正打算再勸說秦北宸,但聽到了腳步聲就在門外!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她只來得及遞給秦北宸一個危險的眼神,然後衝到門外,猛地拉開門,親吻住了顧子朝的嘴脣。
顧子朝顯然愣住了。
他沒想到開門後會有那麼大的“驚喜”,怎麼也捨不得放掉懷裡那個柔軟的小人。他一手揉着她的發,一手攬着她的腰,激烈地迴應着她,品味着她的芬芳與甜蜜。他覺得,她就好像是薔薇花一樣,慢慢開放,每次都會帶給她別樣的驚喜。
當這個綿長的吻終於結束的時候,顧安寧的心跳的飛快,卻不是爲了這個親吻,而是不知道秦北宸到底有沒有在剛纔這一分鐘裡逃走,是不是對得起她的“色。誘”。她幾乎是忐忑不安地轉身,看着窗外,見那裡沒有人,只有開着的窗子和飄動的窗簾時才鬆一口氣,身體也輕快起來。顧子朝感覺到了她的放鬆,順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去,而顧安寧覺得身體一下子僵硬了。
不要……不要發現啊,顧子朝!
顧子朝看窗外的目光很深邃,讓她膽戰心驚,但她知道自己此時不能說什麼,越是說得多,越會出錯。她安靜地看着顧子朝,終於等來了顧子朝的開口:“寧寧,我倒不知道你會那麼激情。”
顧安寧心裡鬆了一口氣,用平時的語氣說:“我燒壞了腦子。”
顧子朝:“那我真希望你多燒壞幾次。”
他的眼中看不出一絲情緒,顧安寧只能硬着頭皮解釋:“對剛纔的吻滿意的話,能不能告訴我,官司的事情到底怎麼樣了?”
顧子朝點頭:“那麼上道,真不愧是我的寧寧。”
他的語氣,聽起來好像是相信了,顧安寧緊張的肌肉也終於放鬆了下來。她問顧子朝,那張設計稿到底有沒有解決以前的困境,顧子朝則說現在輿論的大半已經被他們控制,相信這件事會圓滿舉行。顧安寧到底鬆了一口氣,然後說:“真是太好了。我準備藉着在巴厘島度假的時間多設計點作品,在現在風口浪尖的時候推出,會有很不錯的效果。”
顧子朝笑了:“你不想小九了?”
顧安寧說:“當然想,但我突然有了靈感,這靈感轉瞬即逝。我想要設計一條和海洋有關的裙子作爲夏天的主打,你幫我參考下?”
顧子朝柔和地說:“寧寧,你的身體剛好一些,你不要太勞累。”
他的手,放在她的額頭,略低的溫度,讓她覺得舒適到了極點。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會想起了秦北宸的手心——同樣是男人的手掌,她似乎很抗拒和秦北宸的接觸,對顧子朝的接近卻沒有太大的反應。是因爲和他一天到晚在一起,已經習慣了他掌心的溫度了嗎?
還是,如同秦北宸所說,她根本忍不下心……
顧安寧迷茫地看着顧子朝,不願意再想下去,卻看着顧子朝正看着不遠處的什麼東西。她看着那兩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就這樣倒涌了起來。
最爲最奢華的酒店,就算是杯子,也是世界頂級產品。那兩個定製的杯子,形狀優雅,成色漂亮,就算隨意擺放,看起來也像是一道安靜的風景——只是,一個人在房間的話,爲什麼會用兩個杯子?
她到底要怎麼解釋!
顧安寧沒想到自己居然漏算了這個,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只要顧子朝願意,他就能去查證他不在的時候有誰過來過,然後找到了秦北宸,再然後可以順藤摸瓜,找到他們之間的神秘交易……到時候,他會如何震怒,又會怎麼懲罰她?
復仇的路,真是步步驚心,也永遠回不了頭。
顧安寧沒想到自己那麼久的謀劃,居然會毀在了一個細節裡,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雖然她控制地很少,但顧子朝還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再看了一眼玻璃杯,臉色晦澀難明。就在顧安寧以爲,他會質問自己的時候,他卻說:“寧寧,你身體既然好了,我們去海邊走走,也給你找點靈感怎麼樣?”
他,只是想說這個嗎?
顧安寧詫異地看着顧子朝,卻從他溫和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她心知自己已經讓顧子朝起了疑心,卻不敢有絲毫辯解,順從地換上了外出服,和他一起在沙灘上慢慢走着。她是那麼擔心,顧子朝會突然發難,更害怕現在這座小島已經陷入了腥風血雨。